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赵长河坐在河水之中潜修感悟的样子，飘渺安静地守护在边上托腮看男人帅气的面庞，越看越好看，连内心的一点点小不爽都懒得管了。
不爽是因为赵长河这种修行方向、以及此刻看上去的气质，太夜帝了......一个模子刻下来的男版。
当然他本来就是下个纪元的夜帝，四象都被他愉了，像是很正常的。这种不爽纯属对夜无名的不爽，恨屋及乌。
换个方向考虑的话，他能把四象给偷了，是不是也算一种报复?
这一想，那不爽就更散了，应该鼎力支持才对!没错，回头要去帮他把白虎也收拾了，彻彻底底把属于夜帝的一切都抢掉!
只不知赵长河此刻看见了怎样的未来......这种修行太难了，起码飘渺不会，什忙都帮不上。
赵长河此刻什都看不见。
回顾之前梦中见到和飘渺在河中缠绵的引子，好像就是做那事解除心魔之后的睡眠之中。那一次自己觉得已经和飘渺做了，梦中又窥见了这次她真正自愿的第一次......大抵是潜意识在想“什时候能是真正自愿的”，于是窥见了这番未来，因果算是很明确。
也就是说，如果没有一条明确的线，凭空掐指一算就想要看什未来是没有头绪的，看不了。
赵长河努力把思维集中在“回归”这件事上，尝试在时空长河之中溯流，但毫无凭依，实在看不见任何东西。反而有点精神反噬之感，感觉疼痛欲裂。
他喘息著脱离入定状态飘渺已经轻轻拥着他，低声道：“怎了?不要太过勉强，修行急不得的。“
柔和的河山之意护持，赵长河的疼痛消退，微微喘息：“谢了......话说你给我的护持辅助效果，比我想象的强得多，有点万能的意思......
飘渺道：“有什可谢，你我......嗯，这本就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士，河山皆为所用。“
“......我听着这意思，更像说你身上每一寸地方都是我的。“
飘渺嗔怒地推了他一把：“你现在还能不能有点正形了?"
赵长河笑：“当皇帝的多了，谁能皆为所用?这得是夫妻才行。“
飘渺道：“天下夫妻多了，同心的能有几个?“
赵长河偏头看她，飘渺面无表情。
“你在说我心不似你心?”
“我没这说，你自己认的。”
“好好好。“赵长河反拥着她附耳道：“我们还有很长时间去证明。“
飘渺笑笑，没回答。
其实她离体第三天了，再长时间不回去就有可能要出岔子，神魂无凭，可能会成为游魂。但赵长河说留在这体悟时光，她就无一字反对，好像可能出岔子的不是她。
赵长河心知肚明，看她微笑不答的样子，没忍住问：“你......不急?”
飘渺淡淡道：“没什......我早就和你们说过，我的复苏是个错误。消散也是一种归宿，没有什值得强求。“
赵长河感觉飘渺开始又有点儿无欲无求的贤者状态了，像是偷了莲台之后报了一部分仇，执念没那浓重，就越发回归早年的淡然。
“今时可不比往昔。“赵长河刮了下她的鼻子：“你现在的存在意义可不仅是恨。“
飘渺笑笑：“还为你?”
“是，好不好?“
“但我看你井不着急，还有心思没正形。“
“误会我了，只是刚才反噬头疼，略作休息。“赵长河笑道：“然而有反噬之感，就说明我的方向对了，只是少了窥测的依据，太过虚无缥缈以至神魂承受不住。“
“你需要什依据?”
“你就是我的依据，可不是我没正形。“
渺：“?”
正糊涂呢，赵长河已经亲了上来。
飘渺气苦地推着他，心道这男人怎得到了之后就变这样了......也不知道是该怪他没心没肺呢，还是该欢喜他这痴迷......
但却又很快发现，赵长河吻著吻著，居然又入定了。
飘渺：“......
之前是因为央央而得到飘渺，由此窥测得到飘渺自愿的这一晚......那从这一刻的飘渺去窥测将来她有了肉身的真正第一次，是否一条完整的因果线?
这就有所凭依了，顺着线捋的。
迷迷糊糊中，看见了一个幽暗的深渊，无光无影，寂静幽寒。
深渊的最深处，隐隐有着莲台绽放的生命之息，天人化生的神妙弥漫，无光的深渊遍布仿佛创世纪一般气息滋长。
这莫非是......九幽深渊?夜九幽的地盘?
