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恐怖小说 > 皇后,朕可以 > 第130章 漂亮小贼
  她死了!
  宣景炽惊得手上一颤,杯子里水险些撒了出来。
  她看到师父的眼里有光在闪烁,那样细碎摇动的光,她再熟悉不过,那是强忍的眼泪在火光下折射出的伤心断肠。
  世上还有什么事情,比天人永隔更令人悲伤唏嘘。
  如果她还活着,即便分别多年,即便两人天各一方,总还是能想尽办法见她一面,可是,如果她死了,那就真的不在了,师父再也没法见到她。
  “师父,你很喜欢她了,她长什么样?”
  “她长得很美,笑起来的时候,我感觉天都亮了。”秋厌难嘴角微微上扬,“我还记得我第一次见到她时,她惊得瞪大了眼睛。她的那一双眼睛就像是一对黑宝石,亮极了,天上的星星加在一起也比不过她的一双眼睛。”
  “师父,你是怎么遇到她的?”
  “那时,也和现在一样,是个漫天星光的晚上。”
  “晚上?”宣景炽忽然勾唇一笑,“你不会是去偷香窃玉吧?”
  “你这个徒弟,怎么跟师父说话的?”秋厌难剜了她一眼,“你真是比你姐姐滑头多了。”
  宣景炽笑嘻嘻,“弟子知错了。”
  秋厌难盯着篝火,思绪渐渐飘向远处,声音渐渐变得朦胧起来。
  “那一年,我的剑法终于练成,最上乘的武学已经领悟透。”
  “顺国的第一武士,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我的剑法不错,就跑到庆国来找我比试。当着大庆武林各派的面,向我下战书。”
  “我自然不能给庆国丢脸,当即接了战书,想着打得过最好,打不过就是一死,随后就出发去顺国了。”
  “我在顺国游荡了一圈,听人说顺国有个宝贝,叫什么自清珠。”
  宣景炽听到自清珠,不由啊了一声。秋厌难不由转头看向她,“怎么了?”
  宣景炽讪讪一笑道:“没什么,师父,你继续。”
  “那颗珠子说是很神奇,无论醉的多厉害,哪怕人事不省,只要用这颗珠子泡水,就能立刻解酒醒来。
  我听到后,大觉神奇,决心去皇宫里走一趟,见识一下那颗神奇的珠子。
  有天夜里,我便潜到皇宫里去,去了皇帝藏宝贝的宝库,在里面找了个遍,都没有看到那颗珠子。
  当时我有些失望,正在想着是不是被皇帝赏赐给哪位妃子,还是皇子公主了。便抓了一个小太监来问一问,原来,皇帝赏给了琼华公主。
  我问明了琼华公主漱玉宫所在的位置,就找过去了。
  而然,我还没有摸进去,皇宫里上上下忽然灯火通明,侍卫们手掷火把灯笼,到处开始大叫起来,‘抓贼啊!抓贼啊!’
  我立刻反应过来,应该是那个小太监跑去喊了人来。
  这时,我正好到了一处宫殿的前,想也不想,当即纵身上墙,准备进去躲一躲。
  谁知,我往下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一个少女吃惊地瞪大了眼睛看着我。
  我怕她大喊大叫引来侍卫,跳下去就把她擒住,一手捂住她的嘴,威胁她不许喊!
  那个少女倒是听话,点了点头,果真没有喊。
  我倒是有些犹豫,想起先前那个乱喊的小太监,想着要不要一下把她打晕了省事。
  她似乎看出我的意图,冲我眨了眨眼睛。
  我放开捂住她的手,听到我辈子听过的最娇柔甜美的声音。
  ‘你放心,我不会喊人的。’
  我这时才正经打量了眼前的少女一眼。她大约十六七岁,皮肤白皙似雪,生的极美,比墙底下那一排木芙蓉还要娇艳百倍,尤其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我从未见过像她这样纯美可爱的人。”
  宣景炽看到师父脸上情不自禁露出的微笑,她明白这个少女就是师父说的那个人。既然她身在皇宫,不知道她是一位后妃,公主,还是一个宫女。
  “她见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忽然笑道,‘你是不是就是那个飞贼?’
  ‘飞贼?’我有些讶然,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也不隐瞒,点头承认,‘也不算是,我只是想看一看自清珠。’
  她问我:‘你为什么想看这个珠子?’
  ‘听说它很神奇,我没有见过,想来见识见识。’
  她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诉了她我的名字,‘我姓秋,秋天的秋,名厌难。’
  ‘是大雁南飞的雁南吗?’
