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南风刚开始还跟老白头齐头并进,左手抓麦秸秆,右手挥一下镰刀,不一会儿倒下一小片,已经超过老白头一小截。
  
  “爹,您慢点儿吧,可别跟我比了。”白南风有点担心老白头,老白头还有两个月就六十周岁了。
  
  白南风说话手中的动作也不停,“您干啥非得和我娘来割麦子,大嫂说两句就说两句呗,我就当没听到,您何必跟她置气,还真跟我娘来割麦子。”顶点小说
  
  老白头甩了甩毛巾,擦了下额头上的汗,“我看不上那几个懒驴拉磨,我和你娘从年轻干到老,割麦子都熟练了,就剩这一亩地,不到半天就割完。”
  
  老白头又把割下来的一小堆麦子拢到一起,拿几根麦秸秆捆上放到一边,“老二,你老丈人没说啥吧?”
  
  白南风也捆了一捆儿放好,拿下草帽扇了扇,“说啥啊?”
  
  “容容绝育的事儿啊,”老白头捡起几根麦穗儿,和之前的捆到一起,“他们家是绝户头,容容又生了俩闺女,你老丈人就没说让一个孩子改老顾家的姓?”
  
  白南风手中镰刀停顿了一下,“没有。”
  
  “你老丈人就容容一个闺女,以后你要多顾着那边点儿,”老白头把裤腿往下放了放,“跑勤快点,他们年纪也不小了。”
  
  白南风点了点头,走到地头,拿起装白糖水的塑料壶“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水。
  
  “南风哥,你没事啊?那村里咋传开你们一家三口被车撞了人都没了?”梨花堡一村民看到白南风还好好的活着,非常震惊。
  
  “啥?就三叔家的牛被轧了,我们当时跳车了!”这谁造的谣,他们一家三口好好的活着呢。
  
  老白头听到这闲话,扔下镰刀跑过来,“二狗子,都瞎说的啥,你学一学。”
  
  白南风一家三口车祸身亡赔了10万,遗体就那么扔着没人收殓,白涅之被家里人给卖了等等。
  
  白南风听完楞住,在涅之的记忆里,这些谣言确实在上一世上演过,不同的是俩姐妹都被卖给了京市,他的生父家里。
  
  老白头听到这些言语,面红耳赤,大怒,“这些人真是丧了良心,南风这十年帮了大伙儿多少忙,哪家盖新房他没伸手?”
  
  二狗子赶紧点头,生怕老爷子气个好歹,他再摊上事,“是是是,南风哥真是在砖厂帮着跑前跑后。”
  
  老白头越说越激动,“你就说吧,不论是买便宜砖还是找工程队,哪一样我家老二没帮着跑,哪有这样诅咒人的?”
  
  二狗子安抚了一会老爷子,赶紧趁机开溜。
  
  王秀芬听到老头子好像在跟人吵架,赶紧跑过来,她家老头子除了老二他亲爸,一辈子没和别人红过眼,可千万别吃亏。
  
  王秀芬一路小跑,麦茬子划破腿都没顾上,跑到地头,她喘着粗气,“老头子,你跟谁吵架呢?人呢?你咋气成这样子?吵架你不喊我,你是不是傻!”
  
  白南风赶紧给他老娘喝口水,“娘,没事,就是有人说了我一点儿闲话,爹有点气不过。”
  
  老白头眼睛满含怒火,“咒人家一家子死那叫一点儿闲话?家里卖了妮妮那叫闲话?我老白家没有这么丧良心遭天谴的玩意儿。”
  
  白南风没再争辩,王秀芬听完这些也毛了,“走,先干活,等晚上的,老娘这几年没抖威风,都被人欺头上来了!”
  
  愤怒的情况下,人的潜力是无限的。不到半天三人把一亩麦子割完了,麦子都装拖拉机斗里。
  
  王秀芬抬眼看到白南风在捉七星瓢虫,“老二,多大人了你还有闲心捉这些小媳妇儿,还不把麦子卸到场里去。”
  
  王秀芬指挥白南风干活,三人开着拖拉机就到了麦场里,一大群人打麦子打的尘土飞扬,老白头一时没适应,还咳嗽了几声。
  
  见到王秀芬和老白头过来了,一群人干得更卖力了,连枷举的高高的,再重重落下,小麦在这些工具的冲击下,落在大大的麦场里。
  
  明后天可能有雨,老白家一致同意麦子就不在麦场里晒了。麦粒装到拖拉机直接拉回家,天放晴再在院子里晒。
  
  至此,老白家三十亩地的麦子抢收结束,三儿子白北城腆着脸凑到王秀芬跟前,“娘,咱忙活了十多天,如今忙活完了,是不是该炖点肉补补。”
  
  王秀芬白了白北城一眼,“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咱家都被欺负到家门口上了,你就只想着吃!”
  
  白北城傻眼了,本想给老娘逗个乐,结果还被骂了,也想发发心里这郁气,“娘,你说说谁欺负咱了,儿子去给你找场子去!”
  
  王秀芬神色缓了缓,“行,麦子让你二哥拉家去,你和你大哥跟娘去趟王有财家,村里现在传遍了咱家闲话,你们就被没听到?”
  
  白北城急忙反驳,“没听到啊,怪不得最近村里人看咱们不对劲呢,避着咱家嘀嘀咕咕的,原来是在传闲话。走,娘,我跟你去。”
  
  王秀芬领着老大白卫国和白北城向村子中间地段走,一路上怒气冲冲,村里人纷纷避开他们。
  
  白卫国一时没忍住,还是问出口,“娘,造谣的人都讲究了咱家啥,您咋这么生气!”
  
  王秀芬瞥了白卫国一眼,还不是为你们出头,抢兄弟的赔偿金,卖侄女是啥光彩的事,一群窝里横的,就敢在家闹翻天,出来就面面的。
  
  王秀芬大力拍开王有财家的大门,“王有财,你这老小子,你给我出来。”
  
  王有财也听说了这两天村里的传言,越传越离谱。
  
  他急忙安抚王秀芬,“老嫂子,你听我说。前天我告诉完你家消息就往家走,路上遇到村委会的干部,跟他们说了几句话,旁边还有几个老娘们,想来是被她们听到了,她们添油加醋传出去的。”
  
  “当天白老哥都回来了,我猜人指定没事!我可真不知道是哪个嘴碎的胡说八道!”
  
  王秀芬看了王有财一眼,“真不是你?”
  
  “绝对不是!”王有财斩钉截铁的保证这些闲言碎语不是他传出去的。
  
  王秀芬领着俩儿子回家,扯着嗓门大骂,“哪个老娘们传我家的闲话,咒人一家子死,叔伯卖侄女,还抢赔偿金,你咋这么能编呢!”
  
  “你咋这么能编呢,再编排我家,让我知道了,去你家锅里扬沙子去!”
  
  “咒人一家子死,说的跟真的似的,我是抱你家孩子下井了,还是把你家老人扔山里了!咋能编这种瞎话?”
  
  ......
  
  回家的路上,王秀芬一路上骂骂咧咧的,“叮咣”的关门声也响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