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听到最后这个字前，扶子春原本是想着先给夏月璃打一针镇定剂的，因为她看着夏月璃这么不顾形象地大喊大叫，八成可能是被短暂吓得神智不清了，她不可能跟一个精神状态不正常的人讲道理，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夏月璃先睡一觉。
结果——
她却在抓到扶子春的衣袖后，用只有她们才能听到的声音跟她说，有鬼。
鬼？
唯物主义者扶子春当即就嗤之以鼻。
这世界上哪儿来的鬼？
但是余光瞥到夏月璃惊慌畏惧的眼瞳里的震惊惶惑，她稍做犹豫，莫名地选择了信任她，轻声以自己要给郡主治病，要给郡主绝对安全安静的空间为由，而将满院子侍奉的下人丫鬟都赶了出去。
随即，扶子春又确定了窗帘曼帐都紧紧拉着。
这才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问：“郡主方才说有鬼，这话是什么意思？”
都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难道夏月璃做了亏心事？
呀。
可能有瓜吃。
意识到这点后，扶子春的眼睛都微微亮起，她有些殷勤地替夏月璃揉着肩膀，用循循善诱的语气追问：“这世间的神佛鬼怪都出于人们自己畏惧的心罢了，他们都是来去无踪影的飘渺烟雾……”
“不是的。”夏月璃咬牙，坚持地道，“是真的有鬼，我看见了。”
“你看见了？”扶子春扬眉，“你看见了谁？”
“秦嫣。”
“摄政王？他不是还没死呢吗？”
“不是他。”夏月璃干涸的唇角开裂，渗出一道殷红血迹，她眼神空洞异常，喃喃地道，“是秦嫣，秦嫣……我看到她仍然穿着她跳城楼时候穿着的那件大红嫁衣，脸依旧是那般小巧精致的，可她眼神却分外空洞，明显是死人，是厉鬼的眼神！她从地狱回来了，她来报仇来了，她来找我，来找瑞王来找贤王一起报仇来了……”
说到最后，夏月璃甚至都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
她抱着自己脑袋，又哭又笑。
泪流满面。
惶恐惊惧。
“真的有鬼，这世上真的有鬼……”
扶子春看了只觉得奇怪，她怔愣很久才想起来，夏月璃口中的公主秦嫣——应该是秦衍的妹妹吧？也就是原本跟顾渊鸷有订婚联姻的秦嫣公主，可是后来顾渊鸷执意退婚，然后秦嫣就直接穿着嫁衣跳了城墙。
这不就是不甘受辱，冲动之下的一场意外吗？
怎么从夏月璃嘴里，好像还另有隐情似的。
“可是我没听懂你的意思。”扶子春好奇地抓心挠肝，不由附身凑近，试图再循循善诱问出点什么，“你的意思是，秦嫣公主是被人害死的吗？秦嫣公主是被谁害死的，你知道吗？”
“有鬼，有鬼……”
夏月璃似乎有精神恍惚了，她又开始大喊大叫，说的话也让人听不懂了。
扶子春只能弄晕她。
而当夏月璃中了镇定剂瘫软在地时，还在不住颤栗，扶子春凑近她还能听到她在喃喃：
“一个都逃不了。”
“逼秦嫣到绝路的人，一个都逃不了。”
“无论是我，还是瑞王和贤王。”
“都逃不了。”
……
看着已经陷入昏厥的夏月璃，扶子春明白自己是没办法从她嘴里再弄出来什么有用的信息了，她原本是不想理会此事的，可是突然又想起，秦衍多年来似乎对秦嫣公主的死始终耿耿于怀。
若是自己能查出真相——再跟他要一点心头血的话，恐怕也会很容易吧。
想到这里，扶子春瞬间就跟打了鸡血似的。
她掏出自己精心放在隐藏空间的一粒药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