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晔垫底,手反射性的搂在凌辰腰上,有好一会儿没有松开,凌辰拍了他一下。
  秦晔干笑道:“你没事吧?肚……肚子没事吧?”要知道这少爷是怀着身孕来拍戏的,他们剧组所有人都得小心他的肚子。
  凌辰无语的看了他一会儿,就知道他发呆是有原因的,凌辰跟他摇了下头,从他身上爬起来。
  林冬这会儿终于不录象了,跑过来了:“凌少你没事吧?有没有摔着哪儿?”
  “没事。”凌辰摇了下头,不解释了,过不了多久他们就知道他肚子里没有东西的。这段时间就委屈他们一下。
  这一场戏又拍了一条,秦晔看他是真没问题,就放开了,这一条就过了,一个下午就过去了。
  晚上的时候凌辰还有一场戏,也是动作戏,这一场要难多了,这也是柏容凛为什么特意提示张导的。
  编剧把白小鱼这个人物设定为将门之后,他本名叫秦正阳,镇国公府被满门抄斩后唯一活下来的后人。
  这个朝代,皇上要谁死,没有人敢多说一句话,白小鱼进宫也不是为了复仇,他一个人也报不了仇,但他就想知道当年的真相,要不他一个人活着有什么意思呢?
  秦家上下100多人全都死了,秦侯爷所带的军队也全都归魏家军。
  这是新的剧本,下一集的剧本,才开始慢慢讲出白小鱼的身世来。
  凌辰把这一集的剧本看完了,这才明白前面白小鱼替沈侍选质问皇上的那一番话是什么意思。
  沈侍选家也跟他差不多,礼部侍郎沈家,只不过文臣获罪不会跟武将那么严重,只是削了官职,告老还乡,留沈侍选一人在宫里。
  所以白小鱼也借着那个时候问皇上了。抄家灭门的人是先皇,但所有的皇帝都一样,都是先要江山,再考虑美人的。
  凌辰把剧本大约的串起来了,他晚上的戏份是之前的,他还在浣衣局的时候遇上了来这里的秘查的暗卫,也就是男二号。
  因为是动作戏,导演就留到了最后,这次是必须要拍出来了,这就是下一集的开始。
  既然凌辰2米的威亚都上了,那这次爬屋顶也没问题,凌辰饰演的白小鱼晚上不睡觉,坐在屋顶上看月亮,于是就看到了不该看的,就被暗卫掐着脖子准备灭口。
  白小鱼之所以今天晚上睡不着,是因为秦家被灭门的那一天就是一个月圆之夜,中秋团圆之日,老侯爷在参加宫宴时被扣留在宫里,秦家一家老小全都不留。
  白小鱼年仅四岁,被奶妈抱着躲藏在枯井里,成了唯一的漏网之鱼。
  这一段戏里,白小鱼要有一段心理独白。这种戏份是最难的,要深层次的演绎,导演希望凌辰一次性过,毕竟坐在屋顶上不安全。
  所以凌辰临爬屋顶前,导演先跟他讲了入戏方法,让他想想悲惨的事情,比如考试没及格啊,重修啊、失恋啊……
  张导给他举了这几个例子,他觉得凌辰这种生在蜜罐里的大少爷也就这点儿愁事了。
  凌辰也没有说什么,他确实没有主角那么惨,满门被灭,他只有一个自杀跳湖的母亲,一个在重症监护室里昏迷不醒的爷爷,所以他在屋顶上只微微的叹了口气,把酒壶拧开了,倒在屋顶上一点儿。
  “妈妈,对不起,我不能再在你坟头磕头了,就在这里给你敬酒,对不起,我第一次给你敬酒,可你却收不到了。”
  他在屋顶上的台词是独白,不用再为对方搭戏了,所以他就随便说,说自己想说的,反正也没有人听得见。
  凌辰把酒壶里的水仔细的浇灌了屋顶上冒出来的一丛草。
  浣衣局靠近冷宫,这里的房子破旧,他坐的这个屋顶更破,已经没有人居住了,所以他爬到这里也没有人管。
  这里不仅草落户了,还有成群的乌鸦,古人见乌鸦晦气,达官贵人更是如此,所以皇宫里皇上眼睛所到之地这种鸟不允许存在,这些乌鸦就都落到这里了。
  人分卑贱,动物也分的,这片地域在这个皇宫里属于忌讳的地方,被抛弃的地方。
  凌辰无声的笑了下:“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爷爷你以前跟我说这首诗的时候说我不懂诗人悲怆的心境,说我从小锦衣玉食,不能身临其境,不知人间疾苦,但我觉得现在这里也有一些那种意境了,爷爷,你看呢……”
  凌辰说到这里停顿了下,拿着酒壶垂了下眼,有一会儿才轻声开口:“我忘了爷爷你也看不到了。”
  他说完这句话就再也不想说了,胸口沉重的像是有块石头坠着一样,那石头还是有棱有角的,往下坠的时候磨的他心疼,这让他捏着酒壶的手越来越紧。
  他控制不住手抖,他爷爷没有去世,就算在重症监护室里昏迷,可他也认为是活着的,但是他爷爷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却不在身边了,因为他的那一世已经死了。
  凌辰眼眶生疼,看有摄像头过来,他把头低下去了,拿着酒壶挡住了脸,他一点儿也不想看镜头。
  张导在监视器前轻轻的叹了口气,凌辰这一段演的挺好的,他看到他瞬时间红了的眼圈了,只可惜他把脸盖住了。
