扮作翠儿模样的陆汐颜就这样大张旗鼓又一路顺利地离开了摄政王府。
天气是真的冷。
已经小年了，即便已经在后半夜，街上仍旧张灯结彩，好不奢繁热闹。
陆汐颜扮作丫鬟的模样，也担心身后是否有人跟踪，所以也没敢怎么观赏，就只低眉顺眼地往大长公主跟她约定的地方而去。
这时候她倒是也不担心，大长公主是不是偷偷安排人决定料理了她。
反正就是要去。
心里有疑问，那就必须要问清楚。
陆汐颜赶到护城河边，这才发现大长公主真是挑选了个好地方，因为护城河上已经被冻了冰，这条路深更半夜也没人在，放眼望去没有任何遮掩的地方和遮挡物，倒是也不怕有人跟踪偷听。
而大长公主的马车就停在旁边路上。
大刀阔斧。
陆汐颜小心揭下人皮面具，长舒口气走上前去：“陆汐颜拜见大长公主。”
“进来吧。”
陆汐颜颌首，等上了马车才发现大长公主正坐在火炉边，眉眼处的神色除却倦怠之外，还似乎有些哀愁惆怅。
陆汐颜则就开门见山：“我想问一件事情。”
“关于摄政王，还是关于你？”
陆汐颜也没想到大长公主的态度竟然也是一点都不藏着掖着。
不过这样也好。
跟聪明人说话不浪费时间。
“我所询问的事情，既跟摄政王有关，也跟我有关。”
“哦？”
“大长公主应该知道大晟皇族古往今来几百年间，一直都有几桩邪术。前段时间，因泱皇和泱皇后陵寝被雷劈之事，皇族骨肉至亲之人可以更换命数的邪术就得以重见天日。”
大长公主听到这话，却也没有露出惊诧疑惑的表情，相反，她还特别云淡风轻，就像是这件事她早就知道。
她也确实早就知道。
“所以当时，摄政王的父亲为了延续先帝的性命，曾在摄政王十五岁之时动用邪术，想着将摄政王的命数挪在先帝身上，借此延续先帝的命数，将先帝的病全数挪到摄政王的身上。这件事情，大长公主您知道吗？”
马车里没有肆虐的寒风，甚至因为有火炉里烧得正旺的炭火的缘故，里面甚至可能被称之为温暖如春。
但大长公主听到这里，却脸色苍白，掩唇咳嗽了起来。
像是被寒风袭击。
“看来您知道。”陆汐颜平静地这般说道，她并未动怒，反而心底升腾起一股“果然如此”的释怀情绪，“但是我也同样疑惑，那邪术已经运行中，为何最后死去的还是先帝却并非摄政王呢？”
大长公主勃然大怒：“大胆！你竟敢诅咒摄政王？”
“不敢。”陆汐颜没什么感情地垂首，却是面无表情又继续说道：“我只是在想，是不是有人为了能让摄政王多活一段时间，对摄政王的身体也做了一些莫名的邪术？就比如——汲取枕边人的气运，借此填补自身被人汲取后留下的窟窿深渊？”
听到这里时，大长公主的表情有片刻僵凝。
看着陆汐颜平静的眉眼，她有些仓皇，类似于逃避一般地挪开了眼神。
“看来是真的。”
陆汐颜平静地将大长公主的所有表情变化尽收眼底。
她是该冷静的。
她也确实表现得非常冷静，可却也只有她清楚，这时候她的心里是怎样的涩苦和嘲讽。
果然如此。
秦衍之所以靠近她，就是为了诱使她爱上他。
因为她不爱他，他就没办法汲取她的气运。
还真是……
“但是我还有疑问，我想知道，摄政王会汲取爱他之人的气运的事，他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