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都市小说 > 覆水 > 第85章 085
  这一夜慈善会募集了超千万的款项,全部以长街的名义捐赠。
  盛明盏个人拍卖了几件她第一部商业剧《革命前的最后一夜》时穿过的服装和纪念品,再出资凑了百万,以安真剧场的名义捐了。
  沈绒本来准备了《汝宁》的一些纪念品,可对面的盛明盏都没拿《汝宁》的东西来拍卖,刚从她怀里折腾出来能独立行走的沈绒要是这么做,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谁都知道盛明盏最看重的是《汝宁》。
  唯有《汝宁》。
  沈绒这便临时换了《撩动全城》的一堆服装来拍卖。
  虽然这事儿还没跟剧组打招呼……
  她相信姜哲成也不会小气到不答应。
  沈绒的物品拍了十万,也跟着一块儿捐了。
  署名和盛明盏一样――安真剧场。
  和财大气粗的盛大老板没法比,捐赠的数额只是她的十分之一,不过也算是尽了一份心意。
  沈绒知道盛明盏为什么以“安真剧场”的名义捐赠。
  这四个字,是她们的起点,也是殊途同归的故里。
  从慈善会出来,暑气已经散去大半,晚风隐约透着一丝清凉感,沈绒原本被悲观和烦躁塞满的心,也稍微注入了点能流通的空气。
  盛明盏站在门口和人聊着天,作为会所的主人自然要迎来送往一番。
  等客人都走了,沈绒上前问她:“今晚要住在会所吗?”
  盛明盏将长发团成一团,举压在后脑勺上,让凉风吹一吹发热的后颈。
  “会所没布置床。”
  沈绒拿起车钥匙,晃了晃说:“喝酒了吧?我送你。”
  盛明盏没拒绝,两人一起上了沈绒的车。
  “去M酒店还是跟我回家?”沈绒问她,“今天蒋阿姨也来了,见到你她应该很会开心。不过沈女士最近的脾气烂透了,你去的话估计也得跟着受气,你……”
  盛明盏问:“你想我去吗?”
  沈绒有些诧异地看着她,片刻,将目光移到了方向盘上。
  “嗯……”
  沈绒发出一声自己都不太确定是什么意思的犹豫声。
  盛
  明盏将它当成了一个肯定的答案,利落地系好了安全带。
  “那就走吧。”
  沈绒:“……”
  虽然她是在还没决定的前提下被误会了,不过这个误会也不算太坏。
  两人回到千里春秋128号。
  小命这么早就困得整只狗东倒西歪的,乱着步子还坚持上来迎接主人,晃着尾巴,倾尽所能帮主人营造回家时隆重又欢乐的气氛。
  “乖宝贝。”
  沈绒昨天才吃了过敏药,这会儿敢放心地摸它脑袋。
  盛明盏直接将它抱起来。
  自从小命一站起来有大半个沈绒高,还谁碰谁粘一身毛之后,就很少像这样被整只搂在怀中。
  它被迫从一只粘人精,成长为独立自主的小狗狗。
  此刻被盛明盏抱在怀里,久违的感觉让它有些新奇,好奇地用小黑豆眼看抱它的人。
  “真沉。”盛明盏说,“抵得上一个沈绒了。”
  小命用舌头舔了舔盛明盏的下巴,盛明盏嫌弃地笑,将它搂得更紧。
  沈绒刚将杯子握在手里要去倒水,听到盛明盏的话差点当场来一个碎碎平安。
  差不多得了。
  沈绒打开沈黛卧室门的时候,飞给她一个犀利的眼神。
  盛明盏没去看沈绒,继续抱了小命一会儿后,将它稳稳地放到窝里,见它很快闭上眼睛缩成一团要睡了,便进屋去看沈黛。
  和上次盛明盏走时一样,沈黛依然在昏睡。
  不同的是这回她戴上了氧气罩,检测仪器摆满了床头柜,各种线和管被沈绒有条不紊地整理过,但一眼看上去还是布满沈黛全身,很骇人。
  用来挂吊瓶的长杆直挺挺地戳在墙边,不知名的液体一滴一滴注入沈黛干瘪的身体,维持着她虚弱的生命。
  当年意气风发地说“我有能力给你一个家”的女人,如今像一张薄薄的、随时都会被病魔撕碎的纸。
  “她刚睡着。”
  蒋阿姨帮她把被子盖好,对沈绒和盛明盏笑。
  蒋阿姨明显在极力掩饰情绪,但发红和眼眶和鼻尖却没办法马上消退。
  她吸了吸鼻子,又努力将笑容提起来,说去给她俩
  煮安神茶。
  沈绒跟着去了厨房,对蒋阿姨说:“您别忙了。”
  蒋阿姨已经不在她们家帮忙了,不收工资,自然没有再为沈家忙碌的理由。
  蒋阿姨笑着摸了沈绒的脑袋一下,故意说:“怎么了,我还不能疼疼你们了?是嫌弃我做的安神茶不好喝了吗?”