  不过他没有打断凌辰,从监视器里看到他就趴了一会儿,在肩膀不抖了后,抬起头来了,但很快就看向另一边了。
  他像是天生跟镜头有仇一样,特写镜头一个也不拍。
  凌辰看的方向是湖边,从这片屋檐上好看的风景不是这里,是湖对面的万重宫殿,但凌辰对那个湖有心结,他就看着那个湖,把壶里剩下的酒慢慢喝完了。
  湖里是清水,林冬给他倒的,张导还跟他开玩笑,要不干脆换成酒,喝了酒有灵感了。
  凌辰也不知道他发挥成什么样,反正张导也没有喊听,于是他把这壶酒喝完,看向了张导。
  下面的道具师跟他挥了下手,于是男二号就要出场了,男二号武功高强,黑夜里穿一身黑衣飞檐走壁,要不是白小鱼半夜不睡觉,还不能发现他。
  所以当男二号暗卫翻上这个屋顶,跟凌辰饰演的白小鱼对上眼后,两人都愣住了。
  白小鱼万没有想到半夜会蹦出一个人来,还是这深宫里,他的本能觉得不太对,所以缓缓站了起来。
  那暗卫果然如他想的那样,反应很快,在短短的怔愣过后,缓步走过来,他没有带任何兵器,但是他周身的气场冰冷。
  一身黑衣,披风的帽子把脸盖的严严实实,但从斗篷下射出的视线是冷的,那是一双漠然的眼,哪怕看不全已让让人忍不住发颤,他的整个人像是一把冰铸的剑,不寒而栗,未出鞘已成冰。
  白小鱼也随着他的脚步往后退,他知道这是屋顶,没有什么后路可退了,可是不后退也没有活路可言,这是他无比清晰的认知。
  所以白小鱼看了下他脚边的酒壶,在退到这里时,用脚踢了酒壶朝他扔过去,并不是期望能打到他,而是推挡一下。
  踢完他就飞快的往屋檐下跳,但是还没等跳下来的时候,脖子就被掐住了,那个酒壶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因为被那人接在了手里。
  凌辰被他掐在脖子,往后倒了他一拐肘,但这人手掐在他脖子上纹风不动,在把那个水壶平稳的扔到下面水池里,一点儿声都没发出后,就空出另一只手准备把白小鱼脖子拧断。
  白小鱼在情急之下只好下口了,抱着他的手使劲咬了一口,那暗卫没有想象到一个他跟兔子似的,被他这一下咬的皱了下眉。
  白小鱼趁着这个空档从他臂弯下往下钻,已经到了屋檐了,白小鱼挣脱后往下跳,下面是那一池子水,他想掉下去也不至于摔死,还能摔出个动静来,也许他还有活命的可能。
  但是他没有想到那个暗卫会抓住他,在他滚下来的时候搂着他腰跳下来了,他是执意要灭口,白小鱼在绝望之下去撕他脸上的黑面巾,但是那暗卫并不会让他看见脸,白小鱼只把他衣领处撕开了,在看到他胸口上刺着的‘鹰’后愣住了。
  暗卫,又有鹰眼之称,皇上亲卫军中独特的一支,为皇上刺探军情、维护皇权,专职抄家灭门之重责。
  当年国公府就是被这么查封的,暗卫查到秦国公与宿敌通奸的信件,于是不经审问,直接定罪,罪名诛心,让人死不瞑目。
  白小鱼就这么看着那个暗卫冰封似的眼睛,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个人这么冷漠,他们是一群没有感情的杀手。今日就是他的死期了。死在同样人的手里,不知道可不可以用善始善终,轮回来形容。
  很快就到水面了,那人夹着他跨过水面在平地上落下了,白小鱼被他丢在了地上,那人看了下手,那地方被白小鱼咬了一口,咬的还很狠。
  落地的时候,就出血了。
  他盯着那个牙印顿了一下,然后轻轻握住了手,缓步向白小鱼这里走,白小鱼在地上蹭了几步后就放弃了。
  暗卫杀人不问理由,见着亡,尽管他的义父告诉过他很多遍,皇家的人都很无情,他依然想要问一下,要不死不瞑目。
  白小鱼手撑在地上仰头看他,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这个人笔直如剑的身影,他在他即将劈下来的时候开口了:“你们杀人都不问理由是吗?哪怕那个人是好人?”
  他知道灭他秦家的人是先皇,秦国公功高震主,先皇不想他留下了,所以给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而这些原则上跟暗卫都没有关系,可是白小鱼也恨他们,因为是他们搜集的罪证,或者说是他们把罪证嫁祸到秦家的。
  暗卫抬起的手顿了下,白小鱼跟他笑了下:“明明我什么都不知道,就因为碰到了你,就该死了,这儿确实不是可以讲道理的地方。”
  暗卫依旧一言不发,像是默认了他的话,白小鱼也苦笑了下:“没有想到我最后还是要这样死,当年我的家人被都尉府满门抄斩,而如今我死在你手中,也算是同一种死法,这大概就是命,我认了。”
  暗卫掐向他的手骨节突出,显然是被他的话影响到了,他的整个人也越发的冷了,说话的话也如冰霜:“你是谁?”
  他终于开口了,白小鱼从地上坐起来,用手整理了下衣服,整齐后才看着他:“我再问最后一句,当年镇国公府是真的通敌叛国了吗?”
