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
  知了在枝头繁叫,将清晨的私立医院叫醒,纯白窗帘随风掀起,衬得高级病房里无污而圣洁。
  瞿时念身着纯白的病服坐在床上找灵感。
  “叮咚――”
  门铃响了,推门入内的大小帅哥英俊倜傥。
  瞿时念抬起脸,笑容不自觉溢在脸上,搁下手中的电子笔,张开手臂迎接飞奔而来的豆沙包。
  “念念爸爸!”
  “崽崽乖。”瞿时念抱住了浑身奶香的豆沙包。
  身后提着饭盒的人是陆岐琛。
  因瞿时念住院了,他几天都没睡好觉,而这一切都要说到从伦敦拍摄节目回来后,瞿时念因有工作上的安排,前往公司一趟,不小心出了意外。
  尽管只是不算严重的追尾,小小地磕到了额头,陆岐琛仍是不敢回想当时的心情。
  听着瞿时念和豆沙包在谈笑,他沉默地将午餐装盘、削水果,坐在床边不做言语,比起往日更沉默寡言。
  那张英气的脸庞上褪不去担心的神色,不知过了多久,他坐着闭眼睡着,被人托住了下巴轻柔地亲吻了上来。
  陆岐琛的眼睫动了动,睁开眼对上瞿时念虔诚的表情,而他们家崽崽睡到病床上,小小地打起了呼噜。
  瞿时念好笑低下嗓音:“我真的没事。”
  陆岐琛追着吻上去,眉眼舒展不下,蝉鸣声仿佛在耳蔓延,伴随着空调的声响,在贴近的唇瓣变暖后有了实感,当时对失去对方的恐惧不再存在。
  他刚要感动的说些什么。
  瞿时念却神秘地拿起手机,举到他面前,那上边赫然是绿□□面的小说网站,而作品的名称一看就是那本主神魔王小说。
  陆岐琛:“……”
  瞿时念不知第几回问道:“看完了吗?”
  陆岐琛哽了一下,怀疑他的恋人是不是被车撞坏脑子了,否则怎么会真的决定要拍这部小说!
  早在拍摄亲子综艺到了中后期,他们家豆沙包在镜头前扬言要拍大电影,营销号至此发酵,把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进行加工,夸张不已,就差说他们家要出一部迪士尼等级的大电影了。
  既然营销号都这么说了,陆岐琛当真认真挑选起全球范围的优秀儿童作品,结果转头就听到豆沙包点名道姓要拍那部魔王和主神的小说。
  一听说里边的剧情基本围绕着小魔王的两个爸爸相爱相杀,陆岐琛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不就意味着他要拍那种无数回用地雷炸老婆的类似剧情吗?
  表面是结婚多年的伴侣,背地里是上百年的世仇,这要是拍成电影……无人知晓他在意的男钥诒会彻底跌落谷底!
  在瞿时念直勾勾地注视下,陆岐琛硬着头皮看完第一章。
  故事的开篇就发生在医院病房,伪装成人类影帝的主神西蒙菲亚竟被坠落的花瓶砸到脑袋,失忆住院,陆岐琛看得天旋地转,这种狗血剧情难不成会从头贯穿到尾?
  瞿时念只期待地问:“有没有觉得挺好玩的?”
  陆岐琛打心底里没这种感觉,却给足了面子:“还不错。”
  瞿时念心满意足地收起手机,继续研究小说,连系起剧本的打磨,小声念叨着他一个外行人,对于剧本上的难题,还是得请教些专业人士进行讨论学习,否则将故事打磨成及格线以上的剧本都成难事。
  陆岐琛:“……”
  他很怀疑那本小说真的能拍成电影吗。
  陆岐琛实在没法跟扔雷的事和解,重新搜刮些儿童优质剧本的重任被交给金毛和卷毛,两位员工重操旧业,自从事业有成后,品位也有所提升,选剧本肯定不成难事。
  陆岐琛在恋人和崽崽面前那不好扫兴,但当着老员工面前,没什么好遮拦。
  他坐在实木长桌后,手指轻敲几下桌面,提前知会了那俩过来总部一趟,工作上的事倒是没有,只要求给他挑带来挑选好的剧本。
  “咚咚――”
  陆岐琛淡淡开口:“进来。”
  他掀起眼帘,只见总裁办公室的门开了,走进两个衣冠楚楚的总经理,但有别于平日的精英气质,费扬扬又如当年那般皮肤黝黑,而多年不染发的时峙妄俨然变回了曾经的金毛小子。
  陆岐琛:“?”
  那俩一本正经,手上不知拿着什么,递来陆岐琛的面前,他下意识扫过装订成册的纸质文件,眉间蹙起:“演员试镜资料?”
  费扬扬和时峙妄像吃了豹子胆,没听出来他的意思也就算了,蹬鼻子上脸问能不能带资进组,预约那本小说里的魔王下属演演,他俩保证本色出演,绝对会听从魔王陛下指挥。
  陆岐琛:“……”
  这俩都铁了心想演,所以这部剧就真的非拍不可了?