  沈绒说:“您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教我做好不好?我感觉我也能行。”
  蒋阿姨笑眯眯地应下了,看着沈绒将茶包的配方往手机里记的模样,眼圈突然又红了,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生怕沈绒看见,用手背在脸上抹了两把,笑着说:
  “我出去问问你明盏姐姐要吃什么宵夜。”
  沈绒将配方记完,靠在岛台上好半天,才将情绪重新拾回来。
  盛明盏也让蒋阿姨别忙了,她不饿。
  此时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半,蒋阿姨今晚就不走了,回了她以前的房间休息。
  “今晚我来看护妈。”盛明盏对沈绒说,“你去睡吧。”
  沈绒不把自己当回事地折腾了一夜,的确很累。
  不过她知道盛明盏肯定也没好到哪里去。
  “干嘛你来看护,你先去洗个澡睡一会儿,睡醒了来替我。”
  沈绒活动了一下脖子,坐到了床边的沙发上,用手机APP查看沈黛今天的健康状况反馈,俨然一副不与盛明盏争辩的模样。
  盛明盏正想再开口的时候,发现沈黛睁开了眼睛。
  沈黛眼睛里有种突然拔起来的劲儿,像是看到了什么让她非常意外的事物。
  沈绒坐到身边,舒展着却被她一把握住了手,力道大得不像是久卧病榻的重病病人。
  沈绒诧异地看沈黛正盯着自己,像是在她脸上慌张地寻找着什么。
  “小玉……”沈黛箍着沈绒的五指急速收紧,“小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听到小姨的名字乍然出现,沈绒脸已然吓白了。
  “妈?”盛明盏唤着沈黛,立即走过来。
  沈黛眼神扫向她,带着一丝破碎的哭腔,着急地说:
  “我真的不是、不是故意说的,我不是!”
  沈黛情绪太激动,前言不搭后语地说了一
  大堆。
  沈绒和盛明盏劝了好一会儿,安抚了半天,她才在渐渐衰减的呓语中艰难地昏睡。
  沈绒额头上出了一层冷汗,盛明盏也擦了擦眼镜片。
  两人都不敢离开她,可方才她话里的意思,又让沈绒惊怯。
  手机在沈绒手里翻来覆去的。
  盛明盏重新戴上眼镜,说:“你去打电话吧,我看着妈。”
  沈绒自己心里都还没有决定是给奶奶打电话,还是给大姨,这头盛明盏就看出了她的心思。
  盛明盏坐到床边,正在从手机里寻找封医生的电话:“去吧,我来联系封医生。”
  沈绒和盛明盏分头行动,拿着手机走到卧室外,一边拨通大姨的电话,一边踱步到落地窗边。
  此时的N城已经是深夜,在大洋彼岸的沈希正在看电视。
  接到沈绒的电话,沈希双唇紧抿,还没说话便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听到这声叹息,沈绒就知道自己找对了人了。
  大姨肯定知道当年发生的事,也知道沈黛的心结。
  沈绒站在冰冷的月光下,跟着大姨的讲述,回到了十多年前沈家最动荡不安的那年。
  ……
  一小时后,盛明盏从卧室出来,见沈绒刚刚挂了电话,神情恍惚着。
  盛明盏走上来说:“妈睡了,封医生远程查看了她的各项数据,大概是情绪有些波动,没什么大事。明天他会过来看看。”
  盛明盏没将卧室的门关上,从她们所在的客厅能够一眼看见屋内的情况。
  沈黛平躺在床上,眉心拧成解不开的结,睫毛时不时会突然闪动,氧气罩内的双唇微微张开,起伏的呼吸一下下将氧气罩糊上一层白雾。
  不知道她又被困在什么样的梦境之中。
  即便处于昏迷,也能感受到她的焦虑。
  沈绒坐在餐椅上,这手机放下时才发现手心里满是汗水。
  盛明盏往她的掌心里瞥一眼,没说话,抽了一张纸巾,直接塞进她手中。
  沈绒都没有意识到盛明盏的体贴,下意识地攥紧了纸巾。
  “当年的事,大姨不是当事人,所以也只是从家人那里了解了一些,不过……”
  沈绒身子往前倾,压低了声音对盛明盏说,“不过,大姨不知道的那部分细节,正好刚才妈说了。”
  沈黛刚才说的那番话颠三倒四的,但是结合沈希的话,沈绒很快顺出了时间线。
  当年沈黛目睹沈玉和凌憧在车内热吻,想和沈希一块儿劝她“回头是岸”,却被沈玉拒绝。
  沈玉知道自己这个小妹妹性格固执,一向有自己的主意,一旦下定了决心不可能因为别人的三言两语动摇。
  不然的话,她的事业也难冲到顶峰。
  这是沈玉的优点,同时也是毁掉她的原因。
  和她同一时期有位男演员爆出同性恋“丑闻”,立刻就被各大剧组封杀,原本美好的前途毁于一旦。
  这事儿当初闹得非常大,就连沈黛这个圈外人士,都在社会新闻和娱乐新闻两个板块同时看到了。
  出土文物沈老爷子知道了这件事,还在家族聚会的时候,当着一大家子的面提及,恶评此事是“伤风败俗”。
  “肮脏的东西,就该全部枪毙。”
  当初轰动整个长街事儿还没过两年,沈玉怎么能步他后尘?
