邯郸!
  
  这么一座早在周天子分封天下之时,便已存在,后更被赵用以为数百年的都城,历经数次扩建、加固的所在。
  
  其坚固程度,放眼天下,那也绝对是屈指可数。
  
  如此坚城,再配合上城内的八万守军。
  
  尤其!
  
  他们已凭一己之力,生生抵挡了章邯数月的围城。
  
  赵国上下,对自己所守卫的邯郸,均充满了信心!
  
  然而。
  
  谁也想不到。
  
  这一次,秦军明明只是出动了最少的攻城兵力,却是造成了他们难以接受的恐怖结果。
  
  一块!又一块!
  
  无数块被火焰包裹的巨石,从天而降。
  
  而当此巨石砸落之后,更是会引起恐怖的爆炸。
  
  其威力,远比当初赵人所见识到的火药,强盛了无数倍。
  
  不说普通的兵甲。
  
  就连他们引以为傲的城墙,在火焰巨石的不断轰击之下,亦呈摇摇欲坠之势。
  
  这一刻。
  
  赵军上下,皆慌乱成了一团。
  
  此前的信心,更是在秦军恐怖的火石轰击之下,烟消云散。
  
  偏偏!
  
  就在众人乱作一团,不知如何是好之际。
  
  那个提前从城上退下的赵王歇,竟突然派人传信,说找他张耳,乃至城头众将有要事相商。
  
  如此紧迫的局势下,张耳彻底撕掉了伪装,冷言相向。
  
  “你回去告诉那废物。”
  
  “秦人攻城猛烈,本相没工夫搭理他!”
  
  所谓赵王,也不过是因为赵歇有着赵国王室的血脉,张耳推他出来当一个牌面,吸引赵人加入。
  
  真正的军政大权,历来都把持在身为丞相的张耳手中。
  
  眼下。
  
  秦人展现出了让他们难以想象的恐怖实力,张耳哪还有功夫搭理这个傀儡。
  
  可让张耳没想到的是。
  
  这名平素见到他,连腰都不敢挺直的护卫,竟是并未离去,依旧直挺挺的站在原地。
  
  不耐的扫了对方一眼,张耳语气冰冷:“怎得?本相的话,你没听到吗?”
  
  “丞相!”
  
  护卫恭敬一拜,面无惧色:“大王说,他有办法破敌!”
  
  嘶——————
  
  听到这话,包括张耳在内,左右的赵军将校纷纷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个胆小如鼠,无用至极的废物,有办法破敌?
  
  若是平常,听到这话的众人,定毫不遮掩的大肆嘲笑。
  
  但现在……
  
  一边听着耳畔不断传来的轰鸣,赵军将校一边面面相窥。
  
  终是一名将校踏前了一步,试探的对张耳说道:“丞相,不若咱们去看看?”
  
  这句话,仿佛是开启了什么阀门。
  
  一时间,众将纷纷谨言。
  
  “是啊丞相,咱们去看看吧。”
  
  “丞相,没准大王真有什么办法呢,去看看总归没有坏处。”
  
  在众人的劝说下,张耳双眸精光闪烁,做沉思状。
  
  眼见于此,众人不敢再劝,只是焦急的围绕在张耳身旁等待。
  
  轰!轰!
  
  秦军的攻击,仍未停止。
  
  阵阵轰鸣之声,就仿若是不断击打在他们胸口的大石,让众人都喘不过气来。
  
  就在赵国众将越发难耐,坐立不安之际。
  
  张耳,终是点了点头:“走吧!那就去看看,大王到底有什么破敌之策。”
  
  相比于那些赵军将校。
  
  身为丞相,且为赵国实际掌权者的张耳,所要考虑的远远超过了这些人。
  
  若非逼不得已,张耳是绝对不愿意在这个时间去见赵王歇。
  
  哪怕……他真的有办法,帮助邯郸城内的赵军,逃过这一劫!
  
  没办法。
  
  屁股决定了脑袋。
  
  若是赵王歇凭此,在赵军当中建立了威信。
  
  那么受到影响的,就只能是他张耳一人。
  
  可奈何……
  
  看着兴奋的众将,张耳无奈的摇了摇头,心中更是无比的纠结,也不知是期望赵王歇真有破敌之策,还是期望他继续愚蠢一下去,以让自己可以掌控赵国。
  
  怀揣着复杂的心情。
  
  张耳与众将很快便来到了位于邯郸城内的王宫当中。
  
  为了在众将面前展示自己所拥有的权威。
  
  张耳想都不想,便率先上前,虚假的拱了拱手,张口便问:“本相听闻,大王有破底之策?”
  
  对张耳这种表面恭敬,实则傲慢的态度早已习惯,赵王歇也不以为意。
  
  先是在一旁婢女的服侍下,惬意的饮了一口酒水,这才在张耳鄙夷的目光中点了点头:“不错!本王确是有破底的办法!”
  
  一句话,引得下首众将哗声一片,惊喜之色溢于言表。
  
  唯张耳,一脸的迟疑,以审视的目光看向赵王歇。
  
  就这个沉迷于美色的废物,能有办法?
  
  若说之前还有几分期待。
  
  那么当张耳见到赵王歇当面以后,这种期待,荡然无存。
  
  仿佛猜到了张耳心中所想,赵王歇轻笑了两声,以略带讨好的口吻对张耳说道:“本王听过一句名言,深感大善。”
  
  “正所谓,法不传六耳。”
  
  “还请丞相上前两步,本王这妙法,只与丞相您一人诉说。”
  
  嗯?
  
  眉头一挑,张耳惊疑的看向赵王歇。
  
  法不传六耳?这算什么名言,他是没听说过。
  
  但只与他一人说……
  
  倘若,这个蠢货当真有办法,而又仅仅告诉了他一人……
  
  想到这里,张耳双眼一亮,难得恭敬的对赵王歇行了一个礼:“谨遵大王之命!”
  
  说着,张耳便快步走上高阶,来到了赵王歇的旁边。
  
  可就当他抻着脑袋,侧耳聆听,打算看看赵王歇到底有什么好法子的时候。
  
  突兀!
  
  脖颈一凉。
  
  紧接着,剧烈的疼痛之感,便从张耳的脖颈处传来。
  
  他不可置信的捂住脖颈,却发现那里早已血流如注。
  
  抬眼看向赵王歇。
  
  除了那柄沾染了自己鲜血的匕首,还有对方脸上狰狞的冷笑。
  
  怀揣着无尽的不甘。
  
  张耳,终是在发出了几声绝望的“嗬嗬”之音以后,瘫倒在了这片让他无比留恋的大殿之内。
  
  冷眼扫过张耳的尸体,赵王歇不等下首众将反应,便骤然起身。
  
  “来人!将这些叛徒,统统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