  ‘不是,是厌恶的厌,烦难的难。’
  她忽然就笑了,‘好名字,我也讨厌烦难。’
  这时,屋子里有人道,‘公主,你在和谁说话?’
  她转头高声道:‘没有,我在自言自语。’
  ‘公主,侍卫们说今晚有飞贼进皇宫盗宝,问您是否平安?’
  ‘我很好啊,告诉他们,这里没有贼人。让他们去别的地方找。’
  ‘诺。’
  很快,宫人们退下,屋子里再没了动静,我意识到眼前的少女是个公主,‘抱歉了公主,我并没有恶意。’
  她点头含笑:‘我知道。’
  ‘谢谢公主替我解围,在下告辞了。’
  我向她行了一礼,准备飞上墙头离去。谁知,她一拉我的衣袖,道,‘你不看自清珠了吗?’
  我叹了口气,道,‘这次无缘得见,三个月后我再来一试。’
  ‘三个月后?你为什么要三个月后?’
  ‘我是庆国人,来顺国是为了参加比武的,三个月后就是比武的日子。比试结束,我就回大庆了。走之前,我再来碰碰运气。如果还见不到,那也是我跟这珠子注定无缘了。’
  ‘你不用等三个月,’她微微一笑,‘今晚你就可以见到。’
  我呆呆地看着她,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她向寝殿的方向道:‘芳珠,把父王给我的那颗自清珠拿来,再拿一壶酒来。’
  里面立刻有人应道:‘诺,公主殿下!’
  我这时才意识到什么,‘原来,你,你就是琼华公主。’
  她抿唇一笑,‘是,我就是琼华公主。我叫高冥漱。冥冥之中的冥,漱石枕流的漱,你记住了吗,讨厌烦难的漂亮小贼?’”
  宣景炽听到这里,笑道:“这位公主真是个有趣的人,她对师父你挺好的呀,替你隐瞒,还给你看自清珠。”
  秋厌难一怔,心头一酸,哽咽道:“是,她是对我很好,从来都很好。”
  宣景炽看出师父的难过,知她想起了过往,心中酸痛难忍,叹息道:“师父,你还好吗?”
  “嗯……”秋厌难深吸了一口气,失神了好久,才接着往下说。
  “那天晚上,我和她喝了好几壶酒,总有七八壶了。
  她问了我很多宫外的事,我游历天下,又醉心武学,遇到过很多高手,见到过很多见闻。她问我答。我们说了很多,大部分时间都是我在说,她在听。
  后来,我喝得晕乎乎的,有些醉了,恍惚中听见她笑着说了一句,‘漂亮小贼,来尝一尝这自清珠。’
  半醉半醒间,我见到她一双纤纤玉手,将一壶水注入一个茶盏里,茶盏里有一颗青绿色的珠子。
  ‘这……就是……自清珠?’
  她微微一点头,‘这就是自清珠。自清珠不是拿来看的,是拿来泡水喝的。’
  她把那颗珠子取出来,把那杯水递给我。”
  宣景炽微微一笑:“师父,自清珠水的味道是不是有点回甘?”
  秋厌难想了想,摇头道:“不记得了。”
  她只记得在昏昏沉沉中,那只触摸到她额头上微凉的手,还有那温柔甜美的声音,‘喝了它会感觉好些的。’
  “快到天亮的时候,她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我起身准备离去,又觉得就这样走了,似乎有些不妥,天未亮时露气最重,我又怕她着凉。
  我犹豫了一下,弯腰抱起她,打算把她带回屋里,放到床上,好让她接着睡。
  谁知,我一抱她,她就醒了。
  我说,‘外头凉,你进屋睡吧。我见她醒了,就要放她下来。’
  她迷迷糊糊点头,‘我好困。’
  我见她这样,只好抱着她走进去,转了一圈,终于看到寝殿的一张大床。
  门口的宫女们都在打瞌睡,我轻手轻脚地把她放到床上,给她盖上被子,低声道:‘多谢公主款待,我告辞了。’
  听到我的话,她忽然抓住我的衣袖,一双漂亮的眼睛因为困倦,此时蒙上了一层迷蒙的水雾。
  ‘小贼,你要走了吗?’
  我点头,‘是,公主,咱们就此别过。’
  ‘不!你先别走!’她忽然就急了,声音变得急切。
  我怕她吵醒宫女,忙捂住她的嘴,连声示意,‘嘘!嘘!’
  她一把抓住我的手,‘那你明天能来看我吗?’
  我心道,自清珠我已经看过了,明天我来看你做什么?