  有的总裁表面光鲜,背地里开着豪车也在语音念书补小说,实话说他多年不拍戏,对剧本也没什么掌控力,唯一能说服他妥协的点是――
  虽然路易斯也跟西蒙菲亚互殴,但好在他是也很爱老婆,拍完这部戏起码能让口碑回升一点吧。
  不过抛开两个地雷不谈,陆岐琛转而一想,他和瞿时念的缘分始于五年前,被外人见证这一路走来也跟那部小说有着说不清的缘分。
  既然如此那就拍吧,只要他爱的人高兴就好。
  瞿时念出了院,接下来没什么事要做,带崽崽在星海市的不同场合踩点,寻找想要演绎的感觉。
  天气太热。
  他们俩进了一家咖啡店,豆沙包用从琛琛爸爸那里领来的零花钱,乖乖地对他念念爸爸说:“豆沙包请爸爸喝星冰乐哦。”
  瞿时念好笑道:“谢谢宝宝。”
  豆沙包骄傲地摇着不存在的小尾巴,礼貌地跟店员姐姐点好餐,走回来时,路过了个在电脑前敲键盘的姨姨:“啊啊啊啊怎么又忘记带眼镜出门啊――”
  豆沙包坐回自己的座位,好奇地偷看那个姨姨,手掌托着肥嘟嘟的下巴。
  瞿时念好奇问:“崽崽在看什么呢?”
  豆沙包意识到自己好像不太礼貌,别回了小脸蛋:“我好像在琛琛爸爸表演《爷们要战斗》的视频里,看到观众席上出现了那个姨姨哦。”
  瞿时念回忆一番,尽管是五年前的事情了,但当年的事仿佛触手可及,不无感慨道:“初舞台是没有观众的,应该是别的舞台?”
  豆沙包用力点头:“好吧,但是豆沙包真的见到过那个姨姨,她当时看表演都背着键盘去的呢。”
  瞿时念笑道:“是吗。”
  他知道这孩子补过不少节目,尤其是关于陆岐琛早期当爱豆的,或是实在有趣,每年都翻来覆去地温习,能记住一个观众的长相也不足为奇。
  但豆沙包一副钻进死胡同的模样,伤脑筋地嗦起了他的啵啵牛乳:“姨姨好像是个写小说的,我们要拍电影的小说会不会就是她写的哇?”
  瞿时念愣怔一下。
  脑海里各种过往记忆交织,没等他有所反应,那个女生已起身收拾键盘、笔记本电脑、以及乱七八糟的充电线,似是因忘带眼镜出门,她迷糊地差点撞到了人,道歉后继续跟朋友煲电话。
  “呜呜呜我这么菜也有小说被拍的一天吗。”
  “人只要有梦想,猪都能上树!谁敢信我当初瓶颈的文被我喜欢的CP看上了啊!”
  “总之太感谢宝当初画的同人图了!”
  “等电影拍出来就包场请你去看,奶茶火锅随便炫,嘿嘿!”
  瞿时念看着听不懂的豆沙包在吸杯底的黑波波,不自禁勾起嘴角,尽管显得淡然,但回想起这一路走来,仿佛所有的细节都指引着他来到了这一天。
  如初夏的阳光那么和煦。
  不到一周。
  瞿时念将剧本和认识的著名编剧对接得差不多,大的方向有所掌控,后续更多工作都是挑战,他摘下金丝镜框揉了揉高挺鼻梁,朝窗外花园一眺,见是陆岐琛抱回了一大箱纸箱子。
  他不自觉看得出神,直到楼梯发出声响,才反应过来是陆岐琛找他来了。
  “我进来了。”
  极具磁性的嗓音刚落。
  陆岐琛身着棉质家居服,身高腿长地走入书房,不无神秘地挑了挑眉:“今天没有礼物?”
  瞿时念微微一怔。
  他的目光掠过满桌杂乱的剧本纸稿,停留在电子屏幕的日期上――八月十日,是陆岐琛的生日。
  “对不起。”
  瞿时念惊慌地站起身,他分明什么都准备好了,鲜花、礼物以及晚上订好位置的餐厅,却因投入工作而忘了时间,起身时一阵眩晕感来袭。
  陆岐琛迎面走来,抬手拨弄他微乱的额发,落下温柔的额头吻:“最好的礼物在这儿了。”
  没给人留下感动的时间。
  陆岐琛把人踱回门边,从被挡住的走廊推进来大纸箱,那里边俨然装着神秘的礼物,却怎么都不该是寿星亲自送出手的。
  陆岐琛却自觉有趣地挑唇:“会是你喜欢的。”
  瞿时念不明所以,轻声问:“是什么?”
  陆岐琛:“打开看看。”
  瞿时念被吊足了胃口,利落地打开了其貌不扬的纸箱子,而里边巨大的礼盒却看上去尤为贵重,英文LOGO是一家古着高定的奢侈品牌。
  传闻中预约定制的时长没有少于半个月,再加上制作的时间,再运送到国内,不知是陆岐琛从多久前就已准备好的惊喜。
  瞿时念微微张着唇,似有预料却又不敢做足了设想,但当礼盒被拆开的瞬间,亲眼见到贵重如殿服的西方中世纪服饰,一件接一件地展示在面前――
  震撼和感动贯穿在胸腔,汇聚不成任何一句话。
  陆岐琛抵向他的额头:“就这么喜欢?”
  瞿时念如实道:“喜欢。”
  陆岐琛失笑于自己的执拗,只撩起那发梢,凑近恋人的耳廓:“我们陪崽崽拍电影吧。”
  瞿时念潸然地点了点头。
  这么些年来他俩之间经历的种种,从两个人的小家到迎接来了崽崽,在这瞬间更确切了冥冥之中的宿命感,是天意安排的机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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