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其他小说 > 祸水如她 > 第46章 秋月
  惠风和畅,上京城内一片春意盎然。
  似乎是为了配合这份生机,人丁并不兴旺的明府此刻热闹极了。
  小厮拦住云楚,道:“云姑娘,还是请您等一等吧,奴才们正在查夫人的病因。”
  云楚道:“可是夫人的病跟我有什么关系呢,为什么让我等?”
  云楚站起身,偏是要进去,道:“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
  这两名仆从也是为难,他们并不觉得云楚会加害明夫人,可是大小姐让他们把云楚拦住,他们也不能违抗。
  “可夫人平日在府内从未出现过此番状况,今日您一过来……”
  这是明珠方才说过的。
  云楚道:“我一过来就怎么?”
  “我一过来明夫人就这般了,所以是我干的?”
  小厮面色有些窘迫,道:“奴才不是这个意思,是大小姐吩咐说让您在这里等着,云姑娘还请您不要为难我们这些做奴才的。”
  上回太子殿下过来护下云楚可是叫他众人都看在眼里的,他们虽然得了明珠的令,却也着实不敢真的对云楚怎么样。
  毕竟府内有夫人在,夫人心地善良总归不会怎么为难他们,但是若是惹得云楚,届时这云姑娘在殿下耳边吹吹枕边风,那他们不过是个下人,处理起来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云楚冷笑,推开拦她的小厮,道:“我今日就是要出去,你们是要把我关在这里吗?”
  她挣扎的动作很大,这个护卫又不敢真的挟持她,便还真叫云楚走了出去。
  方才厢房内还丫鬟嬷嬷来来往往,这会就消停了不少。
  云楚快步走进,就见阮枝正半躺在床上,太夫正在收针,明珠正坐在阮枝床前,脸上满是担忧。
  演的不错的。
  云楚才一进来,两个丫鬟便挡住了云楚的路,“云姑娘,还请停步。”
  明珠看见云楚过来,瞬间激动了起来,噌的一下站起身,厉声道:“云楚!你到底是有多恨我!”
  “你害我便罢了,为什么要对我母亲下手!方才你就在我旁边,看着我把茶递给我娘亲,竟还不制止我!”
  明珠义愤填膺的一番话就给刚刚进来的云楚定了罪,她指着云楚,脸色愤懑,还夹杂三分委屈,仿佛是云楚做了多对不起她的事。
  反观阮枝,外衫才被脱了下来,露出里头烟紫的罗纱,覆在纤细瘦弱的肩头,脊背透出几分骨感,真如这春日里的柳枝般纤细。
  面色如纸,额上细汗未干,嘴唇原是苍白的,因为经历了方才的疼痛硬生生的被咬出了几分血色,此时已然一脸倦色,用手撑着额头,仿佛再多说一句话就是消耗。
  明珠声音尖利无比,如同一根针般往耳朵里钻,叫阮枝揉着太阳穴的手又重了些。
  “云楚,我今日邀你来府,本意是与你冰释前嫌,你若是不愿意便罢了,直接不来就好,为何要使这般下贱手段!”
  云楚目光从阮枝身上移开,不带半分怜悯,她甚至恶劣的想,收养了这样一个女儿,就权当是对她阮枝的报应吧。
  在明珠一通自我美化的输出后,云楚开口道:“说完了吗?”
  明珠道:“怎么,你这是还不想承认吗?”
  云楚笑意有几分荒唐:“我为何要承认啊明珠姐姐。”
  她毫不留情的戳破,“你这出演给明夫人的戏演的很过瘾吧。”
  “不过我知道你想早些除掉我,当时你不就是这样求你哥哥吗?”
  明珠想也不想便反驳道:“你胡说!”
  云楚道:“太后寿宴,御花园东南角,你还要我说的更清楚一些吗?”
  明珠神色僵硬,一时哽住,她难道听见她和兄长的对话?
  可阮枝在这,犹豫便会露出破绽,她道:“你又在胡言乱语什么!你莫要移开话题,方才太夫说了,我娘亲方才喝的那杯茶里被放了石香粉。”
  床榻上坐着的阮枝呼吸急促了些,用双手扶着自己的头,痛苦道:“别说了明珠。”
  “头好痛。”
  明月仿若未闻:“我娘亲喝的是我的茶,这茶是你推给我的!你有什么好狡辩的?”
