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汐颜听了少年这话下意识想笑，他帮了她，她也帮了他，怎么也算互不亏欠了，还扯什么她非要报恩的说法？
但好在她表情管理方面还算合格，便硬生生给忍住了，认真地问：“什么忙？”
少年认真地回答：“我想留在你身边。”
“啊？”
“大夫说我已然活不过一月了，我不信我能逆天改命，所以我想让我接下来的一个月能活得稍微滋润一些。你是摄政王侧妃，必定有钱有势，若是留我在身边的话，这一个月里无论如何我都能吃穿不愁。”
少年的神色太过认真诚恳，倒是让陆汐颜不太好意思跟他说自己其实穷的叮当响。
“我虽然善良，但是我不愚蠢。”陆汐颜心平气和地笑，“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又为什么要接近我？”
陆汐颜同时也在心底疯狂打鼓。
她不知道秦衍究竟有什么往事，但秦衍确实在嘉陵似乎树敌无数，白雾清就是一个血淋淋的例子——以至于她很难相信这少年竟然会是抱着这样纯粹的目的来吃软饭的。
少年出现的时机太过凑巧，给出的理由也站不住脚。
她不信他。
“哗——”
一盆冷水猛地，被浇灌在被五花大绑扔在地上的白雾清脸上。
白雾清陡然自剧痛中惊醒。
随即，就见秦衍居高临下的斜睨着他，一字一顿地问：“侧妃在哪儿？”
白雾清恨地差点咬碎一口牙，他难掩怨毒地冷笑：“你的侧妃到地底下跟我命苦的儿子做伴去了！”
“儿子？”秦衍突然间似乎想起了什么，“是你。”
“原来你还记得你曾犯下的罪孽！当年若不是你秦衍为使嘉陵知府迫你所用，劫持了他一家上下三十二口，更是将知府独子的妻悬在城衙前数日暴晒，她怎会小产，又怎么可能血尽而亡！”白雾清恨得目眦尽裂，像是恨不得扑过来和秦衍同归于尽，“我只恨我自己，明明仇人就在眼前，我居然没认出你，我居然……杀不了你。”
秦衍沉默又冷漠地看着白雾清。
半晌。
闻听消息的四寂推门而入，淡淡道：“连云寨里少了个人。”
秦衍看向他。
“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人，四年前他身染沉珂被丢弃在了乱葬岗，我恰好路过便将他带回了连云寨，教了他一些简单功夫防身。
“那地上的血是他的吗？”
“不是。”四寂顿了顿，方又说“他身染沉珂，鲜血干涸后会留有腥臭味。”
白雾清身上没有伤口，少年人的血不是这味道，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血是陆汐颜的。
她生死未卜，下落不明。
秦衍沉声：“那个少年叫什么名字，是什么身份？”
“少年名叫玉树，他性格孤僻，具体身份我也不知。”
四年前。
少年来此竟也是四年前的事。
这般凑巧。
秦衍抬脚要走，稍顿又折返回去盯着白雾清怨毒赤红的双眼，一字一顿道：“在那场动乱中，本王确实不曾想害任何人性命，可你父亲若只是普通的贪污受贿便也罢了，你可知他还联合荥台官员搜集到了大晟和西蛮相邻的城防图，意图和西蛮叛军联手颠覆大晟皇城？本王所做的那些只是为了劝诫你父亲迷途知返，只是不曾想到你的妻子那时竟然已经怀了五个月的身孕。”
那个姑娘实在是瘦弱，即便怀了孕，小腹却也不曾有明显的凸现。
秦衍彼时年轻气盛，只想着杀出一番功绩来洗清自己身上的脏污。
他惹了许多祸端都没放在心上。
唯独这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