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收后下的那场雨,深深的滋润到泥土里。
  
  白溯之家的玉米播种到地里,完全不需要重新浇水,没有后顾之忧。
  
  明早她们就要去县城,两人在傍晚回了一趟老院。
  
  顾惜容带了两大罐麦乳精、一袋奶粉,还有一只老母鸡,去老院的路上还时不时停下和邻居拉家常。
  
  两人到了老院,徐洛秋拦住她们,满嘴的阴阳怪气。
  
  “二弟妹,你这是听到村里人传的那些话,来跟娘认错了?”
  
  顾惜容没有多加分辨,只把老母鸡塞到徐洛秋手里,“大嫂,去给娘炖鸡吃吧!”
  
  老白头在屋檐底下乘凉,“容容啊,男人不在家,就你娘俩,还是......”
  
  顾惜容没让老白头说出口,“爹,我们的玉米种好了,家里也没啥事,我回娘家住一段时间。”
  
  他们家好不容易才分出去,可不想再搬老院住。
  
  老白头脸色顿时不好了,“你跟你三弟妹不一样。
  老白头定定的看着母女俩,“她有四个儿子,还是学校老师,老三不在家也没人敢讲究她。”
  
  他缓口气,继续唠叨,“你可不一样,你就俩闺女,今天满村都是讲究你的,咱老白家丢不起这个人啊!”
  
  顾惜容没再接茬,“爹,我先进去看看娘!”
  
  母女俩携手朝屋走,刚进屋就迎来一个大枕头。
  
  “你还有脸来?你看看咱家的好名声都被你败了”
  
  王秀芬脸通红,那只完好的胳膊指着顾惜容鼻子骂。
  
  白振良这时掀门帘进来,“奶,别生气,先喝碗水。”
  
  白溯之看到三哥朝她挤眉弄眼,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不巧这一幕被王秀芬看到,“带着你们的东西滚,不孝的玩意儿,还敢白瞪我。”
  
  麦乳精和奶粉全被王秀芬扫到地上,还好麦乳精的罐子是铁制品,在地上滚两圈才停住。
  
  顾惜容把东西捡起来,和桌子上其他营养品摆放到一起。
  
  “娘,我就是过来跟你们说一声,风哥让我们娘俩去县里住些日子。”
  
  王秀芬虎着脸,没吱声。
  
  白溯之并不觉得难过,老太太之前对她的喜欢也仅仅是表面功夫,就是在她爸面前装样子。
  
  她家和老太太子孙有啥冲突,老太太就原形毕露。
  
  母女俩没再多留,就回家了。
  
  白振良把两人送出大门,有些不好意思,“二婶儿,对不住,我不该逗溯之!”
  
  她三哥自落水之后,脱胎换骨,就像变了一个人。
  
  顾惜容安慰他,“不是你的事儿,老太太心里有气......”
  
  白溯之被顾惜容抱着离开,看到三哥向她比口型,“晚上几点?”
  
  她用两个食指比划“十”,两人就不再暗自交流。
  
  母女俩慢悠悠的往家走,二狗子正好在门前等着她们。
  
  看到她们回来,二狗子赶忙上前,“嫂子,这是剩下的玉米种!”
  
  二狗子指着门口的口袋,“还剩两三斤,我给你拿回来了。”
  
  顾惜容看二狗子灰头土脸的样子,知道这是给她家种完地,还没回家呢。
  
  “狗子,我们这些天要去县里住几天,这地里活......”
  
  “嫂子,你放心,我让我家婆娘去你家地里干。”
  
  二狗子急忙打断,“嫂子,我先走了!”
  
  白溯之目送二狗子远去,推着小推车速度也贼快。
  
  顾惜容面色也不咋好看,流言满天飞,谁都不敢跟她走近说话。
  
  母女两个心事重重的回到房间里。
  
  白溯之把玉米种子放到空间里,“妈妈,别想那么多了,过段时间就好了。”
  
  过了今晚就好了!
  
  顾惜容没想那么多,拿起鞋底子,在灯光下继续纳鞋底儿。
  
  到了十点,顾惜容还没有睡觉的意思,还在给白溯之做布凉鞋。
  
  白溯之心里暗暗着急,突然她灵机一动,“妈妈,一会三哥带我去摸知了猴。”
  
  顾惜容拿剪刀裁剪剪凉鞋的布面,“这么晚了,知了猴是七点到九点半出土,现在这么晚了,你们摸啥?”
  
  她抬头扫了白溯之一眼,看闺女那着急样,暗自好笑。
  
  白溯之憋了很久才想到一个借口,“妈妈,三哥是第一个用进化液的人,我想看看他现在到底多强,就让我去吧!”
  
  这时,院子里响起轻轻的脚步声。
  
  顾惜容透过窗户,赫然是白振良在外面,她才松了一口气。
  
  “二婶儿,你还没睡啊?”
  
  白振良有点不好意思,半夜爬墙,还被二婶儿逮个正着。
  
  “妈妈,这个给你,我们走了!”
  
  白溯之在顾惜容手里塞个玉牌,“妈妈,你把门闩插上,回来的时候我们跳墙!”
  
  顾惜容手里握着温润的玉牌,终究没再说什么。
  
  白振良蹲下,示意白溯之爬上来,“快上来,我走的快点,指着你那两条小短腿儿得走到啥时候!”
  
  白溯之也没矫情,利索爬上去,让三哥背着走。
  
  “小丫头,你准备带三哥干什么大事儿?”
  
  白振良知道这个小堂妹有点神奇,他对接下来的事情还是挺期待的。
  
  “三哥,你先说你对咱梨花堡熟不熟悉?”
  
  白溯之名单上有三四十户人家呢,她不知道这些人都在哪里住。
  
  “那我可是相当熟悉呢!我闭着眼睛都能找到谁是谁家,你信不信?”
  
  白振良在村里可是有名的孩子王,同龄的男孩儿们都听他的。
  
  “三哥,你是不是眼睛在这大晚上不点灯也能看的清清楚楚?”
  
  “嗯,从你喂我喝完那神奇的水,我眼睛在晚上能看清,也能看很远,耳朵也挺好使的。”
  
  白振良刻意压低声音,路上只能听到他的脚步声。
  
  “前面咱就要到大队了,咱走村里的路,还是继续在这村外的路上走?”
  
  白溯之想了一会儿才发声,“咱到村西头,从村西头开始。”
  
  “小丫头,你到底要干啥?咋这么神神叨叨的?”
  
  白振良背着白溯之,没喘一口粗气,呼吸还是很平稳。
  
  白溯之给他讲了一连串人名,“三哥,从西往东,去这些人家!”
  
  白振良发现小堂妹给的这些人家,都是村里有名的泼妇,长舌妇家。
  
  “你确定?去这些人家里搞啥事!”
  
  白振良是一点儿不想和这些人沾边儿,她们骂街半天不带重样的。
  
  黑暗里,白溯之的声音幽幽传来,“砸铁锅,崩茅房,三哥,你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