  白小鱼看着他笑,他死没关系,他想要临死前再试一次,他是镇国公的唯一后代,也就是余孽,理应好好查一下,查查还有没同党,那么他就还有转圜的余地,如果因着这个能让现在的皇上重新查这个案子,那他就算死了也值了。
  他也想如他义父说的那样,当一个平凡的人,平安顺畅的把这一生过完,但是他忘不了,所以他入宫了,为了能进来,他学了他最讨厌的刺绣。
  他不想那么平安顺畅的活着,因为他晚上睡不好,四岁已经是有记忆的年龄了,他记得满地的死人,血流顺着井沿滴在他身上,他在井口望着天上的月亮,觉得那一轮明月都是红的。
  以至于每一个月的月圆之夜他都无法入睡,每一年的中秋节他都不敢过。
  他无法顺畅的活,他的内心不安。
  那个暗卫像是被他说出的秘密镇住了,有一会儿才动了下,终于蹲下身来,抓着白小鱼衣领了,但他手在抓紧后却没有再收紧,只是把他拉到跟前,跟他冷漠的道:“你是镇国公的后人?胆子倒是不小,死到临头还能狡辩,但是,”
  他又把白小鱼往前拉了下:“我不管你是谁,如果你还想好好活着,就不要再提镇国公府这几个字。还有,不要再让我碰见你,下一次你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他说完后,冷冷的把白小鱼丢开了,然后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白小鱼喊他:“你是谁!你知道镇国公府对不对?!”
  他有一些沮丧,他都以为自己要死了,死了没关系,他要让皇上重新想起镇国公府,还他一个公道,但是现在很明显,暗卫不想理他。他这条小命不值得翻案。
  “好,卡!”
  这一段终于拍完了,张导喊‘结束’后,走回来的姜师傅先把凌辰从地上拉起来:“没事吧?”
  他很用心的控制着力道了,但是也要问问,凌辰看他的手:“我没事,你……的手也没事吧?”
  虽然他知道姜师傅手上的血是假的,姜师傅做过很多人的武打替身,非常有演戏经验,在落地的那一刻就自己用上了血袋,但凌辰还是要问问。
  姜师傅爽朗一笑:“没事,虽然凌少你牙口挺好的。”
  凌辰轻咳了声,刚才演的太紧凑,他是真咬了,等反应了一会儿才松下力道来。
  “不过也没关系,我这手粗着呢,没硌着凌少你的牙吧?”
  姜师傅以为自己要陪着凌辰来回8遍呢,哪知一遍过了,所以高兴之余也跟凌辰开玩笑了。这两天为了今天这场戏,他们没少担心。
  “哈哈,老姜,我就说信得过你,演的非常好,非常帅气!凌少你演的也非常好!第一次一遍过啊!”
  周副导演甜言蜜语,这一场挤压在最后的戏终于拍完了,这一集就可以去剪辑了,今天是周二了,还剩最后两天,希望另一集也能跟今天一样拍的这么顺利。
  他想的很好,但实际上根本不可能这么顺利,当然这是后话。
  这一时刻剧组里的人都比较高兴,这次没有其他的演员,所以只要道具组及摄影师等工作人员,能在10点前顺利收工就很好。
  因为凌辰最晚就拍到晚上10点。
  柏容凛来接的他,这次也在片场外面等的他,不过离他们也不远,他的车换了一辆黑色的,比较低调,在一众豪车里并不明显。凌辰要不是看他迎过来,都找不到。
  柏容凛几步就走到他跟前了,先抬手试他额头:“累不累?林冬跟我说拍了一下午的武打戏份。”
  又是这个动作,凌辰挡了下:“不累。”
  但柏容凛还是把手贴上去了,摁着试了半分钟才松开:“是不发烧了。”
  凌辰看着他吸了口气,这个人真的那么关注他肚子里的孩子吗?
  柏容凛顺便又摸了下他头发:“怎么了,这个表情?想吃点儿什么?”
  凌辰往前走:“不吃了,我们回去吧。”
  都10点多了,他不想麻烦柏容凛了,现在欠的越多,后面他就会越惨。
  虽然他要等着那个结局到来,可能不跟柏容凛牵扯的就不会去麻烦他了。
  两个人在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凌辰不善言辞,也不太了解这个世界,就不怎么说话,不过柏容凛这个人修养非常好,从不会让人冷场,问他的话他还能回答出来。
  “今天张导有没有发火?”
  这个问题凌辰只一顿就回答他了:“没有。”
  不仅没发火还笑得肚子疼呢。
  柏容凛从张导的晴雨表里能听出今天凌辰过的好不好,虽然林冬会跟他说一下片场的事,但他还是想听一下凌辰自己的感受。
  现在凌辰的语气略带嫌弃,那就是比较轻松,看样子今天过的很快乐,柏容凛想着林冬发给他的花絮也想笑。
  凌辰看着他:“怎么了?”
  “没事,那今天的拍摄进度不错了?”柏容凛转了话题,要是告诉凌辰了,他再气的不演戏了。
  凌辰点了下头:“凑出一集来了。”
  “那真是太不容易了。”
  柏容凛感叹道。
  凌辰说话语气凉薄,这么大的岁数老气横秋,让听的人想笑,柏容凛极力忍着,凌辰自然也听出他言语里的戏谑了,看着他:“我觉得你在看热闹。”
  柏容凛立刻道:“谁说的,我天天关心着呢?”
  “是吗?”
  “那当然了。”柏容凛斩钉截铁的跟他说,他对这部剧持放任态度,这部剧是他让凌辰拿来练手的。
  虽然这么说对其他演员及导演很不公平,但也没有办法,凌辰的演技就在那里摆着,他总不能把他逼坏了。
  凌辰这小孩挺聪明的,但是聪明不代表天生就能上手,他从没有学过演戏,年龄也小,所有的一切都要从头开始。
  他理解凌辰的处境,不对他做过多的要求。
  柏容凛转移了话题:“剧组里人多,那些演员都认识了吧?今天对戏的人有哪些啊?”