飘渺的身躯需要在这重塑是......
那好......顺着这个点倒推，是不是就可以看见怎过来的关键节点?
画面飞速倒回，却骤然看见一点剑芒在不知名的位置绽放，璀璨的光占据了所有视野，那是推毁一切的凌厉，破灭时空的霸道。
剑皇?
另一个位置，一道血色刀光冲霄而起，怒斩苍穹。
烈。
一双纤手按在苍穹正中，夜空四象骤然崩塌。
夜无名......亲手拍毁了她的四象。
应该还有一些别的......群雄井起，怒指上苍。
在四处崩塌的灭世之景中，似有最核心的一处交锋，隐隐约约无法窥探，只有雷霆闪烁，狂暴无匹。有奇怪的声音在回荡：“没有用的......你们都逃不了......
“轰隆隆!”画面变黑，整个位界消失了，苍穹崩溃天界灭亡。
天门破碎，法则溢散，化成了各样书页，散落下界。画面切入人界，天河倒悬，散落人间，崩碎的空间尽数进入人间成为秘境。
在这一刻看上去，四散的书页就像封条一样，封住了一界囚牢。
最上方的书页闪过金光，记录了八个大字：“天道不存，人道重开。”
这是乱世书的扉页。
由于赵长河窥测的只是自己怎回去，视角只限制在自己身周，远处的东西全部看不分明，很难判断到底发生了什。但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是真知道了......回去的办法根本不是什摄魂镜，压根就是停留在这天河，随着天河落于九天，进入人界。
天河本就是时空之河，趁着这天崩地裂时空混乱的时刻，自己运用时光之道跟着穿梭回自己要去的点就行了。如飘渺此前所言，穿梭时空的是我们自己......
回归的位置也是天河散落的位置，成为人界一个未知的秘境，感觉方向确实也在昆仑这边......
还好窥探了一下，如果跑去摄魂镜那完全是白跑一趟，整件事和摄魂镜就没有任何关系，正确的办法就是留在天河，哪都别去。
时间......明天!
赵长河猛地惊醒，感觉留在寺庙的身躯已经大汗淋漓，便是此刻的魂体都有点下意识地在微微抖动。
明日天崩!
那种群雄井起世界崩塌的感觉，对于一位武者实在是太诱惑了，实在太想要去看一眼那交战的核心之地，到底发生了什。
而且这绝对是可以去的，只要不干涉就行。
此时自己的实力足够远观，至少可以看个开局，等差不多了再回天河就是了。
“你......怎了?"飘渺奇怪地问：“找到路径了?“
“找到了，就在这。“
飘渺很是奇怪：“为什会是这......而且忽地感觉你战意澎湃，就像见到了渴望已久的对手。“
赵长河道：“明日天崩......时空最是紊乱之时，我们在时光长河之中自我追溯就行。“
飘渺默然。
明日天崩......这四个字其实还有一个翻译：明天就是你的祭日。
赵长河想去看上古群雄井起的决战，飘渺又何尝不想去看夜无名袭杀自己的那一刻?
其实如果不偷袭，正面战斗的话飘渺即使被杀也没有那怨恨......但也怪不得夜无名要用愉袭的方式，她在天界的战斗有点夸张，估计那时候本身就是强弩之末。无解题。
两人沉默片刻，同时道：“想去?”
继而又顿了一下，再度异口同声：“我不能去。“
说完再度沉默。
赵长河看着眼前的飘渺复杂的神情，战意没有了，好奇也没有了，自己那些算什......渺那种明知道明天的自己要被杀，却死死忍着不能去干涉的心情才叫难受至极。
“没......没事。“飘渺魅强道：“我这不是活得好好的......等回去了我还有身躯，夜无名还没有呢。“
赵长河：“......