  果然同她先前猜测的分毫不差。
  明珠都不管阮枝,云楚自然也不管。
  她摊着手道:“我过来不过是因为我想见见明夫人罢了,同你有什么关系?”
  “况且,我用这般低劣的手段报复你,我莫不是脑袋被驴踢了。”
  明珠嗤笑一声,神情激动,声音越发的高亢道:“好啊云楚,我就知道你会这样狡辩,你要我拿证据给你看吗?!”
  争吵声在阮枝耳边简直如同惊雷一颗接连一颗的炸开,她头实在痛极。
  这些尖利的声音每出现一句,都似乎都有一双从深渊而来的大手,把她往混沌里拖进一些。
  明珠似乎向就此定了云楚死罪:“此事等我禀报我父亲――”
  “住口!”
  是阮枝的声音,几乎是怒吼出来,声音虚弱又带着几分沙哑。
  房内彻底安静下来,明珠的声音戛然而止,她愣了愣才看向阮枝道:“娘亲……”
  阮枝将手放下,脸色并不好看:“明珠,你听不见我方才说什么吗?我让你别说了,你听见了吗?”
  阮枝鲜少有这么疾言厉色的时候,明珠声音弱了些道:“可是娘亲,是云楚这个贱人要害……”
  阮枝叹了口气,些微冷静了些,疲惫道:“不管是不是她,这件事到此为止吧。”
  “怎么能到此为止?她您都被她害成这副模样了。”
  阮枝道:“我说到此为此。”
  她对上明珠的目光,静静道:“听不懂吗?”
  明珠终于不敢再出声,她心中实在不甘心,根本就不懂阮枝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甚至生出几分怨恨来。
  在旁人眼里,今日这药可是差点被她喝了,到时痛苦的就是她,云楚想要害她,阮枝竟然就这样坐视不管,
  阮枝呼出一口气,对着云楚招了招手,轻声道:“云楚,过来。”
  云楚同样不知道阮枝是怎么想的,她走到阮枝面前。
  阮枝轻轻抬手,把自己纤细的五指落在了云楚的手背,道:
  “今日是我吃坏了东西,明珠她性子急,也是关心我,你可千万不要介意。”
  云楚看了明珠一眼,道:“夫人,我自然是不介意的。”
  阮枝嗯了一声,“那就且当什么都没有发生吧,我身子不好,见笑了。”
  阮枝没有偏袒云楚和明珠之间的任何一人。
  她只是的确是疲惫了。
  她的世界实在太过苍白,根本没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得到的感情也少之又少。
  所以她非常珍惜那些能够让她觉得开心的人和事,云楚就是其中一个。
  她是真的不想知道今日之事到底是谁做的,因为不管是明珠冤枉,还是的确是云楚所为,答案都不是她想要的。
  所以她狼狈的选择逃避,只要她不如究底,那就能用这言笑晏晏的表象来欺骗自己。
  她知道自己身体不好,每日思虑忧郁早已让她亏空了身子这样下去,她是没有几年活头的。
  所以哪怕是自欺欺人,她也想让自己的生活简单一些,快乐一些,但是死的也轻松一些。
  “娘亲…为什么要这样啊?”
  阮枝没有回答,正是此时,有小厮疾步走进,禀报道:“夫人,公子回来了,正要求见您。”
  阮枝眉头一皱,道:“又不是什么大事,怎么把阿誉也叫回来了?”
  自然是明珠派人去叫的明誉。
  明珠道:“哥哥关心您啊,就是因为他不在,才让一个外人这么欺负我们母子!”
  “父亲明日就回来了,到时我们一家四口就好好的,再不叫这些莫名其妙的人来我们家里了。”
  阮枝眉头皱了皱,道:“叫他进来吧。”
  不一会儿,明誉便走了进来。
  还没等明誉说话,明珠便率先站起身子,上去抱住了明誉的胳膊,三言两语把事情给明誉说了一遍,言辞之间一定断定就是云楚下的药。
  明誉嗯了一声,然后将自己的手臂从明珠怀里抽出,目光越过云楚看向了阮枝:“母亲,您现在好些了吗?”
  阮枝点了点头,道:“我本就没事,你别听明珠瞎说。跟云楚没有关系。”
  “娘亲,你就是袒护她!”
