齐编剧很快就把剧本改出来了,先给柏容凛看。
  柏容凛看完后心想他低估了编剧的才华及狗血,他一个人洗澡不够,把凌辰也加上了。
  柏容凛合上剧本后看着齐编剧:“是因为你不想得罪我们两个人,所以安排了我们两个同时洗澡吗?”
  齐编剧咳了声:“这不是想让你们两个洗个鸳鸯浴吗?咱让粉丝看看咱们的CP感。”
  柏容凛折了下剧本,又提这一茬,他跟凌辰毫无CP感的话题越炒越热,他上网能看到,不上网了在这里还能听到,仿佛全天下人都在说他们两个人不般配。
  柏容凛微微的叹了口气,齐编剧看他这样忙轻咳了声:“柏先生您有什么意见尽管说,我们都可以改,一定给您改一个异常震撼的出场模式。”
  柏容凛微微摇头道:“我也不是想挑你的错,你改的挺好,南宫瑾是因为伤口崩裂了,在温泉池中洗身上血迹,正好让白小鱼碰到了,给他包扎伤口,也确认了他的身份,这里没有问题,但是,有一点儿不妥。”
  “您说!”编剧立刻道。
  柏容凛抬眸看他:“洗澡我一个人就可以了,凌辰不用下水。”
  齐编剧啊了声,还没有反应过来,被老周倒了一肘子,老周轻声道:“怎么能当着他的面让凌少有洗澡的戏份呢?”
  柏容凛不在的时候可以,但在就不行了,他上一次就明确的表达了洗澡很不合适,但是老齐就固执的守着他这个情节不肯删。
  齐编剧猛地闭了下眼,怪他,他差点儿忘了凌辰是什么人了,柏影帝这是不允许白小鱼脱衣服啊,他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真的是他们俩人没有CP感,俩人就算坐在一块儿也没有感觉,这是齐编剧的内心话,但齐编剧也知道这话不能说出来。
  齐编剧看着柏容凛那张面沉如水的脸道:“好,好,改,幸亏柏先生您想到了,这地方就是不合理,按理说,白小鱼怎么也是皇上的人,他不应该在您面前宽衣解带。”
  这句话说完,柏容凛就看了他一眼,这次老周也不想提醒他了,齐编剧非要哪壶不开提哪壶,还要在火上浇油。
  齐编剧摆了下手,表示后面他不说话了,现在说什么都是错的,夫夫就是不好在一个剧里出现,如果能演夫妻还好,这要是一个是配角,只能在一边看着他跟别人谈恋爱,那感觉就别提多尴尬了。
  这部剧真是每一条都卡在了柏总的死穴上。
  齐编剧回去改剧本了,最后改的差强人意。
  选在晚上演这出戏,温泉池选在凌辰说要去冲浪的地方,这边在红树林的另一边,有大大小小的湖泊,晚上的时候非常漂亮,月光倒影在湖里,有无数个。
  张导弯下腰撩了下水,这水是凉的,不是温泉,就算经过了一个白天的暴晒,晚上也有一点儿凉。
  张导看向柏容凛,他已经在宽衣了,穿的是古装,好几层,他解的不紧不慢,动作异常优雅,这还是解衣服,要是穿衣服肯定就更能吸引别人眼球了。
  张导在脑子里空想完了播出后的效果后,轻咳了声,看向了旁边坐着的凌辰:“凌少,现在先不用看,一会儿脱光了你再看。”
  这场晚上的戏,人员只有柏容凛跟凌辰,其他演员都回去了,张导就调侃凌辰。
  凌辰正坐在旁边石台上给柏容凛抱着脱下来的衣服,闻言看了他一眼:“他又不用脱光。”
  脱光了就是耍流氓了,他敢拍吗?
  张导哈哈笑:“听你这个意思是很想看他脱光啊。”
  柏容凛已经脱到只剩裤子了,古装的灯笼裤,他把手停在腰上,看张导:“张导是很久没有看到嫂子了是吗?要不你明天回家看看?让嫂子教育一下,正剧该怎么拍?”