飘渺道：“倒是你......你为什不能去?想去看具体发生了什的话，可以去的......注意安全就好......我在这等你回来。“
赵长河轻抚她的面庞：“我哪都不去，就在这陪你。“
“为什?“
“因为明天会是你最难受的时候，需要有人陀著一起渡过。我的好奇心与此相比，不值一提。“
渺定定地看着他。
赵长河笑笑：“何况窥测的未来只是各种可能之中最有可能的一种，还有可能我们的回归会失败。我必须始终在你身边，任何时刻都不分开，要是真回不去了，那就一起随着此界同寂。“
风渺看了他半晌，也是一笑：“好。“
“来，我们修炼，临时抱佛脚也强过摆烂。“赵长河拉着她的手，走向河边。
用词是修炼而不是双修的时候，赵长河还是很有正形的。飘渺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凌波踏水走向河岸，心中暗道时光且不提，单论空间的话，赵长河已经登堂入室了——天河的每一处其实都是遥远的空间，一般人在内就是咫尺不见，可赵长河踏在水中根本没有感觉，就像一条普通的河流一样。
河边有很多天界植株，赵长河认不出名目，也懒得认。
随手按著一株不知名的花树，由于天崩的前兆，这些树早就枯姜了——天界人人知道将有天变，就是源于这些衰败的异象。
按时光看未来，这些树有些在将来会彻底消失，有些树居然还存在，还开了花......赵长河心念微动，眼前一株花期即至。
飘渺眼睁睁看着树枝上生出蓓蕾，继而盛放开来，满树花开，芬芳扑鼻。
赵长河用了很久的时间，飘渺也就一直安静地陪着他，直到河边十余，枯树尽数开花，放眼望去，美不胜收。
有些是未来的花开，有些是过去的盛放。花万紫千红，人用的手段也各自不同。明明是修炼精研时光，却修得像是布置婚房。
“好看吗?”赵长河转头一笑：“送你。“
“这就是你的修炼?”
“两不误。我堪时光，也表心意。“
“时光......飘渺眼光毒着呢：“这些花期，有过去，有未来?“
“是无论过去现在还是未来，都与你一起。“
飘渺道：“为什送花?”
赵长河挠头：“呃，因为好看啊......何况你我有过月下，却没有花前......补给你。“
飘渺觉得很有意思：“真是凡夫俗子，你知道这些是什花吗?“
赵长河摇头：“不认得......总不会是什寓意很差的花吧，好歹开在天河边，蕴含的能量也很强，想让它们开花比普通花树难搞多了，是什天材地宝吗......
飘渺忍不住笑了起来：“哪有什天材地宝这不值钱地随意在河边生长没人管的......这是银河，牛郎织女相会之地，此为鹊桥之花。有情人摘得一朵送人便是此志不道的意思，互相赠送则红绳永系，各自手持永不凋零......你送我绵延十余，想要干什?”
赵长河也笑：“这不挺好的?你也摘一朵送我。”
飘渺随手摘了一朵，直接插在赵长河幻化出的头发上，后仰打量：“簪花载酒是人世书生风流，倒是不太搭你......看着想笑。”
赵长河也摘了一朵，作势要向她的发害插上：“决定了吗?这一戴上，红绳永系，可就跑不掉了。“
飘渺柔声道：“挺好的......算是你从我本应存在的纪元，把我带回你所在的地方。不在于央央，也不在于夜无名夜九幽，只是你我。“
随着话音，地动山摇。
渺说话之时，就已经感觉到了末日的来临。
“轰隆隆!”远处雷霆巨响，山峦崩催，近处的树木尽数枯姜，有些已经连根断裂。
两人没有去看，携手重新踏入河中，一路走向了河底。
“抱紧。“赵长河用力抱着飘渺，低声道：“相信我，一定会把你带回去。“
河底开始摇晃，原本安静的河水骤然咆哮激荡，四处爆炸声疯狂炸，天河倾泻，直坠九天。
若把河水比时光，就像是原本安静淌流的时光，忽然被快速拉过了进度条。
“轰!”银河坠落人界，砸在异次虚空，化成了处于人界异次元的一个独立秘境。
秘境经过了千万年的时光，从未有人开启。
河畔东倒西歪的树木，有些已经成灰，有些枯姜残根立着经过漫长的岁月，渐渐生长。
不知不觉，生出了两朵蓓蕾，渐渐盛开。
河水之中浮起了两道幽魂，双目紧闭，随风漂荡在水面，好像经历了整个纪元而复苏的上古神魂。
但却始终抱在一起，头上发害插著同样的花，和岸边的那两朵一模一样。
两道幽魂同时睁开了眼睛，左右打量了一眼，同时露出了劫后余生的笑意。
“如果有人这时候闯入‘秘境’，你我是不是会被当作上古复苏的魔神?“赵长河眨眨眼：“这种体验挺有意思，有机会可以装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