  沈黛烦恼了好几天,每天都拉着沈希商量怎么再去跟妹妹谈。
  沈玉这边还没劝好,那头姓暴的又开始犯浑。
  沈黛察觉到他在外面包养了个小演员,盯了好几天还真给她捉奸在床。
  沈黛恶心得几天没睡好觉,下定决心要离婚。
  离婚的事本来也不打算跟父母说。
  她太明白了,这对偏心的父母眼里只看得到继承了沈家所有艺术细胞的小女儿,另外两个孩子就是凑数的。
  就算说了也不会得到安慰,反而会被冷言冷语地嘲讽。
  嘲讽的句式沈绒都会背了――谁让你当初不听我们的劝,非要嫁给这个倒霉的小白脸。
  沈黛打算在娘家缄默到底,谁知姓暴的不做人,在沈黛回父母家吃饭的时候直接杀了过来,大闹一场。
  把她俩最近不对付的事情全都给扬到了明面上。
  一一细数沈黛身为妻子不照顾丈夫,不够贤良淑德,这才导致他在外面寻花问柳。
  沈黛被气得差点动粗,不过在她动手
  之前,姓暴的已经被爷爷和两位管家联合打了出去。
  这头被保护的沈黛还没来得及感动,就被沈老爷子单独拎去书房,横眉立目一顿恶骂给骂傻了。
  沈老爷子百般讥讽她的人生,句句都刺在她心上。
  “你姐夫,我亲自考察,从人品到能力无一不优秀。小玉的未婚夫,那更不用说了,家世是万里挑一。就算小玉不嫁入张家,她身后还有那么多优质的追求者,她也有任性的资本。她们两个人都可以过得幸福,为什么?因为听话!因为知道做什么选择是正确的!你呢?你非要选个坏种结婚,无非就是想证明就算不听我的你也能过得好,可结果呢?你过好了吗?哪次自作主张是好结果了?聪明不如你大姐,天赋不如你妹妹,偏偏爱自作聪明,事实上却只是一次又一次地证明你的愚蠢!愚蠢至极!”
  家庭变故本来就已经很让沈黛恼火,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和沈绒解释家无宁日的原因。
  父亲不仅不安抚她,还在这里不分青红皂白地数落。
  沈黛被骂得起急,满心只想在和父亲的这场争吵中占据上风。
  “这些年这些话你说了多少回了?够了没有,够了没有?!在你心里是不是恨不得没生过我这么个女儿?还惦记着你小闺女跟张家的婚事?别做梦了,小玉她根本不喜欢……”
  话说到这儿,沈黛脑子里轰然一声,戛然而止。
  “不喜欢什么?”
  沈老爷子再追问,她一直没再开口。
  父女俩就在这样陷入了漫长的冷战。
  沈黛没说完的半句话,其实已经给出了足以让人猜测的信息。
  这话偏偏落进了张先生的耳朵里。
  张先生自从和沈玉交恶之后,一直心有不甘,想找沈家家长好好聊一聊。
  毕竟两家是世交,生意上也都有很深的牵连,定好的婚不可能就这么告吹了吧?
  沈老爷子怎么着也得给沈玉施施压,不然要他这老头何用?