  凌辰跟他说了些,柏容凛就给他解释了下这个前辈的来历,演过哪些电视剧,演技特点。
  这是柏氏旗下的影视公司,柏容凛对艺人还算了解,也算是为凌辰科普了下,这些天他没有顾上去了解跟他搭戏的这些人。
  凌辰就听着,偶尔点下头,每一天对戏人都挺多的,因为是宫廷戏,皇上的妃子不少,他现在只熟悉了名字。
  柏容凛看他认真点头的样子跟他笑:“不用特意记,他们会认识你的。”
  凌辰嘴角牵了下,应该说现在没有几个不认识他的,跟他重拍八次,想掐死他的心都有了,如果能写上他的名字扎小人也想做了。
  柏容凛只笑:“我跟你说这个不是让你记,是想说这些演员都有经验,他们会带着你入戏的,你就放开了演,不用怕被NG,”
  不用怕吗?凌辰笑:“张导怕。”
  这小孩轻易不说话,一说话就划重点,柏容凛乐了下:“这是他该忧虑的事,作为一个导演就要适应电视剧的节奏,好好把控。”
  柏容凛的话里带话,凌辰看了他一眼,果然他继续说:“张导以前拍电影的时候时间充足,所以每一帧都讲究细节,不考虑演员突发状况及档期,也不考虑制作成本,他现在该好好考虑下了。”
  凌辰看着柏容凛,他的最后一句话是制作成本,也就是说他考虑的是这个,至于前面的什么演员突发状况及档期,就是捎带着说的。
  “怎么这么看我?”凌辰看他的眼神跟看黄世仁一样,柏容凛没忍住刮了下他鼻子。
  凌辰拍他手:“你别碰我!”
  柏容凛轻咳了声:“我为什么不能碰?”
  虽然他也知道自己刚才的举动不对,凌辰怎么也是19岁了,他不能跟对待小孩一样对他,但得给他点儿时间改,他以前就是把他当小孩看的。
  再者,他心里还有点儿不舒服,中午的事他还没忘呢。他柏容凛才是他凌辰的伴侣,作为伴侣,他凌辰的整个人都是他的,碰下鼻子就怎么了?
  前面开车的周叔都在笑,柏容凛脸色也有些讪讪的,他快要被凌辰带沟里了,行为都幼稚了。
  “你……烦人。”凌辰深吸气后咬出了几个字,看着柏容凛理所应当的表情,凌辰哼了声给他解释了:“你是个资本家,就说的好听而已。”
  柏容凛被他指控,眨了下眼:“我本来就是个资本家啊。”
  凌辰把脸正回来,看着前面的路浅声道:“张导还说你是影帝呢?”
  把他高看了,他想张导肯定也是奔着柏容凛是影帝的原因才投奔他的公司的,以为会给他最大限度的支援。要是让张导知道他是这种想法,不知道要多伤心。
  柏容凛声音带笑:“那就多谢他高看了。”
  他的声音很好听,说着气人的话却丝毫不让人反感,再加上他这张脸,凌辰都怀疑他拿这个影帝名不实。
  这是个看脸的社会,柏容凛的演技有待考验!
  两个人聊的这一会儿快到家了,这个时间点路上不堵车了,离凌老爷子家也近,所以周叔跟他们俩笑道:“柏先生,凌少爷,我们一会儿就到了。”
  他们俩现在跟斗气的小孩一样,柏先生也难得这么幼稚了,周叔失笑。
  “好。”柏容凛拉了下凌辰的手,跟他笑着说:“别生气了,咱们到爷爷家了,要让爷爷看到我把你惹生气了,多不好。”
  凌辰无语,他哪儿生气了?
  车稳稳的停下了,两个人下车了,凌辰今天在片场滚打摸怕的,就算换了衣服,也没顾上洗澡,所以先去洗澡了。
  凌老爷子看他这么忙碌跟柏容凛笑道:“今天拍戏很多吗?累不累啊?他拍的是什么啊?”
  凌老爷子虽然也是这部剧的投资者,为凌辰投资的,乐器制造公司相关联的产业就有影视文化这一块儿。
  这部剧里出现的小型乐器都是凌氏赞助的,但是凌老爷子对演戏一点儿都不懂,对凌辰的事业非常好奇。
  柏容凛看凌辰已经上楼了,就跟他笑着道:“爷爷,我给你看看凌辰在现场的拍摄花絮?”
  路上的时候凌辰说他不关注这部电视剧,其实他关注的,林冬会给他拍一部分凌辰的拍摄花絮发给他看,他就是从那些花絮里渐渐对这部剧呈包容状态的。
  这次的花絮比以前更搞笑,柏容凛自己笑了好一会儿,想分享给凌老爷子看看。
  果然凌老爷子很好奇:“那快让我看看,花絮就是过程呗?”
  “是的,爷爷,你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些就是从这里选出好的来剪裁出来的。”柏容凛很耐心的跟他解释了。
  “好,好,我看看。”
  这段花絮时间挺长的,从张导开始教到凌辰自己跳,两个人都非常搞笑,凌老爷子看到一半就笑的哈哈的。
  二十分钟的花絮他看完后还想看,又点开了一遍,依旧笑的不行,苏管家也坐过来看,他戴上了老花镜:“这是少爷吗?”
  “对,是他,你是不是也不认识了?哈哈,这跳的太好玩了,”
  凌辰下楼的时候,就听见他们笑的哈哈的,三个人还坐在一张沙发上,不知道看什么,他下楼了都没发现。
  柏容凛先发现的他,都快到跟前了,凌辰赤着脚,走路跟猫一样,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柏容凛看看还在笑哈哈的凌老爷子,也不好再提示他们了,只跟凌辰笑道:“洗完澡了?怎么不多穿点儿?”
