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衍漠然颌首，抬脚行至桌前落座，刚要去斟茶，被流风眼疾手快上前抢过茶壶茶盏。滚烫茶水斟满后，秦衍淡淡地瞥他一眼。
流风战战兢兢重新跪下。
呜呜。
收到扶祁送来的信件时，流风还一点都不相信呢，自家王爷这前半个月还好端端地去追王妃了，结果王妃没追回来，反而他自己还失忆了？若是失忆也就罢了，还偏偏他什么都记得，只唯独忘记他家王妃。
嘶——
听着就让人感觉新鲜。
不可能的呀。
这么巧？
但是流风还是急得颇为抓心挠肝，他先找到徐与安简单商量了下此事。还得是徐丞相，沉着冷静，思索片刻后就让流风往北歌去一趟。
所以流风来这一趟目的也有，就是来查探自家王爷是否如信件内容所说，失忆后真的只忘记了王妃。
如果失忆的事是假，不过是王爷用的苦肉计的话，他就必须得劝说王爷赶快回大晟皇城里去。
属实是最近皇城实在是热闹，年过完了，什么事就都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但偏偏流风处理起朝政之事属实是力不从心，而徐与安哀怨不已于只有他拼命工作而秦衍却能游山玩水好不悠闲。
不过……
流风不动声色地将秦衍的动作神色尽收眼底，他隐下心底的异常，喟叹着在心底补充道，不过徐与安还给他下了一个命令。
如果王爷真的失忆且也真的只忘记了王妃的话，他就负责将真相隐瞒。
……
徐与安的原话就是这般讲的。
“摄政王总不能一直沉溺情爱而意气用事下去，他肩负重任，怎能这般放纵？更何况他和颜儿本就是一桩烂账，执着绑缚迟早会成为怨侣一双。若是他失忆却还只忘记了颜儿的话，那这无疑是上天的眷顾垂怜，我们只需要顺其自然就好。”
流风当时听到徐与安这么说，还下意识觉得徐与安应该还在因为偏袒疼宠王妃，而对王爷有所怨言。可来时颠沛流离的路上，流风想起陆汐颜在王府最后的那段时间里，那副衰败疲倦的神态，却也慢慢想清楚了。
何必还绑缚着呢？
分开也好。
……
然后，就到了现在。
流风本来还在犯愁于，该怎么旁敲侧击才能推算出王爷的失忆，究竟是真是假呢？结果就到秦衍推开房门，他抬眼，不期然对上秦衍倨傲冷漠的眼神。
“……”
流风吓得搁下茶壶茶盏，重新跪回了原地。
同时心底也在不停打鼓。
王爷已经很久没有这般冷漠平静的，就像是清晨薄雾下笼罩着一层冰霜的眼神了。
很久。
多久呢？
好像是自从王爷和王妃成婚后，王爷眼神里的冰霜就都化作了温和的溪流潺潺。
意识到这点后，流风只觉得自己的心情异常沉重复杂，他还是喜欢跟后来冰雪消融的王爷相处。
——起码不用战战兢兢，随时都得跪。
“流风。”秦衍摩挲着茶盏杯沿，状若无意地淡漠开口询问，“本王为何会出现在北歌？”
流风斟酌言语：“王爷想带王妃回去。”
“王妃是谁？”
“陆盛渊丞相嫡女，陆汐颜。”
“她不是瑞王妃吗？”秦衍微不可察地皱起眉。
“和离了。”流风认真解释，“成婚第二日就和离了，和离的时候王爷您还在场，也是您亲口准许的。”
秦衍自诩自己应该是恪守道德礼法的人，做过他皇侄的正妃的女人，无论是出自何种原因，他都不可能会将其迎娶进门。
他更加疑惑：“本王怎么会娶她？”
流风认真道：“因为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