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南风看到媳妇儿一脸期待的表情,有点儿不好意思。
  
  “容容,就是那会儿刚跟她订婚,订婚宴上别人起哄才说的,结果,呵呵......”
  
  白南风瞳孔一缩,眼睛微眯,双拳紧握,“而且那会儿才二十来岁,啥都不懂。”
  
  顾惜容打断,“别讲了,我其实听说过一些,别再想以前不愉快的事情!”
  
  白南风搓了搓脸,冷静片刻,“没事,就是想起来挺没面子的,跟别人讲面儿上也挂不住。”
  
  白溯之坐在顾惜容的怀里,气氛温馨安宁,这,就是她上辈子企盼的场景。
  
  落日骤然隐没在云里,微风渐起,夹杂着蒲扇摇动带来的清凉。
  
  白南风的青骢岁月,也被他娓娓道来。
  
  沈希婵是七二年下乡插队的知青,长得貌美如花,唇红齿白,当时梨花堡未婚男青年们对她极为追捧。
  
  为了把沈希婵娶回家,那些愣头青争先恐后的帮她挣工分,她只要在阴凉地方坐享其成就行。
  
  整整三年,白南风和沈希婵从没遇见过。
  
  白南风七二年跟着仇志远倒卖紧俏商品,天天在县城东窜西窜,赚了不少钱。
  
  七五年的时候,夏天一个极为平常的上午,他们的对家告密,他们一伙儿的十几个人,藏好没卖完的货,迅速分散躲避。
  
  很不幸,白南风被拦住盘问,他苦苦思索脱身对策。
  
  沈希婵恰好经过,她穿了一身的确良碎花连衣裙,扎了两个麻花辫儿,胳膊上的皮肤晒的黢黑,一看就是城里下乡的知青。
  
  白南风趁此机会拽住沈希婵,手心里的小锥子抵在她后腰。
  
  他说他是陪沈希婵进城取包裹,刚才他们走散。
  
  沈希婵也很配合,他陪着沈希婵去邮局取到包裹,那些人相信他的说法,他才得以脱身。
  
  打办的那些人刚离开,白南风手上的锥子刚收起来,沈希婵就要反水。
  
  白南风抢了沈希婵的信,威胁要给她撕掉,沈希婵才作罢。
  
  两人就这样相识了。
  
  当天沈希婵收到的是未婚夫的分手信,她当场打开,看到里面内容,嚎啕大哭。
  
  白南风没走多远,以为是他威胁沈希婵,把沈希婵吓哭的,又走回去道歉。
  
  他捡起掉落在地上的信纸,大概内容看了一遍。
  
  沈希婵有个对象,是她高中同学,当初她为了留在城里,十九岁高中一毕业两人就偷尝禁果。
  
  她对象带她见家长,谁知男方家里看不上她,她对象的爸爸是煤炭厂副厂长。
  
  她对象让她先来梨花堡插队,稍后再想办法把她整回去。
  
  她等了整整三年,结果只盼来一封分手信,女方是厂长千金,门当户对。
  
  白南风知道跟他无关,脚底抹油溜走了,没结婚就那啥的都不是好姑娘,还是少接触为好。
  
  有一天,白南风和沈希婵在梨花堡偶遇,两人的孽缘就此开启。
  
  沈希婵屡次恳求白南风,别把她过去抖搂出去,她还想嫁个好人家。
  
  白南风本就不是长舌的人,再说他两三个月才回来一次,他很爽快就答应了。
  
  也许是沈希婵感觉这样子更不保险,她和白南风大嫂越走越近,王秀芬也和她熟悉起来,没多久就把沈希婵定下给白南风当媳妇儿。
  
  白南风再次回家就是参加自己的订婚酒席,院儿里三大桌亲戚一大桌知青。他却不知道自己的未婚妻是谁。
  
  直到沈希婵穿着一件红棉袄进院儿,他才知道未婚妻是这个不检点的知青。
  
  王秀芬一直夸沈希婵,乐的嘴没合上过,白南风见状也不好发作出来,准备以后找机会退掉这门婚事。
  
  这年白南风二十一岁,沈希婵二十二岁。
  
  而那句话,是其他知青起哄才说的。
  
  之后沈希婵也是经常纠缠他,村里人都打趣他们两个。
  
  本来这辈子就这样了,谁知光明打破黑暗的笼罩。
  
  七六年发下通知,七七年可以高考。若是不参加高考想回城,那就要另找门路。
  
  沈希婵成绩不好,不可能参加高考,她,走了捷径。
  
  她为了回城的工作,和县里一个大人物的侄子搞破鞋,恰好被白南风撞见。
  
  白南风直接和她解除婚约,解除原因也没有对外声张。
  
  沈希婵挺着肚子回村里办手续,村里人都拿异样的眼光看白南风。
  
  王秀芬还误会白南风,吃了不认账,为此还打了他一顿。
  
  直到后来流言蜚语传遍村里,王秀芬才大概知道咋回事儿。
  
  白南风的婚事就这样拖到七九年,在三兄弟里面,成家是最晚的。
  
  沈希婵回城后,据说工作被娘家侄子抢了,她嫂子嫌她名声不好,把她赶出家门。
  
  她爸妈早已去世,没有了容身之地,七七年她又回了梨花堡,借住在青年点。
  
  这时她像变了个人似的,不停纠缠白南风,想嫁给白南风。
  
  白南风那时是十里八乡有名的金龟婿,能赚钱长得还周正。
  
  白南风为摆脱纠缠,大半年才回家一趟。
  
  沈希婵经常去县里堵他,他头疼不已,他是真不喜欢不自爱的女人。
  
  就这样纠缠了一年多时间。
  
  七九年,沈希婵又消失不见一段时间,再出现在村里时,是一个丑陋的男人把她送到赵建军家。
  
  她,嫁给了赵建军,三个月后生下赵荣。
  
  白南风语气平淡的把两人的纠葛交代清楚,白溯之心生同情。
  
  她爸还真够倒霉的,遇到这些糟心事,上辈子可从来没听姐姐提过。
  
  “我是真的不喜欢不知自爱的女人,但凡正常男人,谁能忍受头上戴帽子,还是绿的。
  白南风将这些说完,心里也舒了口气。
  
  “这些我谁都没讲过,还有,容容,这辈子我只喜欢你!”
  
  顾惜容躲开白南风充满爱意的目光,“我去把母鸡炖了,再不炖天要黑了。”
  
  顾惜容把白溯之撇下,拎起回来时买的老母鸡,走到墙根儿那边准备杀鸡。
  
  “还是我来吧,你歇着!”
  
  白南风抢过来,麻利的收割鸡生,顾惜容拎去热水,两人时不时望向对方一眼,又羞涩的低下头。
  
  白溯之在旁边当吃瓜群众,先是被白南风的遭遇泼了盆狗血,又被父母之间的爱情喂了嘴狗粮。
  
  她一个三十多年的单身狗,容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