  凌辰穿着件黑底色、但满身小花猫图案的睡衣,这是他在凌家的衣服,在他们家的睡衣是邓管家准备的,跟他的是情侣装,于是都是偏成熟的。
  但凌辰自回到了这里,风格全都变回他原来的样子了。这样才是符合他年龄的,看上去挺可爱的,跟小花猫一样。
  “过来坐。”柏容凛朝他招了下手,凌老爷子这会儿终于舍得把视线移开了,跟凌辰笑道:“小辰,你快来看,这是你跳舞的,跳的可好了。”
  凌辰坐过去,看凌老爷子膝盖上的平板,他在拍戏现场的时候不知道自己跳成什么样,虽然知道很难看,但没有想到这么难看。
  他看着比螳螂还难看的自己有一会儿说不出话来,怪不得他们笑成这样。
  凌老爷子还问柏容凛:“容凛,还有别的吗?”
  看凌辰盯着自己,柏容凛轻声笑道:“没有了,爷爷。”
  凌辰暗暗的磨了下牙,他就知道是柏容凛把花絮发给他爷爷的。林冬拍他的花絮是发给柏容凛,尽他助理的义务,他只是没想到柏容凛还看,不仅看了还能笑成这样。
  凌老爷子听柏容凛说没有了,还有些遗憾,问凌辰:“小辰,你拍的这些,我周六晚上是不是就能看到了,”
  “不是的,我改了,我改成练剑了,练的可帅了!”凌辰忍不住给自己辩解下,本来他觉得没什么的,片场的人都笑的前俯后仰,他总不能不让他们笑,但是凌老爷子笑成这样,他要解释下。
  他看着还在笑的罪魁祸首柏容凛:“我的练剑的视频呢?”
  柏容凛翻了下手机:“没有给我拍,真的没有了。”他翻着给他看,林冬就只录了这个长的。
  没有他上威亚的视频,林冬这是只拍他搞笑的。他不知道林冬是没发。
  林冬思维缜密,他想着中午的时候柏总就撞见凌辰跟秦晔手拉着手,虽然那是个巧合,误会,但柏总的脸色还是不太好,所以练剑的那个,秦晔搂着凌辰腰摔倒在垫子上的视频他当然不能发了。
  这个插曲两人都不知道。
  凌辰在翻柏容凛的手机,既然柏容凛把手机放到他面前了,那他就往上翻着看了下。
  确定没有后,凌辰只好深吸了口气道:“当这周六你们就能看到了。”
  那大概是他这几天拍戏中最高光闪亮的时候了,没有拖后腿。
  “好,好,爷爷等着看,哈哈,气势我觉得这个也挺好看的。”凌老爷子说着说着就笑了。
  这就跟陷入循环里了,凌辰把平板给他关上了:“爷爷别看了。你得去睡觉休息了。”
  背着他偷着看行,当着他的面这么一遍遍的看那就受不住了,把平板要过来后,凌辰抱着上楼了。
  柏容凛在后面跟凌老爷子及苏管家告别:“爷爷,那您也早点休息。”
  柏容凛等洗漱好后安排凌辰睡觉,这小孩越晚上越精神,又拉小提琴,这次拉的是《柏林之夜》。
  曲调悠扬,依然非常不错,这个小孩的乐感比他的演技要好多了,也比他的舞蹈好多了。
  柏容凛也走不出他的搞笑视频了,一想到就想笑,自看了林冬给他发的这个视频后,他会都开的不严肃了。
  他等凌辰演奏完这一曲后轻咳了声:“好了,我们得休息了。”
  凌辰看了下时间:“还不到12点。”
  “你明天早上要早起,快点儿,要不再喝碗姜汤?”柏容凛跟他说,他自己困了,昨天晚上没休息好,凌辰半夜发烧,虽然不是高烧,可依然不舒服,拱在他被窝里辗转反侧,怎么躺都不对的样子。
  他给凌辰贴了去热帖,折腾了半晚上,快凌晨才好起来,他那时看着这小孩那张睡沉的脸想,他这个名字起的可真是应景。
  熬夜是百病之源,看凌辰这个作息就知道以前是个夜猫子,但是既然跟他在一起了,他就要管管他,改改他的作息。
  等拍完这部戏后,10点睡觉。11点半已经是他给凌辰设的底线了。
  又拿姜汤来要挟他,真把他当三岁小孩了,凌辰深吸了口气,把琴放下,爬上了床。
  这次凌辰自己把这边的台灯关了,在床上翻了几下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了眼,感觉到他旁边的柏容凛也躺下了。
  柏容凛睡觉姿势倒是挺好的,不辗转反侧的烦人,躺下就老老实实的,所以凌辰就没有再管他。
  人的适应能力很强,这才三天,他已经适应卧榻之地有别人鼾睡了。
  这真是不容易,他这个人从小就独,他有兄长,凌浩、凌轩,也有一个弟弟凌佑,可惜不是一个母亲,连表面上的和平共处都做不到,更不用提同一个床睡觉了。
  那种别人家几个兄弟同塌而眠的亲情他从来都没有过,来到这个地方竟然体会了一下。
  这个柏容凛他就当是个兄长吧,看在凌老爷子的份上,要是他别管东管西、动不动就摸他头就好了。
  他们井水不犯河水不是很好吗?