  明誉无法从明珠这只言片语里断出什么真相来,他目光静静落在云楚身上。
  云楚仍旧乖巧的坐在阮枝身旁,手还放在阮枝的手背上。
  至少这样看来,云楚与阮枝要更像母女一些。
  不知何时,他待云楚的心态,已经悄无声息的发生了变化。
  甚至此刻,他在未曾查明真相时,已经倾向了云楚。
  他了解自己的妹妹,明珠是个又坏又傻的人,而云楚却不是,这样低劣的手段,不像是她能干出来的事。
  在来之前,属下禀报的信息似乎还在耳边。
  他由于着急来看阮枝,所以并未细问,如今看见云楚,心思不免微妙了一些,甚至带着几分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恐慌。
  云楚对上明誉的目光,弯了弯唇道:“大人,您回来了。”
  明誉嗯了一声,又道了一句:“姑娘最近如何。”
  依着明誉的性子,这句话实在是突兀又显得过分热情,云楚心下诧异,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多谢大人关心,最近一切都好的。”
  明誉也跟着嗯了一声,可他不会与人聊天,便并未继续说下去。
  这样一番闹剧之后,云楚也没有什么必要继续待下去,她又同阮枝说了几句话后,便做出一副被冒犯之后伤心难过的模样的辞别了阮枝。
  是明誉出来送的她。
  云楚对情绪的感知非常敏感,她总觉得这个男人待她的态度变了些,可她不知原因。
  这让她不由猜测,明誉难道是知道什么了?
  两人几乎沉默了一路,直到快走到大门了,明誉才开口道:“明珠的话,你不必放在心里。”
  云楚早就忘记了明珠说过什么,现在的明珠在她眼里,同死人无异,谁会介意一个死人说什么。
  “没有哦。”
  明誉嗯了一声,又不说话了。
  云楚猜测明誉兴许是想跟她说几句话,便主动开口道:“大人才从内阁回来,不知可见到殿下了?”
  明誉道:“殿下今日确是在内阁,同宋大人和季大人在商讨一道新的政令,听说结束之后还要照例去校场练兵。”
  云楚哦了一声,道:“怪不得他若是一出门,就总是很晚才回来。”
  其实赫巡每日的要做的事务比这要多的多,明誉并未一一告诉云楚,而是道:“只是这几日有些特殊罢了,以往殿下在东宫就可办公。”
  云楚又哦了一声,道:“那便等几天吧。”
  “殿下他……待你如何?”
  云楚飞快的点头,道:“殿下是这个世上待我最好的人。”
  “他给我买了很多好看的衣裳,珍贵的首饰,还有之前我连听都没有听过的吃食他都给我送来了。”
  云楚脸上的笑意很真挚,她继续道:“我以前从未见过这些,那时候我连吃饱饭就已经很困难了,虽说都说是我救了殿下,可我觉得,是殿下救了我。”
  这句话,无一不出自云楚真心。
  她心里清楚,赫巡的确是这个世上对她最好的人。
  就算这份善意是她骗来的,她仍旧觉得幸运且珍惜。如果可以,她一辈子都不想伤害赫巡,如果她有能力,她也会试着去保护一下他的。
  明誉眉头皱了皱,道:“吃不饱饭?”
  云楚心中讥笑,脸上却笑意不减,道:“对啊,我记得我同大人说过。”
  “我五岁时母亲无故失踪,父亲扶正外室。”
  她话音顿了顿,然后继续道:“听起来很离谱吧,但我们那地方很小,没有那么多规矩。“
  “我是在讨厌我的继姐身边讨生活的。平日打骂都是小事,她喜欢在冬日叫我跪在冰天雪地里,一跪就是几个时辰。”
  明誉沉默半晌,然后问:“那你还记得你的母亲长什么样吗?”
  云楚摇了摇头,道:“不记得了,母亲失踪以后,她的好些东西都叫人砸了,就连当初我跟阿娘一起养的小狗也被杀了,她什么东西都没留下,也没带走什么,府内也多不让提及她,我那时又年幼,自然不记得了。”
  明誉立刻从里面发现了重点:“小狗?”
  云楚点点头道:“对啊,我最喜欢小狗了。”
  “娘亲也是。”
  明誉清楚的记得,以前阮枝会经常念叨一句话:“囡囡今天有没有陪小狗玩呀?”