  张导的夫人也是著名导演,拍的片子都比较传统,张导最近是调侃他上瘾了,也不看看凌辰才多大。
  张导立刻把语气正经起来:“柏总,我这不是担心下您吗?水温有一点儿凉,不过我想对您能冬泳的人来说,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这个张导说话就是欠欠的,柏容凛轻哼了声:“我冬泳过,可以下水,那要是换其他人呢?”
  这出戏本来是安排给凌辰的是吧?
  张导干笑道:“所以说这不是改成您出浴了吗?”
  “行了,来吧。”柏容凛不跟他贫嘴了。
  张导忙喊化妆师:“来给柏总把伤口再修正下,凌少,你会包扎伤口吧?”
  “……会。”凌辰站起身来,张导是把他想成白痴了是吗?古代上药不就是把箭□□,撒上药,缠上绷带就行了吗?一不开刀、二不缝针的,他有什么不会的?
  “好,那柏总委屈你在湖里先待一会儿,我们先从凌少这里拍,凌少你见着他要表现的娇羞一点儿啊,虽然你们俩是夫夫,但咱们要表现出第一次见裸男时的那种……哎!”
  张导喊凌辰,凌辰都不把话听完,这是害羞了?
  虽然凌辰最近拍戏很少拍三遍的,但是张导惯性调侃。
  柏容凛不理他,只跟凌辰说:“不用着急,我在水里不冷,你下水的时候慢一点儿,别摔着。湖里都是石子,容易滑。”
  柏容凛也不知道怎么让凌辰表现娇羞,毕竟看他脱衣服凌辰都不眨眼。
  果然凌辰跟他笑:“好,配合你演一晚上。”
  柏容凛手在他腰带处顿了下,有些无奈的笑了。
  一会儿凌辰也是要脱衣服的,虽然不是全脱,但他还是不那么满意。
  柏容凛把不满压下去,跟他温声道:“去吧。”
  “好,各部门准备!”
  白小鱼在湖的下游给马洗刷后,弄了自己一身水,看着天色已晚,此处也不会有人,于是也想洗个澡。
  他把马儿拴好后,边往上方有块儿大石头的地方走,就算没有人也要找个隐蔽的地方。
  这个地方凌辰没有表示怀疑,以前的时候,他爷爷也嘱咐过他,不要在外面洗澡,要是去泡温泉也不要泡太久,因为他自小就没有学会游泳,所以也从来没有想过他爷爷话里有其他的含义。
  凌辰唯一不解的是张导为什么要他见着裸男要表现出害羞,难道只要成了后宫里的人就都是皇上大猪蹄子的?
  凌辰一边想着,一边到了固定拍戏的地方了。
  张导挥了下手,道具师把隐形灯光及喷雾器都打好了,在柔光下这片月下湖泊有了温泉的样子。
  摄影师徐徐跟进,凌辰经过这一个月已经知道怎么配合了,他缓缓坐下来,先把鞋袜脱下来,把脚伸到水里试了下水后轻声道:“果然是御赐的温泉,确实舒服,皇帝真会享福啊。”
  反正这会儿不会有任何人,忙了一天还要被逼着伺候御马洗澡的人只有他自己,所以白小鱼轻轻的吐槽了声。
  他站起身来,把外衣脱了,正要把里面的中衣也脱掉的时,突然从石头后面冒出来一声:“且慢。”
  这一声低沉有力,在这个寂静的夜里非常突兀,白小鱼惊了下:“什……什么人?谁在哪儿?”
  他刚才环顾过了,确认没有人的,难道人在石头后面?
  白小鱼听不见他说话,又问道:“你是谁啊?”为什么叫他且慢?他是看到他要脱衣服了?
  他眼睛长哪儿了?
  白小鱼慌忙把中衣系好,还没有看见人的,只见石头后面飞起一件衣服,很快就有人从石头后面站起来了,那人踏着水上岸,在转过身来的时候,白小鱼认出他来了:“……南宫瑾?”