  凌辰一边想着,一边意识含糊,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他做了一个梦,大约是今天晚上拍的戏份比较惨,他在拍戏的时候不敢去想凌老爷子的近况,可是做梦的时候就会梦到了,那是他最担忧的。
  他梦见他爷爷从重病监护室里醒了,他自己也没有被推进湖里,他趴在老爷子的床上睡着了,醒过来是因为一双颤颤歪歪的手在摸他的头。
  从小到大摸他的头的人只有凌老爷子,所以凌辰一下子抬头了。
  果然是凌老爷子醒了,他很高兴,握着凌老爷子苍老的手大声道:“爷爷你醒了?太好了,我以为……我以为是假的呢,爷爷你不知道,我做了一个梦,去了另一个地方,怎么也不能回来。”
  老爷子又摸了下他的脸跟他轻声道:“不怕,爷爷会在天上看着你的,无论你走到哪儿,我都会看得见的……”
  凌辰觉得他的话哪里有问题,于是本能的反驳他:“爷爷你说什么天上啊,你这不是醒过来了吗?这不是好好的吗?”
  老爷子只是看着他笑,用他那只已经快抬不起来的手摸他的脸颊:“爷爷要走了,”
  “……不……不,爷爷你不能走,我就你一个亲人了,你不能走,”
  凌辰使劲握着他的手,把它贴在他的脸上,可就这样也挡不住眼泪,它哗的就流下来了,他在镜头前掩面逼回去的眼泪在这里毫无顾忌的流出来了,也许他心里清楚,他爷爷真的要走了。
  “爷爷就是想看着你长大,现在你长大了,所以爷爷要去陪你爸爸……还有你奶奶了。”
  “我爸爸?”凌辰顾不上难受了,他用凌老爷子的手擦了把眼泪,疑惑的问到,他爸不是凌父吗,他活的好好的啊?怎么去天上了呢?
  凌老爷子只是看着他笑:“孩子,你以后就会知道了。”
  “知道什么?”
  “知道你的身世,你的父母,”凌老爷子声音越来越低,像是耗尽了力气一样,气息微弱,却还固执的说着:“你也是老天赐的孩子,也是正常的,我不应该对你有偏见,不应该嫌弃你的爸爸,不应该不让他回家,是我逼的他走上绝路……”
  老爷子眼角滚出一行眼泪来,他脸上的皱纹明显,今年才70岁,可是他老的跟90岁一样,头发都花白了,脸上沟壑明显,于是那行眼泪陷进沟壑里,平添一份凄凉。
  凌辰从没有见他这么哭过,他爷爷脾气很厉害,人家背后都称他是‘倔老头’,凌佑就在背后这么说他,不当他的面,从来不叫他爷爷。
  他记忆中他爷爷从来没有跟谁妥协过,也没有做错过什么事需要他道歉的,可是他这一刻却含泪道歉,那道歉听上去莫名的心酸悲凉。
  凌辰使劲抓着他手,因为他爷爷颤的越发厉害了,眼睛都要合上了,凌辰摇晃他:“爷爷,爷爷……你别走,你走了,我再也没有亲人了……”
  他爷爷伸出了手,凌辰看他努力的向他头上摸,于是忙低下头让他摸,凌老爷子在他头上缓缓的抚摸着,笑着跟他说:“以后会有人替我照顾你的,也会跟我这样摸摸你的头,摸一下才会长高……”
  声音戈然而止,凌辰趴在床上良久没有动,他怕一动凌老爷子的手就会跟所有电视里演的那样,垂下去。
  他脸贴在被单上,于是眼泪看不见,只渗进了被单里。
  凌辰分不清这是真的还是假的了,他在梦里难受的喘不过气了,可是眼皮却沉重的睁不开,意识迷糊,于是只顺着本能把身体卷起来了。
  卷成虾的样子,这样能尽最大程度的卷成一团,这个姿势长时间也不舒服,可是他不想把背展开。
  背疼的时候,觉察到有一双手轻轻的抚摸着他,跟他爷爷小时候拍着他背睡觉一样,凌辰缓和了一会儿,就把背展开了,再后面就不记得了。
  柏容凛给他抚摸着背,凌辰呼吸急促,喷出的气息是热的,他的感冒并没有好全,就算没有再发烧,可不会恢复的那么快的,鼻子还有些不通气,偏偏还把自己卷在被子里,更喘不上气了。
  柏容凛以为凌辰冷,把他抱在怀里,把被子都给他盖上,一边用手拍着他后背,这是程大夫昨天给凌辰做推拿时的动作。
  虽然没有西药见效那么快,但也有用,凌辰没多久就好起来了,额头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贴在他脖子空里,有微凉的气息,柏容凛总算松了口气,没有烧起来就好。
  凌辰一觉睡到了闹钟响,他定了好几个闹钟,临睡前被柏容凛笑话,于是定的,所以这次自己醒了,能睁开眼,这证明他晚上睡的好,应该没有做梦。
  他旁边的柏容凛竟然还没有醒,这真是奇怪,让他说别人赖床,现在他自己起不来了吧?
  窗帘没有拉开,屋里光线昏暗,不过这个柏容凛长的很好,混血儿的脸,五官立体,高鼻梁,眼睫毛很长,这么熟睡的时候一动不动,看的人都想用手给他拽一下。
  凌辰把手伸到他眼睛上,马上就要捏着他睫毛时才反应过来他这个举动太无聊。
  他慢慢的从柏容凛被窝里爬起来,不想吵醒他的,但柏容凛也醒了,看他起来也有些意外的道:“醒了?身体舒服点儿了吗?”