  她见我迟疑,便道,‘你不答应,我就把她们都叫醒。’
  我行走江湖,历经大小危险无数,还是第一次有人威胁我,还是这么,嗯,不太有力的威胁。”
  宣景炽笑道:“那师父你答应了吗?”
  秋厌难点头,“我答应了。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屈服于她那点儿小威胁。”
  “师父,那你是不忍心让公主失望。”
  秋厌难身子一颤,回想了一下,半晌才道:“是,你说的不错。”
  她悲伤的声音不住低喃,“是的,我是怕她失望,不忍心不答应她。”
  宣景炽轻声问:“那后来呢?”
  “后来……”秋厌难的目光变得深沉而复杂,“我答应了她一个明天,接着便是一个接一个明天。我们总是在夜里相见,她听我说外面的事,我也听她说宫里的事。”
  “没过两天,宫人们有些起疑,奇怪为什么公主每晚都要到外头的院子里去,半夜还传来说话声。
  后来,我们就换了个地方。等宫人都睡着了,我再悄悄溜进寝殿,她睡在床上,我坐在地下,靠着床沿,跟她说话。
  过了两天,宫人们又开始怀疑了,有个宫人起夜,听到寝殿里床那边隐隐约约传来说话声,可是明明就只有公主一个人。
  一时间漱玉宫里闹得沸沸扬扬,说是有不干净的东西,闹着要请神明除祟。
  最后,没办法,夜里,等宫人们都睡了,我抱着她从墙上飞出去,离开了皇宫。
  我们在深夜的大街上随意行走,随意说话,再也不用担心被人发现。
  她牵着我的手,笑得很开心,说她从小到大,最盼望的就是这样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天快亮的时候,我再抱着她飞过禁宫的高墙,悄悄送她回来。
  我们走遍大街小巷,看到青楼妓馆,也觉得新奇,偶尔遇到醉鬼想要上来骚扰,也被我一下子打倒在地,更多的时候,我们沿着护城河在月下漫步,想起什么便说什么。
  有一次,她拉着我的手,靠着我肩头,什么也不说。
  我问她,‘怎么了?困了吗?’
  她摇头一笑,‘厌难,我们可以一直这样吗?’
  我说,‘那是不能的,你是公主,也是个女子,总有一天有嫁人的。’
  ‘那你也是女子,你怎么没嫁人?’
  ‘不一样的,我是江湖儿女,无拘无束,自在惯了。’
  ‘那我也要做江湖女子!’
  我看她,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她是个从小长在皇宫的金枝玉叶,锦衣玉食,仆役成群,享尽荣华富贵,实在难以想象,有一天她离开这些,会是什么样子。
  她见我没有说话,握紧了我的手,‘你怎么不说话?生气了吗?’
  我摇头一笑,‘没有,我怎么会生你气呢?’
  她笑了,忽然问我,‘要是有一天我嫁人了,你会怎样?’
  我几乎是脱口而出,问她,‘你什么时候嫁人?日子定了吗?说不定我回庆国前可以喝你的喜酒。’
  她顿时就愣了,脸色发白,就叫我送她回宫去。
  我就送她回宫去了,走的时候说,‘我明天再来看你。’
  她说,‘不,你别再来了。我们别再见面了。’
  不知道为什么,当时听她说再也别见面,我心里忽然就难受起来。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然而,我什么也没有问,我说了声‘好’就走了。
  真的如她所言,后面几天,我再也没有去皇宫里见她。”
  宣景炽看着师父,眉毛动了动,轻轻叹了口气,心道,师父啊,人家这说的是气话,你都没听出来?
  “那后来呢,你们再见面了吗?”
  秋厌难长长叹了口气,“见了。”
  “自从没跟她见面,我反而总会想起她,想起她每次见到我时,雪亮的眼睛,想起她笑得眼睛弯起来的样子,想起她摇晃着我的手臂,求我再跟她说些外头的故事,想起她那句,‘厌难,我们可以一直这样吗?’
  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白日里也心神不宁。
  有时候我忽然记不起她的样貌,我很想过去找她,再看她一眼,把她的样子记清楚。
  可是转念一想到她说的话,我又不能去了。
  过了几天,我实在忍不住,就偷偷摸进宫里。
  我想着,我悄悄看她一眼就走,不让她看见我,这样,我们也不算是见面了。”
  宣景炽暗赞,师父好聪明!