  白小鱼一个宫奴直呼他的名字很不应该,但南宫瑾没有说什么,只把其余衣服往身上披,这个白小鱼自走上来他就知道了。
  本来不确定白小鱼要干什么,南宫瑾想等他走的,结果听见他说水温舒服,然后就是脱衣服,于是他只能出声了。
  这个人是皇上看上的,他不能看他洗澡,更不能跟他一个温泉池。
  “你……受伤了?”白小鱼朝他走过去,就算南宫瑾把衣服披上了,凌辰还是看到他肩上的伤口了。
  伤口很重,而且像是再次崩裂了。白小鱼忍不住赤着脚朝他走过去:“你还是包扎一下吧?怎么伤的这么重啊?是箭伤?”
  南宫瑾看他过来,只是嗯了声,他没有再动,白小鱼也在他身前几步站住了,他不应该给南宫瑾包扎的,但是那伤口又让他不能装作看不见,南宫瑾怎么也是一个活生生的身边人。
  所以白小鱼站在这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低下头的时候看到了南宫瑾的手,看到了那个他咬到的伤疤,这一次终于确认了他就是那个暗卫,南宫瑾就是那个暗卫。
  白小鱼缓缓抬头看他,南宫瑾也抬眸,他的眼神锐利似剑光,现在是晚上,跟那一天晚上在浣衣局屋顶上看他的眼神一样。
  白小鱼往后退了步,这个人与他敌我不明。
  南宫瑾却只是看了他那一眼,很快就收回视线了,慢条斯理的整理他的衣服,白小鱼看他就这么对待伤口,终于出声道:“我给你包扎吧。”
  伤的这么重,上次还在树上拉住了他,还提着他飞下树,他都不确定南宫瑾这个伤口挣开有没有他的功劳?
  白小鱼僵直的走到了南宫瑾面前,南宫瑾非常高大,伤在肩膀,白小鱼包扎并不方便,他在南宫瑾身前比划了下:“你先坐下。”
  南宫瑾看了他一眼,依言坐在了岸上的石台上。
  凌辰也在他身前半蹲下来,可是南宫瑾蹲下来后也没有任何动作,不脱衣服怎么包扎?
  白小鱼伸了下手,刚伸出去就停下了:“你……你把上衣脱一下吧?”
  南宫瑾目光微抬,眼神有一点儿意味深长,但他还是顺从的把刚才穿好的上衣脱下去了。
  衣服滑下去的那一刻,白小鱼把脸偏到了一边,半低头,眼神飘忽了下,有一会儿不知道怎么抬头,南宫瑾也没有催他,只沉默的坐着,好在白小鱼在迟疑了那一下后就抬头了,眼睛只盯在伤口处。
  在近距离的看清了伤口后,他眉头皱紧了:“你的伤是三棱箭伤的是吧?”
  这种箭利而刁钻,带倒钩,常带毒药,取出来的过程疼且不好恢复,如果药狠毒,有很多治不了的。
  南宫瑾在温泉池里泡着看样子是要逼出毒来。
  南宫瑾看他这么清楚箭的来历,也不盘问他,只轻轻嗯了声:“药在旁边小白瓶里。”
  白小鱼忙给他撒上药,动作很小心,身体都跪直了,南宫瑾默默的看了他一眼。
  他能看出白小鱼身体僵硬,不知道是怕他还是在心里排斥他。
  他是皇上的御前侍卫,白小鱼如果把皇上算作仇人的话,那他南宫瑾也算是其中一员。可是白小鱼却还能给他包扎伤口,这个人有一颗侠义心肠,像极了他的父亲。
  南宫瑾就这么盯在他看,盯着他给他撒上药后,一圈圈的缠绷带。
  张导盯着监视器看,有一些意外,凌辰在这里演的很不错,那种僵硬处理的恰到好处,他刚才说‘让他害羞’的话是调侃凌辰,他其实就是想要这个。
  白小鱼在心里也许有害羞,是对于陌生男子的戒备,可是更多的是对这个人的芥蒂,他应该戒备南宫瑾才对。