  他也坐起来了,凌辰知道柏容凛还关心他的感冒,于是边下床边说:“好了,早就好了,你就放心吧。”
  柏容凛看他这会儿精神确实不错,于是也就笑了下:“好,洗澡的时候把水放热一点儿。”
  感冒哪有凌辰想的好的那么快,白天忙碌觉不出来,但晚上病情就会反复,不过晚上有他在,就不用再反复的嘱咐他了。省的让凌老爷子也跟着担心。
  两个人吃完早饭就各奔工作地,凌辰这一天的拍摄并不顺利,仿佛昨天晚上一遍过的戏跟开挂了一样,张导满怀期望、高高兴兴的脸在凌辰又NG了三遍后沉下来了。
  凌辰也知道是他自己的问题,他手里的剧本变了,编剧给他的是正常的剧本,没有任何提示,嬉笑怒骂都没了,往哪儿走等小细节也全都没了,于是他的表演就不尽人意了,他按照他自己想的演,导演不满意。
  连他说台词都嫌弃,白小鱼跟皇上的对话,喊了好几遍,最后一遍的时候,他终于找着点儿婉转的语调,喊了秦晔一声:“皇上~”
  结果秦晔正在写字的手抖了下,一大团墨滴在纸上了。
  两个人面面相觑,都在等着导演喊‘卡’。秦晔跟看着他的凌辰闭了下眼,这一个上午凌辰演累了,NG了这么多次,已经快找不到方向演了,于是把导演教他的原封不动的搬上来了。
  这一声是导演亲自教过他的,温柔、娇憨,搭上凌辰这张眉目浓秀的脸,应该是很搭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非常出戏,秦晔出戏。
  因为凌辰私下里不是这么温柔的人,表演要自然,凌辰的前面两天还算自然,把之前的‘演’改了的,但是今天又找不到感觉了。
  这一天过的人仰马翻,张导气的跟凌辰说:“端茶倒水、铺纸磨墨不会,那你到马厩养马去吧,下周我们拍秋猎的戏份。”
  柏总不想把他框死,想让他自己悟出演技来,可是他一个初学者怎么悟?
  凌辰看他气成这样眨了下眼点头:“好。”
  后面两天的戏份凌辰出场少了,大多是前朝皇上跟大臣将军的戏份,要秋猎了,皇上带着文武百官出行,前朝最得力的将军、最受宠的家族等等这些人的戏份。
  这些将门侯府都是踩在当年镇国公家瓦砾上起来的,白小鱼的戏份顶多是在扫院子里的落叶’听着那些使者羡慕的话时微微抿下嘴角,不发一言,低头扫过而已。
  落叶多,一层又一层,每一年都落,每一年都扫,这一年的落叶不是去年的,就如侯门新贵一茬接一岔。
  凌辰这种大背景的戏份没有什么好挑毛病的,扫地姿势不对,多扫几遍,被落叶砸在头上时,自然就会抬头看了。
  不需要任何台词,也不需要近镜头,有近镜头他就低下头,一天也混过去了。
  这么着,两天过去了,眨眼间就到周五了,他们的第八集是怎么也不可能拍出来了。
  剧组众人周六的那天都不敢大声说话了,以为张导得气炸了,但出乎意料的是,张导的脸色还算是好看。众人都有些不解。
  秦晔在私下里跟凌辰对戏的时候跟他八卦:“你说导演是不是气疯了?干脆破罐子破摔了?”
  凌辰看着他:“你是说他是被我气的吗?”
  秦晔轻咳了声:“也有我。”
  “那现在怎么办?”凌辰知道他这么说是客气话,大部分是自己的问题。
  秦晔摸着下巴,高深莫测的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咱们两个还是小心点儿,我猜啊,他这两天为筹拍大型场景兴奋着,他是电影导演,最喜欢大场景戏,现在是想从这里找回场子,所以顾不上找我们,不过咱们都小心些,等他过了这几天兴奋劲,肯定有找茬了。”
  凌辰嗯了声:“我以后都捡马粪了,不会出现在他面前了。”
  秦晔把手捂在脸上笑的不行,后面的戏,凌辰确实是要去捡马粪。
  剧本中魏妃有意为难他,把最脏最累的活都给他,让他每天不是在捡马粪就是在捡马粪的路上。
  而张导还喜欢用真实场景,他们要去那兰围场拍摄,那是真实的马场,那马粪够凌辰捡好几天的。
  凌辰看他幸灾乐祸成这样,也不想理他了,反正这几天的戏也没有什么好对的,他对戏的对象是马。
  这天收工比较早,不到6点张导就让大家休息了,这挺奇怪的,跟风雨欲来前的平静一样。秦晔非常八卦的腹诽导演:“我觉得他在酝酿着什么?憋一个大招。”
  凌辰抿了下嘴角,第八集没有拍出来,今天晚上就是播放时间,张导要是憋一个大招,那是要干什么?
  这件事本来不是他该考虑的,但是问题所指好像都是他,是他拖了整个剧组的后腿,所以凌辰没法说什么,只跟他挥了下手:“我先走了。”
  “我也走,好不容易今天这么早下班。”
  今天早,所以柏容凛不用来接他了,他先到的家,凌老爷子也回家了,他这个年纪还在上班,也是不容易,凌辰拉着他手坐在沙发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他的手指。
  凌老爷子是手艺人,凌氏凌音乐器制造厂是凌老爷子亲手做起来的,工艺考究,口碑优良的国产品牌,这些年都是靠实力说话的,所以才会被俞家看重,高价收购。
  只可惜那时候凌辰不知道那家收购他股份的公司是俞家的。
  俞家是国外品牌,他那时候好高骛远,或者说无法在感情上跟柏容凛对等,就想在家世上相匹配,想跟柏家门当户对,所以才让这支外资企业入股,以至于后面被这家外资企业所收购。
  “怎么了?”凌老爷子手粗糙,其实不怕他孙子摸,只是被他摸的发痒,忍不住轻拍他的手:“今天拍戏累吧?一会儿是不是就可以看了?”
  凌辰嗯了声:“累,比上学还累,”他看着凌老爷子补充道:“比上班也累。”
  凌老爷子笑:“你这还没有上过班呢?”