  沈老爷子烦他口无遮拦欺负沈玉,婉拒了好几次,不想见他。
  张先生跟沈家的管家私交甚笃,便私下让管家给他带路,去书房堵沈老爷子,怎么着也得面对面把话说清楚。
  没想到
  刚走到书房门口,就听见父女俩的大战。
  张先生一直在琢磨,沈黛那句说了一半的话到底指的是什么。
  感觉是非常有价值的私密。
  他之前就偷偷去沈玉排练厅看了好几回,每次都能看见她和那个叫凌憧的女人亲密无间,出双入对,让他格外不舒服。
  就像一对恋人。
  张先生忽然明白。
  他挖掘到了一条精彩绝伦的大新闻。
  沈绒说到这里,刚才只有一点儿隐痛的脑袋,痛感更清晰了。
  “记得吗,我很早以前跟你说过,我怀疑当年舆论对我小姨疯狂攻击的背后,是这个姓张的在秘密推波助澜的结果。现在我算是找到了最直接的证据。”
  盛明盏说:“刚才妈也提到了,她去找了姓张的,但姓张的装傻。看来妈一早就查到了他头上。”
  沈绒打开手机,手指在屏幕上飞速滑动。
  “我曾经查过当年小姨被偷拍到的新闻图。你看,就是这张。”
  为了让盛明盏看清,沈绒从过宽的餐桌那头起身,坐到盛明盏身边。
  被沈绒放大的照片像素非常一般,很有年代感。
  和所有偷拍的照片一样,眼前这张也是从很远的地方往窗户里拍的。
  照片里,两个年轻女人一同站在窗边,高挑的白衣女人紧紧将沈玉抱在怀中,沈玉手里拿着一颗葡萄,回头对她笑。
  气氛极其暧昧。
  图片下方配着斗大的字,用“惊世骇俗的丑闻”来形容这两张图片。
  “这不是我小姨的房子,而是她一处很私密的度假别墅。这别墅本来就是为了躲避媒体的,狗仔想找到这个地方几乎不可能,即便找到了也没有权限进去。如果从别的建筑物拍摄,当年的偷拍设备是无法拍到的。但张先生知道这个地方,也可以通行。”
  盛明盏双臂抱在胸前,“姓张的和小姨有了龃龉,一直想报复她。这是落井下石最好的机会。”
  沈绒撑着胀痛的脑袋,脸色更加难看,“后来沈家和张家决裂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一些。当时大姨没少劝爷爷不能和张家割席,不然沈家的生意将蒙受巨大的损失。大姨是我们家最成功的商人,也是最懂得如何趋利避害
  的。可爷爷却不这么认为,他恨上了张家,赚再多的钱他最心爱的小女儿也不会回来了,从此和张家决裂,断绝了来往。”
  盛明盏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小命身上,“爷爷的确最疼爱小姨。”
  她冷笑了一声,又说:“即便如此,沈家也没有人支持沈玉的恋情。”
  沈绒当然听出盛明盏意有所指,两根食指勾在一起。
  “大姨说,当年沈黛其实有去找过小姨的那个女朋友。”
  这倒是出乎盛明盏的意料。
  “妈去找过凌憧?”
  “对,当初她在小姨最困难的时候突然离开,让小姨深受打击,意识消沉。沈黛觉得是自己说漏了嘴,被那姓张的听了去,才导致之后的腥风血雨,她觉得是自己过错,又看见一直疼爱的小妹妹那么痛苦,心里不安,就去寻找凌憧的下落。
  “这事儿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了。那时候我年纪太小,沈黛不想让我知道这些大人世界的事儿,不想对我造成影响,就没说吧。何况那段时间她老是出差,一去就是十天半个月的,我没印象是正常的。”
  沈绒没想到,沈黛居然有想要让小姨和凌憧复合。
  可惜,结局大家都知道了。
  “她找找了一个多星期吧,没找到人。这个女人就这么消失了……”
  两人对视间,有了相同的猜测。
  只是,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验证这猜测。
  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女儿自杀身亡,可想而知对这对沈家那对老夫妻的打击有多大。
  从沈黛念念不忘的内疚情绪来看,这些年和爷爷奶奶不睦的原因,除了她失败的婚姻,更多的可能真的在于沈玉之死。
  他们都觉得是沈黛说出了那个秘密,被张先生听去了,才有后来的轩然大波和悲剧收场。
  而她去寻找凌憧未果,也加深了对同性恋情无法长久的印象。
  这件事就这样成为沈黛一直压抑在内心深处的心病。
  她对于同性恋的憎恶情绪里,也带着无法否认的愧疚。
  沈玉选择死在沈黛面前,在沈黛看起来,是沈玉的复仇。
  让沈黛永远无法释怀最最极端且最有效的方法。
  沈绒目光落在冰冷的岩板桌面上,眼尾有些许泛红。
  “所以,之前爷爷说的根本不想知道的,指的就是这件事吧。根本不想知道小姨是同性恋这件事。他觉得如果大家都不开口,或许就能瞒天过海,相安无事,悲剧就不会发生。将秘密带入骨灰盒,只求这一世心安理得……”
  沈绒说到一半,盛明盏“哼”地冷笑。
  “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盛明盏犀利的目光从眼镜片后刺过来。
  “闭上眼睛不看,堵住耳朵不听,合上嘴巴不说,这些事就不存在了?想方设法回避了大半辈子的心结,到了生命最后时刻才来后悔,不可笑吗?”
  沈绒安静地凝视盛明盏片刻后,突然站起来。
  离开的时候留下一句话:
  “你说得对。”
  盛明盏目光跟了她一段路,手指从下巴往上攀,贴住了双唇。
  沉默着,目光垂落,眼波微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