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科幻小说 > 我在神鬼世界杀疯了 > 第80章080
  王老癫,出事了。
  最糟糕的情况发生了。
  凌放眼睛顿时变得凌厉起来,如同一把出鞘的宝剑。
  “全体注意!”凌放联通了所有人的通道,冷声道:“各自戒备,这个村子,并不安全。”
  “收到!”
  五人齐齐应声。
  “叶安然代星宇,你们两人看好村长。”凌放飞快做了安排,“老余,查看一下现场,看看有没有留下什么痕迹。沈怀州带上谢青灵,看住她,同时帮忙盯梢,不要让任何东西靠近王老癫的家!”
  飞快做了安排,凌放提起脚步,往王老癫的家冲过去。
  沈怀州听到了自己的任务,回头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谢青灵,连人带椅子抱起来,然后飞快往王老癫家里跑。
  虽然他被河伯折腾得不轻,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但是放哨这种简单的任务,还是可以胜任的。
  大概过了五分钟,沈怀州来到王老癫家门口那道坡上,打算站在树上,占据高处的视野,以此作为据点来放哨。
  只是,看了谢青灵一眼,沈怀州犯了难。
  谢青灵现在就是个瘫痪在床的病号,基本没什么自保能力,独自放她一人,不太放心,但要带着她,又不好放哨。
  仿佛看穿了他的为难,谢青灵主动道:“你把我放进王老癫的家,队长和余哥都在那里,有他们看着,我不会有事的。”
  沈怀州听了,又连人带椅子抱起来,先把她放进王老癫家里,而后又独自放哨去了。
  坐在王老癫家里,谢青灵看到王老癫被绑在柱子上,他跌坐在地上,地上全是血,四肢被各被割了一道口子,感觉身体里所有的血都快放干了。
  而王老癫家里的香堂,已经被人毁坏一通。泥像被砸碎,背人鬼也不见踪迹。
  凌放蹲在地上,摸了摸王老癫的颈部,本来阴云密布的脸上,却出现一丝放晴的印记。
  他打开银色的箱子,拿出那瓶粉色的药剂,对着王老癫的喉咙灌下去。
  这是谢青灵第一次看见有人在濒死的时候,使用这个粉色的药剂。
  犹记得当时叶安然在介绍这瓶粉红的药剂时,说的是:要在奄奄一息,快要没救的时候,才能用上。
  不知道喝下去会有什么效果。
  片刻后,一脸惨白的王老癫面色恢复了活人的血气与生机,看上去就仿佛睡着了一样。
  他安静的眼皮开始颤动,眼皮底下的眼珠子,也在咕噜咕噜转着。
  要醒了。
  王老癫费力的咳嗽几声,抬起眼皮,一眼就看见闯入他家里的两男一女。
  “我这是……我不是死了吗……”王老癫自言自语道。
  凌放可没有给他那么多时间缅怀临死前的感觉,揪着他的领子,强迫他直起多年弯下的腰,冷声质问道:“是谁下的手?”
  “欺骗村民祭祀河伯,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快说!”
  王老癫任由凌放抬起他的脑袋,斜着眼睥睨他,临死前,依旧死性不改的狂妄和犀利。
  “杀了我吧!杀了我吧!死了,我也不会说的!”
  “哈哈哈哈可惜了,可惜了。”王老癫目光投向谢青灵,“你是河伯想要的人,充满了灵的女人,用你当成祭品献给河伯,祂一定非常满意。可惜你竟能活着回来……村子又要遭殃了。”
  王老癫笑得眼里流出了泪,看上去癫狂不已。
  凌放眉头狠狠一皱,一拳狠狠打在王老癫的肚皮上,王老癫疼得闷哼一声,本来泛红的脸色又再度转白。可是即便如此,他也是仰着一颗凌乱如鸡窝的脑袋,像个疯子一样,只是笑。
  嘴
  巴里,同时含糊不清的说:“快死了,快死了,我快死了……再、再坚持一会儿……我就快死了。我不会说的,我不会让村子陷入无穷无尽的灾难和诅咒。我不会说的,不会说的……”
  王老癫确实强弩之末,哪怕这瓶粉色的药剂能暂时起死回生,但那也不过回光返照一般的效用。
  等药效过了,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王老癫感受到他如一盏灯即将快烧掉了油,便知道,他只需要打一场消耗的持久战,这些人就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死人是不会开口的。
  凌放的脸色阴沉得不像话。
  没想到这个王老癫这么难缠,不像村长,很好对付,用尸体吓唬吓唬他,就什么都招了。
  这居然是把硬骨头!
  浪费了那么珍贵的一瓶药,撬开的居然是一张不会说话的口。
  场面一时陷入了僵局。
  谢青灵坐在椅子上,她背着光,正巧被放在阳光在门框落下的地方,从王老癫的角度看,只能看到她一团模糊的轮廓,看不清神色。
  王老癫听见这个本该祭祀,死在河底的女人,声音冷清地说道:“传说,每个村子都会有一个守村人。”
  “守村人替村子挡灾,所以落下了残疾。他似疯非疯,似傻非傻,似癫非癫,村子里的人多忌讳他,又敬畏他。”
  “村民们把你当成守村人,他们以为你的弯腰驼背,就是挡灾弄的,对你敬畏又言听计从,因为他们觉得,你会保护村子。”
  “可是你弯腰驼背,不过是因为你自作自受,养小鬼作为你牟利的工具,让小鬼帮你制造谎言,控制了村民,愚弄了村民。做了这些之后,你才反过头来说,村子要遭殃了,是不是太虚伪了点?”
