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汐颜瞳仁颜色是为深棕，认真看人时总觉得柔软温和，可此时她处于屋内，头顶灯笼烛光昏暗，在她周遭打下了一圈阴影。
她身处阴影下，瞳仁极为黑亮。
像一只高贵慵懒的猫咪。
秦衍不由顿住，有瞬间他甚至都忘记了自己来此的目的，脑海里疯狂转着的只有一个念头——
她的眼睛，很好看。
“王爷？”陆汐颜盯着青鬼面具时间太长，眼睛酸涩胀痛，干脆就转头想着看看远处，结果看到秦衍吓得当即手一哆嗦，青鬼面具摔落在地又滚了几圈，最后稳稳当当停在了秦衍脚边，陆汐颜也没时间顾得上去捡，眼睛瞪得浑圆，像只受惊的小兽，“你怎么会在这里？”
秦衍懵了下。
他垂眼捡起脚边的青鬼面具
晦暗眼眸微动。
“你觉得本王深夜来此，还能是为了什么事？”
秦衍捉摸不透陆汐颜为什么会大半夜不睡觉抓着青鬼面具盯什么，就藏住了内心想法，轻咳着将烫手山芋扔回了陆汐颜手中。
陆汐颜果真犯怵。
“这个面具是我自己做的，不是血滴子的面具。”她噔噔跑来，将面具抢回来护在身后，悻悻解释道，“我就是单纯觉得这样的面具挺好看的。”
这面具自然不是他专用的面具，他的面具现在应该还在三笠手中保管着。
只是陆汐颜为什么私底下偷做了一个？
她还在找他？
“嗯。”秦衍未置可否地点点头。
“王爷不远千里赶来，想来应该是为了郡主的事吧？”陆汐颜将面具给藏在了软垫后面，才暗松口气，提壶斟茶，“我离开皇城已有半月，郡主难道还没有被放出来吗？”
秦衍的目光随着她的手指而动。
“没有。”
“怎么还没有？”陆汐颜诧异扬眉，“王爷手眼通天，想放郡主出来还不是轻而易举动动手指的功夫？难道是——那支暗卫队，郡主都落难入狱了还没有交出来吗？”
话虽担忧关切，但陆汐颜神态间满满的嘲弄鄙夷却是丝毫都没曾加以掩盖。
她上扬的眉眼写满了“你怎么这么没用”。
“本王并非因为她而来找你的，这番舟车劳顿，本王甚为乏累。”秦衍也没时间跟她过多计较这些有的没的，说罢，他清了清喉咙，眼神微妙地落向案牍上的那盏茶上。
陆汐颜假装眼瞎，“可王爷还没跟我说，来此有何贵干呢？”
“难道不说，就不配喝茶了吗？”
“当然不是。”陆汐颜皮笑肉不笑：“只是不配喝我斟的茶而已。”
“……”
陆汐颜还在生他的气。
意识到这点，秦衍紧绷心神稍松，生气无谓，他可以解释的，“其实那日在宫宴上，本王之所以没曾袒护你……”
“王爷无论想袒护谁，其实跟我都没太大的关系，我也不会因此就跟王爷心生嫌隙，只是王爷——”陆汐颜攥着茶盏的手微微用力，手背青筋暴起，她忍住微微抽搐的唇角，眼眸极为冷淡，“最初咱们就约法三章过的，你想做的事若是涉及到我，必定得事先跟我说明。可是你却从来都没主动跟我商量过什么事，你恃才傲物，刚愎自用，将天下间的东西都视做是你的掌中之物，所以你可以肆无忌惮的搅弄风云权谋，算计人心，算计万事。”
陆汐颜又想起刚刚被她放到软垫后的青鬼面具。
一时想笑。
秦衍明明知道真相，但他不说，还要层层阻拦陆汐颜去调查青鬼面具的主人，他狂妄又自负，似乎很享受看她像蝼蚁般在海浪浮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