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先生,少爷又在装病了。”
  “您的意思是继续安排封闭入校半个月?”
  “好的。”
  陆洛躺在冰冷的治疗室里。
  他听清外边的对话,坐直身子,嘴角挑起一丝笑意,在女管家入门的瞬间,改造后的腕表已被扔进垃圾桶。
  腕表随着系统彻底报废前,发出了一则消息。
  收件人是名与他身材相仿的任务执行者――对方按照他的要求,模仿发型、穿着、行动上的小习惯,已多次替他混进学校里代课。
  女管家走近了些:“少爷,该回学校了。”
  陆洛戴上卫衣连帽和口罩,捂得严严实实,如常见的高智商少年那般沉默少言,一声不吭地出门转身进了洗手间。
  但很快又走了出来。
  女管家不无怀疑:“少爷回学校有什么需要,请及时跟我联系,千万不要生您父亲的气。”
  电梯降下停车场,荧亮的灯光忽明忽暗,女管家拉开车门的瞬间,殊不知走入后座的少年已被狸猫换太子。
  陆洛等候那辆车子驶出医院。
  接着他熟练地避开所有监控,从安全通道走出大楼,下边停了辆机车,陆洛跨上车戴好头盔,扭动把手驶向梅菲尔大道。
  目的地是那栋别墅前的公寓。
  走进电梯,陆洛摘下头套,微卷短发泛着冷调的茶棕色,一梯一户的公寓里,阳台摆放了台昂贵的望远镜。
  陆洛将外套一扔,迈步走往望远镜处,窥视向马路相隔的别墅,只看清那个高大青年的侧脸。
  “魏思明找的人还挺像我。”
  少年皱起了眉,自言自语般道出流利的中文,待他看清也在厨房帮忙的另一人时:“……”
  怎么会是西蒙哥哥?!
  别墅里。
  陆岐琛扫却杂念,化身厨房里最忙碌的那簇烟火,四菜一汤齐全,餐桌上的众人全都傻眼。
  费扬扬:“确定不是拿料理包做的?”
  时峙妄:“又或者掉包了餐厅外卖?”
  陆岐琛正忙碌擦拭炉灶,没空搭理,听到那俩净说风凉话的瞿时念笑着警告:“夸他。”
  费扬扬、时峙妄:“……”
  半晌,陆岐琛从厨房摘下围裙,走回餐桌吃饭,因突如其来的彩虹屁失去了辨别能力:“真这么好吃?”
  金毛和卷毛含泪点头。
  “?”
  他也就为了进组苦学三天而已。
  下周是圣诞节,大伙儿热热闹闹地提前过了,全因往后的工作相当忙碌。
  陆岐琛吃了晚饭,指挥两个倒霉员工洗碗,抵靠在橱柜前:“你们说黎飞被人接走了?”
  时峙妄甩手不干:“应该不是魏思明的人。”
  “不是他还有谁,”费扬扬用力擦盘子,“不都已经查出来是魏思明把黎飞狗贼弄进医院的了嘛。”
  员工产生分歧,给出的猜想也五花八门,陆岐琛兀自琢磨,在他们所知线索的基础上得出了自认最妥当的猜测――
  魏思明为了在豪门上位而部署了计划,但现阶段出现了一些状况。
  陆岐琛的猜测更多是凭借那场梦,脑海中再次闪过了那次梦境,驶车过程中感到恐惧、安慰他不要害怕的女人,他潜意识里当那人是小姨。
  如若他与陆洛当真是亲兄弟,对方则是魏思明的妻子,那么车祸究竟是意外还是人为的?
  尽管真相未明,但陆岐琛如今更倾向于后者,并且他也被当做了枚棋子。
  伦敦的街道上已充满了圣诞气息。
  在进组之前,陆岐琛和瞿时念外出逛过一回,穿着上尽可能偏离平日风格,选的地点也不在闹市,生怕被哪个眼尖的网友发现了。
  这趟外出和普通情侣约会没差,逛预热期间的圣诞集市,品尝小吃,再互相拍些照片,又要谈地下恋爱,又要在微博暗戳戳的秀恩爱。
  进了家小酒吧,到处是老外在喝酒聊天,他俩随意坐在人少的角落里,灯光迷离而舒服。
  陆岐琛点了果酒,只给瞿时念点热牛奶:“反正平时也不怎么喝酒。”
  瞿时念半张脸藏在围巾里:“你少提。”
  陆岐琛侧过脸,痞里痞气地笑了下,心知有的人不仅酒量不好,还会在酒后像变了个人,总忍不住想要调戏一下。
  他视线掠过外边街景,圣诞树下编织彩灯,颂歌远远飘来,分明没见着哪有可疑的人,却不觉悬起了心。
  “换个位置?”陆岐琛望了回来。
  “都行。”瞿时念也后知后觉,“别被拍到了。”
  不过话说回来,他俩的微博已提前约好间隔地点和时间,被有心人同时抓包的机会不大,出国行程更是注意隐私,杜绝了有狗仔跟来伦敦的可能性。
  好在后来也没再出现过那种像被人跟踪的微妙直觉。
  他俩不打算在外逗留太久,走出酒吧才不到十点,梦幻般的灯光点亮了灰蒙蒙的街道。越往人少的地方走,近地铁处仅有家24小时便利店在亮灯开门。
  氛围朦胧如行至童话故事中。
  偶有行人,看不清他俩靠得近且牵着的手,瞿时念非不明说,脚步放缓,在一处无人的晦暗角落停下来,仰脸似要索吻。
  陆岐琛抬起大手,温热地覆盖住那半边脸庞,俯身吻了下去。
  被他舔舐的唇尝过甜食,好像是小口甜甜圈,那滋味发酵在味蕾中,令人停不下来,更蛮横侵略,堵住那唇搅得不成样子。
  “唔。”
  陆岐琛把人按向电话亭,埋脸嗅了嗅颈部的温度:“冷吗。”
  瞿时念仰脸呼吸:“好热。”
  陆岐琛好笑:“你别老在马路上勾引我。”
  瞿时念捂住他的唇:“别胡说八道。”
  在异国他乡,不必担心被拍到约会,他俩也仅有当下敢这么放肆,进便利店买回两杯热饮,坐在露天的长椅上看车来车往。
  陆岐琛刚一坐下,身侧的瞿时念便接到电话,一看来人竟然是马丁先生:“工作的事?”