  谢青灵的声音里饱含讥诮:“你这些年,假借河伯娶亲的名义,暗中拿取不少好处,中饱私囊,压榨村民吧?不然我实在想不通,你为什么要怂恿村民几十年如一日的祭祀河伯。你的咸菜缸里,你的破院里,埋了许多金银财宝吧?不过,也说不定被你藏在别的什么地方,可是那又如何,你都受用不着了。怎么样,人间的荣华富贵,滋味好吗?可惜,你再也享受不到了。”
  其实谢青灵的说辞并没有证据,也没有信服力,说一声胡编乱造也不为过。
  她只是诈一把,死马当成活马医而已。
  一把撬不开的硬骨头,威逼利诱都不行,只能抓住他的心理弱点来攻击。
  王老癫,很在意这个村子。
  谢青灵不确定她说的对不对,但时间不多,她也只能铤而走险,剑走偏锋。
  但好在,她很快就听到了王老癫的反驳。
  激烈的反驳。
  王老癫面色通红,两唇极速开合,飞出白沫:“我没有!你闭嘴!我没有!!”
  “我为村子受过的苦,遭的罪,不需要你一个女娃娃来说!我一生清苦,没有享过什么富贵!没有荣华!没有享过福!我只想所有人都好好的!!都好好的!!”
  王老癫歇斯底里地大喊,一激动,血管又逼出了不少血。
  流动的血液在地上汇聚,又晕开,像血做的湖泊。
  “是吗?让村民去祭祀一个邪神,终日活在恐慌之下,这就是你的贡献吗?别恶心我了。你就是彻头彻尾的骗子,河里根本没有什么河伯,一切都是假的。你就是个假的守村人,你只是利用邪神做幌子,作威作福,享受权力在握的滋味罢了。”
  近了,离她想要的真相更近了。
  谢青灵紧盯着王老癫,表情更加轻蔑。
  她这种神情,深深刺痛了王老癫。
  忍受二十几年的清苦孤寂,无人理解,无人可说,甚至再无人敢靠近,形单影只,无人为伴
  ,王老癫不允许他的所有付出在谢青灵口中,变成一文不名,不值一提的过往。
  她还要为这些过往泼上脏水,说他是假的守村人。
  他不是守村人,那他是什么?
  一个笑话吗?
  无妻无子,无人亲近,所有人视他如洪水猛兽,都是他自作自受吗?
  不是的,根本不是的!
  王老癫通红着眼,死死瞪着谢青灵,哑着嗓子道:“我不是假的!我亲眼看到神迹!我看到河流改道,河伯降世!!你撒谎,你才是假的!”
  谢青灵高高扬着下巴,对王老癫这可怜可悲的状态不为所动,继续语气冰冷说道:“是吗?既然你亲眼见过神迹,也见过河伯降世,那你应该知道,河伯是个女性的神祇吧?”
  “你——”王老癫想说什么,但忽然顿住,一双眼不可置信瞪大,望向谢青灵,“你说什么?河伯……祂是个女的?”
  “果然,你根本不知道。什么亲眼见到神迹的降临,根本就是被人骗了。”谢青灵冷笑一声,“知道为什么你们祭祀了这么多年的河伯,祂总是不满意吗?因为从一开始,祂想要的就是新郎,而不是新娘。你真想为村子好,为什么,不把自己献祭了呢?”
  “河伯……想要新郎?”王老癫喃喃说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哈哈大笑起来,“对对对,把我献祭了,把我献祭给河伯……”
  疯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谢青灵已经不知道,他到底是戴了一辈子面具,把面具当了真,还是心里真是这么想了。
  “河伯已经死了。”谢青灵忽然道,“被我杀了,以后村子都不需要再祭祀这个邪神了。”
  王老癫的笑声戛然而止,一双眼死死盯着谢青灵,仿佛在分辨她话里的真假。
  “你当然可以捂着,反正我总会把幕后黑手揪出来的,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可你就可怜了,被人蒙骗了几十年,到死了,还被骗。你好惨啊,村民好惨啊,那些女孩们好冤!”
  谢青灵扭过头,对凌放说:“部长,我们走吧,不要和这种傻x浪费时间了。”
  凌放点点头。
  几人作势要走,已经离开了屋内。
  此时,王老癫嘶哑而虚弱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他喃喃像是自语。
  “我,我不知道一开始那个人是谁……三十年前,他教我养小鬼,也为村子请来河伯。他告诉我,祭祀河伯,为河伯挑选出让祂满意的新娘,可保村子万世无忧,我信了。”
  “我信了啊……”
  王老癫声线颤抖起来,猛烈地咳嗽了几声。
  这期间,咳嗽声短暂的一停。
  他的气息愈发微弱了:“三年前,和我接头的人,换成了一个年轻人。杀我的人是他,他说,他来把小鬼带走,他说……说我没有用了。”
  “年轻人眇了一目,是个独眼,手上有大花臂,他说,他叫唐天……”王老癫的声音陡然又大了,像破败的风箱陡然被拉扯出一声尖锐的噪音,“而且他说错了!”
  “我有用!”
  即使背上已经没了三只小鬼,他那佝偻的身躯依旧保持着生前的弧度,躯干里的血几乎流尽,身下的血液蜿蜒,仿佛几道血河,渗透进屋里的砖缝。
  “我,我,王福全,守村丿……”他已经无力说完最后那个音节。
  此后,再无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