  就是因为这句话,明珠才总是念叨,她也喜欢小狗。
  明誉一时只觉喉咙干涩,恐慌之感越发严重,竟叫他不敢再问下去。
  他害怕投注希望。
  也害怕自己曾竟然试图抹杀她,他的亲妹妹。
  终于走出明府大门,云楚在门边站定,笑着同明誉挥了挥手,道:“大人,我走啦!”
  春日柔和的日光抚在少女身上,黑色的发丝被阳光一照,仿佛闪着金光,气质温婉柔和,像极了他的母亲。
  可是云楚身上却有一种无与伦比的活力,她甜美又可爱,笑起来的时候颊边有个小梨涡,很美,又毫无攻击性,她说这句话时,嗓音柔软甜腻,叫他生出一种奇怪,又微妙的感觉。
  这几日明誉总是心绪不宁,他一方面觉得云楚决计不可能是他那个妹妹,另一方面当他改变心态以后,又控制不住的在云楚身上寄托希望。
  在这样的矛盾的心态下,他甚至开始不知如何面对云楚。
  “姑娘。”明誉还是没有忍住,开口叫住了她。
  云楚顿住脚步,歪着头道:“怎么了呢?”
  被这样明亮的眼睛望着,明誉陡然觉得自己污秽不堪。
  他诡异的生出了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隔了片刻,直到云楚都有些不耐烦了,他才忽而开口,问出了一个足以称得上是冒犯的问题。
  “若是……你母亲有一日来找你,告诉你你还有其他亲人,你会恨他们吗?”
  云楚唇角的笑意僵了僵,然后笑出声来:“大人怎么突然问起这些?”
  她转了身,蹦蹦跳跳的下了台阶,然后回头回答了明誉的问题。
  “我也不知道诶。”
  “但不管恨不恨,我都很想让他们出现在我面前。”
  *
  待到晚上赫巡回来时,已是日暮四合。
  云楚坐在花影阁内的石凳子上,一边跟球球玩,一边等着赫巡回来。
  故而等到赫巡一回来,瞧见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
  云楚今日穿的衣裳配色有些鲜艳,她皮肤白,乌眸红唇,衬得她整个人格外靡丽,比之此刻天际暗淡的夕阳,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手里正拿着一个用细竹篾编成的小球,球球正在在她脚边撅着屁股用毛绒绒的脖颈蹭云楚的脚背。
  少女指着球球,一脸的义正言辞:“撒娇也没有用哦!”
  “小狗是不会累的!你才跑了两圈怎么就累了,你好丢人!”
  他忽而觉得自己的心就像是被填满了一般。
  赫巡并不是个生性淡漠的人。
  但他的确少有蓬勃又热烈的情感起伏,他以往甚至对沉溺情爱的人十分不屑,也并不习惯在谁面前表露喜好。
  稍说一句“你人不错”就觉得真他妈肉麻,更别提这三番几次在云楚面前的退让了。
  云楚一侧头,就看见赫巡朝她走过来,少女脸上登时笑开了花,兴奋的叫了一句:“阿巡哥哥!”
  她把手里的竹球一扔,然后张开了双臂,对着越走越近的赫巡委屈道:“抱抱。”
  赫巡当冷脸拽酷的太子爷当久了,花了很长的时间才适应自己的妻子是个每日想着亲亲抱抱的撒娇怪。
  他一开始还在夜中纠结,日后要怎样和一只甜味的奶糕儿相处,如今美人对自己张开双臂,他根本没有丝毫纠结的就一手将人搂进了自己的怀里。
  还从善如流的吻了吻少女的唇角,然后轻声问:“怎么啦?”
  云楚哼哼两声,道:“你不觉得我们俩见面的时间太少了吗!”
  赫巡每日几乎都是一没事就马不停蹄的赶回来,以往的太子向来都是不管人在哪,都能挑灯研究的奋发少年,如今确是能早回就早回,绝不拖沓。
  “孤每日都同你见面,这还少?”
  云楚不满起来,她扭头看着赫巡:“你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只有我觉得我们俩见面时间少?你不想我吗?”
  赫巡看了看四周围侍的太监丫鬟,清了清嗓子低声道:“回房间再说。”
  毕竟是太子,云楚心道罢了罢了,就给他留点面子吧。
  她拉着赫巡的手走进房间,然后把房门一关,开始质问:“说罢。”
  赫巡这才略显扭捏的道:“孤自然…想你。”
  想你两个字说的飞快。
  他将手放在云楚的腰际,来回摩挲,嘴上很扭捏,手上却一点也不客气。
  他看了看天色,低声道:“用膳了吗?”