  这个人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要杀他。可是也是这个人在听到他是秦家后人时停了手,那就是说他南宫瑾不是他的敌人,他对镇国公府跟别人不一样。
  所以白小鱼内心里是认可这个人的,对这个人抱保特别的感情,像是一种救赎,承认他们秦家是忠良的一种证明一样。
  所以白小鱼给南宫瑾包扎伤口不再顾忌那些礼教。他克制着距离给他包扎。
  现在凌辰就演出了那种感觉,他这会儿半跪在柏容凛面前,离他有半臂的距离,僵直着背给他一圈圈的包扎。
  这个伤口伤的位置在肩上,并不好包扎,南宫瑾之所以伤口再次挣开,就是因为常常用手,所以为了给他包扎的再严实一点,先要在肩上垫一层,然后再环绕道背上,一圈圈的缠上。
  这样就势必会成一个环抱的姿势。
  张导就怕凌辰一股脑扑进柏容凛怀里,毕竟两个人是夫夫,孩子都有了,那肌肤之亲指不定有多少次,有过肌肤之亲的人,举动在无形中亲昵。
  特别是柏影帝那眼神戏非常到位,眼神深不可测,要他是凌辰,他也能扑他怀里。
  张导轻咳了声,好在凌辰演的挺好,一直把这种僵硬坚持到了最后,柏影帝的演技也非常好,全程一言未发,但是却把上药的过程完美的呈现了。
  洒药时微微的凝眉,隐忍痛苦;看向白小鱼时,眼神也在疑惑与了然间转换自然。
  这种深情而不自知,回忆后又克制的眼神常人都难以抵御,但是凌辰竟然能在他的这种目光注视下完整的演下来了。
  动作有变化,越来越僵硬,或者说心急但也克制住了,有好几次缠绷带时手都有点儿抖,特别时环绕到背后时,眼睫毛眨的非常快。
  演的不错,很有层次感,这种表演把感情无声的渲染出来了。
  没有台词的戏时最难演的,而凌辰演的不错,演技提升了。
  张导倒是高估凌辰了,他不知道凌辰这次也算是本色出演,出于本能。
  凌辰自从前天跟柏容凛出去玩,被柏容凛圈在怀里拍了那些照片后,多少留了些后遗症,他终于觉得不太妥当了。
  而这会儿他跟柏容凛的姿势跟上次非常的想象,而且这一次柏容凛还全程看着他,眼神在黑夜里变了个样,跟平日与他相处时完全不一样,柏容凛入戏太快,且演戏时投入,会完全的换一个人,换成了这部剧中的南宫瑾。
  柏容凛用这种审视的眼神看着他时,凌辰本能的僵硬,他想如果自己在这个时候笑场,就特别没意思,有什么好笑的呢,其实柏容凛他也不过认识了一个月时间而已。
  他现在看到的都是柏容凛呈现给自己的,这所有的好谁知道是真的假的呢?
  因为过些日子柏容凛就全都会收回去了。
  凌辰这么想着,也合下了眼皮,只盯着那给伤口,机械的、僵硬的把绷带一圈圈的缠上。
  张导一直都没有喊‘停’,凌辰就继续缠,又缠绕一圈后,南宫瑾终于出声了:“可以了。”
  凌辰一愣:“可以了?演完了?”
  柏容凛看着他,嘴角没有忍住笑了,他可以不笑的,他就当凌辰说错了台词,继续演下去的,但是没忍住。凌辰听错了,他是把自己的话听成导演的了,哈哈。
  张导也在那边喊:“柏总,你怎么能笑场呢,啊,还要凌少,你是多么盼着结束啊。再来一遍!”
  张导摩拳擦掌,刚才的那种气氛太好了。先不说观众看到会什么反应,他觉得非常好。
  那种朦胧的、若即若离、想要进一步却被对方理智克制住的感情是最能打动人心的,能让这两个人演出来,太不容易了。
  刚才的那一幕如果观众看到,还说他们两个没有感情,没有CP感,他就把脑袋割下来当球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