  瞿时念也疑惑地摇头:“应该不是。”
  只见手机屏幕像被黑客入侵,疯狂闪了闪,来电提醒转而成为一串虚拟号码,他俩陷入沉默:“……”
  “叮叮――”
  铃声还在响着。
  瞿时念搁下暖饮,示意陆岐琛不要说话,接通外放后问道:“您哪位。”
  那头没有说话。
  陆岐琛只当是恶作剧,不是私生粉就是吃饱了撑的黑客,正要接过手机帮忙挂断时,奇怪的机械电子声响彻周遭:“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瞿时念:“……”
  陆岐琛:“你谁。”
  电子音有点委屈:“你们怎么可以在大街上Kiss?!”
  瞿时念心里一跳:“你在哪个位置。”
  陆岐琛不满:“你有意见?”
  电子音深吸口气:“你们不要太过分了,我不希望再有下一次。”
  接着那人啪地挂掉通话,仿佛没打来这通电话,只留下陆岐琛和瞿时念在风中凌乱,起初的反应不是这人有多可怕,而是他俩证都领了怎么就过分了?
  陆洛躲在黑漆漆巷子里,收起望远镜,拦了辆的士前往马丁导演的家中,破解了密码径直入内。
  马丁导演发现家中多了个人,以为进了贼,喊了不下十遍:“我的上帝!”
  陆洛冷静地坐往沙发:“上帝保佑我发现了魏思明的阴谋,他不仅想让人假扮我哥哥,还骗走了西蒙。”
  马丁导演人老了,听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呢?”
  陆洛始终头脑清晰,语速过快,脸上不见任何波澜,没将魏思明部署了多年的计划宣之于口,只威胁马丁导演配合自己,否则会从楼上跳下去。
  马丁导演哈哈大笑:“这里只是二楼,死不了人。”
  陆洛:“但我爸爸知道了会很生气。”
  马丁导演:“……”
  这可太糟糕了,眼前的问题儿童有多能闹腾,背后的父亲就有多可怕如斯。
  陆洛皮笑肉不笑,那危险的口吻如出一辙:“我要接近那个冒牌货,比魏思明抢先一步拆穿他的诡计,这样的人不配当我姨夫。”
  马丁导演听得云里雾里,只当小孩叛逆爱折腾,对电影以外的事情更是毫无兴趣:“没问题,不要把我们的工作进度搞砸了就可以。”
  陆洛满意地领走剧组工作牌,回到公寓中,与往常联系瞿时念那般营造出乖巧懂事的模样,发去邮件。
  “滴滴――”
  瞿时念正准备洗澡,平板却收到提醒,陆岐琛擦拭湿发时掠过一眼:“陆洛找你。”
  “小洛?”瞿时念停下了动作。
  他俩默契地坐近了些,难忘几个小时前发生的事,黑客联络带来的心跳加速,就相当离谱。
  如今陆洛主动联系,发来一则圣诞前夕的祝福,更是蹊跷。
  瞿时念如往常那般回复:“你为什么会觉得是小洛?他在念的贵族学校很严格,家里也一直限制他的自由。”
  言外之意是怎么可能在马路上闲逛,或是跟踪他们。
  陆岐琛不好解释:“直觉。”
  瞿时念:“还有什么直觉?”
  陆岐琛淡淡道:“那天车祸撞上接他的车,看得出他在装病,不过心病挺严重。”
  瞿时念诧异得说不出话来。
  他跟陆洛甚至称不上网友,说是随缘联系的漂流瓶瓶友更贴切,面也没见上一回儿,对小朋友的印象是片面且浅薄的。
  陆岐琛摩挲着平板壳:“一直想问,你们怎么会认识的?”
  瞿时念抿了抿唇:“他主动问导演要了我联系方式。”
  “难道是粉丝?”陆岐琛追问。
  瞿时念卖起关子:“开始是,后来想让我当他异父异母的哥哥,再后来……”
  陆岐琛一眼不眨。
  瞿时念凑近来调戏道:“想让我当他嫂子。”
  陆岐琛意外地舔了舔唇,托住恋人的腰,难得一声不吭地占下风,心甘情愿陪瞿时念洗澡去了。
  期间他暗暗计算着自己和陆洛的年龄差――三岁半,也就是说他车祸的时间与陆洛出生的时间恰好吻合。
  即便他们是亲兄弟,陆洛对“他”这个哥哥心存希冀,可又怎么清楚他可能会成为怎样的人。
  思来想去,多半是豪门家庭带来的童年阴影,父亲太暴戾以至于希望有个哥哥替自己抗打挨揍,才臆想出了个高大光明的形象。
  陆岐琛对此只想说:“6。”
  作者有话说:
  最开始的陆洛:消灭这个冒牌货
  知道真相的陆洛:QAQ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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