  凌辰勾着他的手:“爷爷,等拍完这部戏,我就不拍了,我去跟着你上班好不好?你教我做古琴,做小提琴。”
  凌老爷子走的路是最踏实的,做实业的公司就是要靠手艺说话的,他以后好好跟着凌老爷子去做乐器。不再妄图那些远在天边的东西,不会再败掉他的企业,凌氏凌音乐器是他爷爷的,他也不应该自己做主。
  凌老爷子当他是孩子话,只笑:“好,我带你去,看看你能做出什么样子的来。”
  “指定比我演戏要好。”凌辰大言不惭的跟他说。
  凌老爷子被他逗的哈哈笑,笑完后很正色的跟他说:“我觉得小辰你演戏也演的很好的!”
  苏管家也跟他搭话:“是的,我也觉得少爷演的很好,就跳舞的那段,哎,今晚上是不是可以看了啊?”
  “对,对,走,咱们赶紧打开电视,8点钟准时开播。”凌老爷子说着站起来,拉着凌辰往小花厅走。
  凌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茬就过不去了。
  “我没有跳舞!不是跳舞……”
  凌老爷子根本不听他解释,已经认定了这个,只看向外面:“容凛快回来了,我们等他一起看。”
  行,看吧,看个电视还要一起,凌老爷子也跟小孩一样了。
  凌辰看他高兴也不说什么了,能让他高兴也就当他做了件好事吧。
  柏容凛真的在电视开播前赶回来的,到家7点半,等洗完澡换完衣服正好8点,他跟掐着点儿回来的一样。
  这次凌辰也跟着他们一起坐着看,他想看看自己演成了什么样子,也想看看今天晚上两集播什么。
  这次是他有意识的情况下拍的,所以比较熟悉,他觉得拍的还是很好的,他改不了自恋的毛病,每当他自己出场时他就能精神点儿。
  凌老爷子一边看一边跟柏容凛讨论,讨论这脑残的剧情。凌晨饰演的白小鱼从水里冒出来,披头散发的还把他吓了一跳:“小辰这是你吗?”
  柏容凛看着电视上那个眉目阴沉狠厉的人也微微的顿了下,一会儿才跟凌老爷子说:“是的爷爷,是小辰。”
  凌老爷子哎了声:“演的?”
  凌辰也跟他点了下头,合下了眼,老爷子这是不想接受他这种模样,他以前在他身前恐怕都是乖宝宝,眉目如画,心地纯良。
  但实际上他不是,他在被逼狠了的时候会暴露本性的,比如他把凌佑推下了湖,他在那一刻想他死的。
  凌辰盯着电视上那个从水里一步步走出来的人看了一会儿,他推凌佑下湖时也许就是这种表情吧。
  凌老爷子干笑了声:“演的好,演的好,”
  柏容凛也接他的话:“是的,我也觉得小辰演技进步了,这一场戏演的尤其好,不亏之前练了那么多次。”
  柏容凛看向了凌辰,他还没忘了这个小孩半夜不睡觉愁的蹲在水池里的事,比电视上他的表情还要吓人。
  凌辰只冲他眨了眼,他这会儿倒是有点儿无辜了,柏容凛摸了下他的头,被他嫌恶的躲开了,这个表情才是活生生的。
  柏容凛笑了下,心里沉闷的一角也轻松了些,他还是喜欢凌辰简单的生活,不高兴就不高兴,有什么话都能说出来。
  “……你看电视,别弄我头发。”凌辰把柏容凛胳膊抓住了,没让他把手摸他头上,小孩摸摸头还能长,大了再摸就过分了。
  柏容凛让他抓着了也就没有勉强他,只反手握着他,跟他轻声道:“好,我是夸你演技好啊。”
  “那你就好好看!”凌辰把他手也给他送回去了,扔到他自己的腿上。
  “好。”柏容凛只笑着跟他说。
  后面柏容凛果然不插话了,就偶尔跟凌老爷子解释下,电视剧一集比较长,足有40分钟,凌老爷子看了半个多小时后得出一个看法:“小辰这一集演的人物都是低着头的,这小宫奴都不能直面皇上是吧?”
  凌辰跟他说:“是的爷爷。”
  柏容凛嘴角微微动了下,不过却什么都没说,凌辰没有多少近镜头,特别是在屋顶上时,他大部分都是侧面,唯一一次近镜头,可惜还没等看清时他已经掩面了。
  再后面就是从水里出场,这次有近镜头,可是近镜头却把凌老爷子吓了一跳。
  柏容凛不确定这是不是张导嫌弃他的演技,只把他演的最好的水中出来的戏给留了正面。他看了一眼凌辰,好在他一点儿没有介意,柏容凛只好摇了下头,他不在意就好。
  这一集几个人一边看一边评价,很快就要播完了,凌老爷子说:“下一集小辰你是不是就可以抬头了啊?”
  凌辰心想,下一集有没有还不一定呢?
  他正这么想着时,就看见屏幕上缓缓出来一行字:
  【因为我的种种原因,第八集未能及时赶出来,在此给大家深深的鞠躬。――导演张岩】
  凌老爷子一愣:“咦,这是怎么回事啊,不是还有一集吗?不演了吗?”
  凌辰也看着电视上的那行字,这一行字一直在,片尾曲足有3分钟,足够他看好几遍的,所以凌辰有一会儿才轻声说:“我也不知道。”
  他心想秦晔果然懂张导,他说张导在憋一个大招,原来是这个。怪不得那么镇定呢,原来是早就想打这个主意了。
  凌辰无意识的捏紧了手,他知道明天是血雨腥风的一天,且跟他相关,因为只有他拖了整个剧组的后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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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暗卫划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