  云楚点了点头,然后拍开赫巡放在她腰上的手,刚拍开,赫巡就放了上来,又道:“孤也吃过了。”
  云楚暂时还没有明白赫巡的意思,她只是单纯觉得赫巡手上的动作太大,熟练程度令人咋舌,她被弄的腰有些软,抬眸瞪他,却没有一点杀伤力。
  “不要摸了。”
  赫巡顿住动作,道:“今日都做些什么了。”
  云楚如实道:“去了明府。”
  赫巡果然蹙眉道:“去那做什么?”
  云楚道:“明珠给我的帖子呀,我正好想要去看看明夫人。”
  想起明珠的话,云楚道:“哥哥,明大人是不是快要回来了呀?”
  赫巡点头,道:“不出意外,应当是今日回京述职。”
  “问这做什么?”
  云楚只是想快点见到自己这个便宜爹罢了,在她眼里,明淮那么宠明珠,办事效率会比明誉高的多,在他身上下手兴许要更容易一些。
  “就是有一点好奇,听说明大人很喜欢明夫人。”
  赫巡对明府家事没什么兴趣,随口嗯了一声。
  云楚道:“今日明右丞说你其实也可以待在东宫的,你到底在忙些什么呀。”
  关于赫巡在忙什么,其实一言难尽,那些枯燥无聊的东西他也不太想跟云楚说道,“没什么,这段日子父皇身体欠佳,太医不让父皇再费心这些,待到过一段时间,父皇病情好转,孤便能轻松些了。”
  云楚反正也只是随口一问,她叹了口气,抱住了赫巡的脖颈,然后主动送上柔软的红唇,软乎乎的亲了他一口。
  “好吧。”
  赫巡并没有给云楚离开的机会,熟练的撬开少女的唇齿,然后迎面抱起,让云楚的腿夹住他的腰,然后问问当当的行至塌前,将人按在了床柱上。
  赫巡正是年轻气盛,他体力和精力原就比同龄人耐耗,又正是一旦开荤就满脑子荤的年纪。他自己也不想这样,可事实就是一旦处于某个密闭空间,他跟云楚说不了几句话就会蠢蠢欲动。
  真的很他妈没出息。
  赫巡一边骂自己,一边含蓄道:“楚楚晚上有什么事吗?”
  云楚听他这个称呼手就开始痛,她别开脸,躲开赫巡的唇,用食指抵着赫巡,气息不稳道:“你怎么那么虎啊,你不是累一天了吗?”
  赫巡又吻了吻云楚的额头,道:“不累。”
  云楚摇头拒绝,“不要,手痛。”
  赫巡低声道:“没事,我带你。”
  云楚:“……”
  脸蛋胀了个通红,她恼羞成怒:“不要脸,谁要见你那丑东西!”
  赫巡第一回被人骂不要脸,只觉得云楚骂的对,连嗯两声后,握住了云楚的手,道:“闭上眼睛就好了。”
  *
  送走云楚,明誉并未回到阮枝那里。
  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态,他暂且不想看到明珠。
  他侧眸,问一旁的侍从,“她还被关在府里吗?”
  侍从点头,道:“属下命人将她关在东三院的西院柴房里。”
  明誉的书房正好离东三院不远,他沉吟片刻,道:“带她来见我。”
  顿了顿,又嘱咐道:“别叫人看见。”
  “是。
  *
  两日前。
  新林大街热闹无比。
  处处安稳又处处奢靡。
  这是云秋月初到上京城的印象。
  明明才短短几个月,她的生活已然天翻地覆。
  昔日意气风发的云家大小姐如今裹着一身颜色暗淡的长衫,脸庞早已不如往日般明艳,那张看人时向来带着倨傲的脸蛋如今已全是怯弱。
  京城真的很大,是会让人一眼就喜欢上的地方。
  然而越是如此,她心中的恨意就越是凛冽。
  云楚毁了她,杀了她的母亲,抢走了她的心上人,无耻的鸠占鹊巢,然后带着本来属于她的救命之恩,来到了这个富贵地方,享受着本该属于她云秋月的荣华富贵。
  可救了太子的人,明明是她!