  “那天晚上下着小雨,等我再次摸上漱玉宫的墙头,往下一瞄,正好看见黑夜里站着一个人影,怔怔地望着墙头。
  她没有打伞,单薄的身形在黑夜里隐隐发颤,脆弱得好像风中飘零的落叶。
  她全身隐在黑暗中,只有一双眼睛黑的发亮。
  我只看一眼,便认出了她。
  ‘你怎么站在这里?’我见她孤零零站在雨里,伞也不打,心里一急,一跃而下,忘记了她叫我别跟她见面。
  ‘厌难,是你吗?’她有些呆呆地望着我。
  ‘是我。’我拉着她一只手,入手间一片冰冷。也不知道她这样站了多久。
  一夜,两夜,还是分别后夜夜如此?
  ‘你终于肯来见我了吗?’她哭着扑到我怀里。
  她比以前更轻了,我抱着她纤瘦单薄的身子,心疼不已。
  ‘公主,时候不早了,该就寝了,浴汤已经准备好了。’
  我听到宫人叫她,便放开她。
  ‘不!’她双手紧紧抱着我,‘你别走!’
  ‘公主,公主……’宫人的声音越来越近。
  ‘我不走,等她们都睡着了,我就来找你。’
  ‘真的吗?’
  ‘真的。’
  我放开她,跳上墙头,几步急奔,很快便消失在屋檐后。
  等到半夜,我估计宫人们都打瞌睡睡着了,又像从前那样悄悄溜去她的寝殿见她。
  她躺在床上,穿着一身柔软的睡袍,长发铺泻如墨,大概是沐浴后,她的脸色没有先前那么苍白。
  才十几天不见,她瘦了很多,原本就精致小巧的脸蛋,越发娇小了。
  她看着我站在她床头,身子往里面让了让,拍了拍她刚才躺过的地方,声如蚊吟,‘你上来坐吧。’
  我迟疑了一下,却没有动。
  ‘你不愿意跟我一起吗?’她咬着唇,声音里带着一丝羞怯和委屈。
  ‘不,我是怕,怕把你的床弄脏了。’
  她忽然就笑了,‘那你不知道把衣服脱掉吗?’
  经她这么一提醒,我顿时窘得脸都红了,觉得自己笨死了。
  我脱下外衫,脱去鞋袜,坐到她床上去。
  谁知,我一坐上去,她就扑到我怀里来,轻轻骂了一句,‘小贼!’
  我有些奇怪,不解道,‘我又没有偷任何东西,干嘛说我是小贼?’
  她顿时羞红了脸,将头埋在我怀里,隔了好一会儿,她才瓮声瓮气道:‘你偷了人家的心,还说不是小贼?’
  偷心?
  她是说我偷了她的心么?
  我诧异极了。
  我不明白,我也是女子,她也是女子,为什么她要跟我说这些?
  我看着她红着脸含羞带怯的样子,一颗心砰砰直跳,心里渐渐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喜悦,又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期待。
  一个大胆又不可思议的念头,猛地出现在我脑海里。
  我在想,她,她是喜欢我吗?
  我紧张得支支吾吾着说不出话,‘你,你是不是……’
  我话还没有说完,她一抬头,吻上了我。
  这是我第一次跟人亲吻。
  她的唇很软,很甜,我呼吸间全都是她的香气。
  这香气比任何美酒都要醉人。我只听到疯狂的心跳声,异常的强烈,像是要从胸腔里硬生生跳出来,分不清是她的心跳,还是我的心跳。
  ‘厌难,我喜欢你。’
  她的呢喃,是压垮我心神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抱着她,低下头去用力地亲吻她。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但我就是想亲吻她。
  寻找她嘴里的芬芳,寻找让我平息的慰藉,寻找安抚我躁动的灵药。
  这么多天那彷惶无措的焦虑奇迹般消失了。
  我吻着她只觉得心满意足,心神俱醉。
  原来我早就喜欢她了,像她喜欢我一样喜欢她。
  我们紧紧拥抱在一起亲吻,即便喘不过气来,我也不愿意放开她。
  隔着衣衫,我们清楚地感觉到对方身上的温暖与颤栗,我们贪恋彼此的软香,亲吻了许久。”
  秋厌难说这些时,沉浸在往昔的美好里,语气温柔而舒缓,自然而然。
  宣景炽却听得脸红耳热,有些不好意思,猝不及防师父会跟她讲一段限制级的内容。
  她想了想,道:“师父,你和公主有没有,嗯,嗯,你懂的。”
  秋厌难不明所以,“什么?我懂什么?”
  “就是,那个,你们有没有做洞房花烛夜做的事?”
  秋厌难一愣,明白过来徒弟的意思,顿时红透了脸,“没有!”
  “师父,那既然公主喜欢你,你也喜欢她,你们怎么没有在一起呢?是因为她要嫁人吗?还有,她死在一场大火里,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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