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溯之进院子的时候,没有看到白珍珠和她奶。
  
  “她?发烧了,三十九度八,一直退不下去。”
  
  顾惜容思绪回到白溯之落水的那一天
  
  前天下午自打白溯之去江边,她的右眼就一直跳个不停,眼皮上贴纸块都不管用,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到了下午五点钟,她心里还是烦闷不已,纳鞋底儿还把手给扎到了。
  
  这时院子里有人喊了一声,“二婶子,你俩孙子和俩孙女掉江里给冲走了,再招呼点儿人去找吧!”
  
  来人正是二狗子,村里瞎话满天飞的时候,就是他告诉的白南风。
  
  二狗子正好在附近,看到几个孩子落水,赶紧帮忙跑来通知老白家其他人。
  
  王秀芬拽住二狗子,“狗子,你告诉婶儿,我哪个孙子落水了?有没有人去救?”
  
  二狗子看了徐洛秋一眼,颇为同情,“是大嫂家的两个侄子和侄女落水了。”
  
  每年邶江涨水也淹死过几个小孩儿,他们作为看客劝别人想开。等事情发生在自己家身上的时候,天都塌了。
  
  徐洛秋踉跄的拉住二狗子,“这不是真的,我家几个孩子都会水,不会有事儿的,一定不会有事儿的。”
  
  徐洛秋跌跌撞撞的跑出门。
  
  二狗子看到顾惜容站在东厢房门口,“容嫂子,你家二闺女也掉水里了,你......”
  
  顾惜容面无表情,稳稳地朝江边走去,她相信她家溯之不会出事
  王秀芬叮嘱刘翠花,“老三媳妇儿,你在家看家,先不要扬麦子了,你烧一大锅热水,暖水瓶都灌满,再煮一些生姜红糖水。”
  
  王秀芬步履匆匆,招呼了一些本家会凫水的青壮年,又求一些水性好的村民,一起赶到孙子孙女落水的岸边。
  
  顾惜容到了中上游女儿落水的地方,沈希婵快步走到她跟前。
  
  “顾惜容,你是个丧门星,你闺女更是个灾星,都是因为她,她堂哥堂姐才掉下去的,跟我儿子可没关系。”
  
  沈希婵虚张声势,今天确实是她家儿子没理,不过,事情确实因白溯之而起。
  
  二狗子看不下去了,“希婵嫂子,你这可就不讲理了,为啥打架我可听别人说了,建军哥当时也在场,可全是你家赵荣猫逗爪,自己上去找骂。”
  
  沈希婵眼睛一瞪,推开二狗子,“滚开,有你啥事儿?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下次名单上就有你媳妇!”
  
  二狗子被扒拉开,没再介入两个女人的纠纷。
  
  顾惜容冲二狗子摇摇头,“狗子,今天谢谢你了,你去忙你的吧!”
  
  顾惜容没有搭理沈希婵,大步朝下游方向走去。
  
  夕阳西下,晚霞把天空染成浅红色,顾惜容披着霞光走到下游,没有歇斯底里,没有崩溃大哭,淡定从容的走到岸边,走到老白头身边。
  
  “爸,现在怎么样了?”
  
  老白头哭丧着脸,蹲在岸上看着江里,“还在找!都怪我,我当时多留意点儿,孩子们也不会被冲走!”说完,捂脸痛哭。
  
  江上两条船飞速驶向岸边,船上的人大喊,“快让开点,找到了两个孩子,先给他们腾个地方!”
  
  顾惜容上前一步,想看清船上是不是白溯之,等抬下来以后看清是白珍珠和白振华,眼神暗了暗。
  
  白珍珠和白振华口鼻里的脏东西清理干净,喝进去的水也吐出来,王秀芬招呼人把他们抬进去。
  
  王秀芬看到顾惜容,上前拉住她,“容容,跟我回去吧,让你爸他们等着,你的身体刚刚好点儿,溯之会没事的。”
  
  顾惜容点点头,被王秀芬拉回家。
  
  到家王秀芬就张罗落水的两兄妹泡热水澡,给他们灌姜汤。
  
  顾惜容面无表情,“今天到底怎么回事?溯之怎么会落水的?”
  
  白珍珠听到声音,双眼空洞,看到问话的顾惜容,瞳孔一缩,表情恐惧。
  
  白振华眼神闪躲,“是赵荣推的。”
  
  顾惜容看兄妹两人的表现,一点儿也不信。
  
  王秀芬这时也冷了脸,“顾惜容,你干啥?两个孩子才被救上来你就审上了,有啥事不能等他们好点儿再说。”
  
  顾惜容张了张嘴,没说什么就回了东厢房。
  
  白振华和白珍珠眼神对视即分,把他们落水的经过,添油加醋说了一番。
  
  “呸,这沈希婵说的真没错,这就是个丧门星,生的闺女也是个祸害,可怜了我的三孙子呦......”
  
  顾惜容在东厢房听到王秀芬的无理控诉,双手使劲攥了攥,直到手心传来刺痛才放开手。
  
  白溯之和白振良一天两夜没找到,今天老白家已经放弃了。
  
  她始终坚信白溯之不会有事儿,她家闺女有地方避难,现在正等着她解救,她不能放弃。
  
  老白家已经连白振良也放弃了,她对他们不抱什么希望,自己想办法去。
  
  顾惜容带上钱,花钱雇人去找她闺女,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她闺女还等着她救呢。
  
  找人的师傅们上船准备出发的时候,徐洛秋窜上船,“我也去找,我会水。”
  
  顾惜容对师傅们点点头,多一个人她无所谓,只要能找到人就行。
  
  “我儿子是为救你闺女冲走的,我可不会给一分钱。”徐洛秋临出发前强调一遍。
  
  今天上午真是运气好,没到一天就找到了他们,要是再多来几天,她也会崩溃。
  
  顾惜容轻描淡写的讲了讲这一天两夜发生的事情,那些恶毒言语似乎并没有对她造成什么影响。
  
  白溯之搂住顾惜容,“妈妈,我们给爸爸捎信儿让他回来一趟吧,咱这个月就分家。”
  
  母女相顾无言,室内只余浅浅的呼吸声。
  
  “妈妈,我感觉堂姐不对劲儿,她看到我总是恨不得我去死,眼神有时候很凶狠!”
  
  “溯之,妈妈也发现了,你别去招惹他们,再忍耐几天,咱必须和他们分家,你爸不同意的话,妈就离婚,到时候你们姐妹跟妈走。”
  
  顾惜容咬了咬牙,艰难的开口。
  
  白溯之一头黑线,“妈,你可别冲动,咱自己家可不能妻离子散,一会儿您去找狗子叔,让他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告诉我爸,等我爸回来咱从长计议。”
  
  顾惜容一时也没有好人选,就找二狗子吧。
  
  白溯之让顾惜容好好睡一觉,她自己去了耳房,准备试探一下白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