  身后的护卫嫌她走的慢,用力推了一下她的肩膀。
  “看什么看!再看跟你也没关系!耽误了行程看老爷给你腿打断!”
  云秋月一个踉跄,连忙加快脚步,不敢再四处张望。
  她嘴上讨饶道:“我…我不看了,李大哥你别生气。”
  男人看见女人怯弱的模样,趁没人看见把手伸到云秋月衣裙下,狠狠捏了一把女人的臀,恶狠狠低声道:“有空再收拾你。”
  云秋月只得赔笑,故作害羞。
  然而心中的怨恨却越发明显,心中暗道,等到她见了太子,一定要让太子把这些人都杀了。
  还有云楚,她也要让云楚尝尝这万人骑的滋味,还要砍掉她的双手,划烂她的脸,叫她一辈子都生不如死。
  湫山的那天晚上。
  陈魏发现房间里的人不是云楚后明显不满,可那时的云秋月几乎已经全无理智,瘫倒在地,衣衫半褪,雪白的身子不断的刺激男人眼球。
  云秋月论及姿色不敌云楚半分,可怎么也是个二八年华的年轻少女,从小养在富贵里,细皮嫩肉的,一碰就红,这会中了药,声音娇柔。
  平日又总是一副居高临下的欠样儿,如果能按在身下,那又是另一番滋味。
  况且陈魏那日来前特地去太夫那寻了补阳的药物,药效强劲,又带了友人,哪怕是为了面子也没有空手而归的道理。
  只犹豫了不过几瞬,便凑合上了。
  这场闹剧般的羞辱直到第二日中午才彻底停歇,而那时清醒过后的云秋月几乎已经了无生气。
  再之后,她被苏家人带回去,赫巡身份暴露,一夕之间仿佛连天地都颠覆了。
  云楚成了赫巡救命恩人,苏家人被治罪下狱,娘亲死状凄惨,云楚抢了她的东西飞上枝头变凤凰,而她却托着一具残破的身子,回到云家,云道也嫌她丢人不认她。
  不仅如此,还另纳妾,意图再生几个子嗣。
  而她云秋月,成了最不受待见的那个,谁见了她都要奚落两句。
  当即她就决定一定要见到赫巡,当当着他的面拆穿云楚。
  为了养好身子,她甚至放下脸面去求了陈魏,陈魏食髓知味,勉强留下了她。
  但是陈府哪是什么好待的,为了讨好陈魏,她突破自己的底线。为了在陈府内更好的生存,她甚至会同下人欢好,陈魏发现之后一开始很生气,后面竟默许了她的行为,有时甚至会在一旁观看。
  她简直受够了这样屈辱的日子。
  所以这一次,陈魏跟着曲洲富商来京城,她才拼命争夺了这个机会。
  只要她能见到太子。
  然后没过两天,在她夜里偷溜出去,想要去打听怎么才能见到太子时,无意中听见了两个男人的交谈。
  声音很低,听不清具体在说什么,但她听见了一个她死都不会忘记的名字。
  云楚。
  于是她想也没想就冲了过去,问他们认不认识云楚,要怎样才能见到云楚。
  却未曾料到,那两人竟盘问她一番后直接强横的把她带走了。
  她被蒙着头,出了第一天有人来莫名其妙的问了她一堆问题后,就再没人出现过,直到现在,她都不知道自己在哪。
  她静静的的靠在门边,嘴被堵着,发不出丝毫声音。
  心中的怨恨却丝毫没有消减。
  她心道这些人应当不会杀了她吧,否则早应该动手才是,不会一直等到今天。
  不仅如此这些人恐怕还与云楚认识,但她猜测,应当不是云楚的人,否则依云楚的个性,早应该杀了她才对,岂会留她到现在。
  这几个月,她确实变得比之前谨慎了一些,至少来到这儿发现这些人兴许不会伤害她以后就没有在去大喊大叫。
  而是安静的等待着有人来见自己。
  然而正思索着,一直紧闭的房门忽而从外面被打开,刺眼的光线照了进来,叫她一时有些睁不开眼睛。
  是两个侍从,他们站在门外,姿态尚显恭谨,至少没有想云秋月此前见到的那些狗仗人势的下人一样。
  “姑娘,我家公子要见您,烦请走一趟。”
  作者有话说:
  本来要把剧情点写完的,但是实在写不完了,人已经累没了。
  明天见吧。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