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监察署，已经是后半夜了。
足足上百名衣衫不整的男人被监察员从卡车里押解出来，抱头蹲在一团，场面颇为壮观。
老杨见此，烦恼地对薇拉说道：
“这群人应该怎么办？”
薇拉看了看科特妮副署长转交过来的统计名单，说道：
“大部分是联邦官方的人，剩下的...都是这些人的随从。”
杨仪撇了撇嘴，骂了一声：“现在的联邦...烂成这样！”
旁边的莫测对此毫不惊讶，黑色野马俱乐部算是有特色服务，消费绝对不低的，能去消遣的铁民都是不愁钱的主...
而联邦的现状是...有钱人基本都是官方的，即使现今涌现出不少开设企业工厂等自主发家致富的财阀，但他们也都或多或少与联邦官方有勾连，而且，这群财阀有钱之后，第一件事必然也是通过财富让自己得到联邦官方的身份，再利用职权加速财富的积累。
这样才能像滚雪球一般越做越大...有句话叫什么来着？
良性循环嘛！
他很明白杨仪的苦恼，监察署虽然有监察联邦政府的权利，但是眼前的事情很难处理，这是因为：
第一，联邦法律并不禁嫖，换句话说，人家黑色野马俱乐部是合法经营，被抓的这些人也不构成犯罪...
署长对这些人的行为当然很是不齿，却也仅能在道德层面谴责，没办法处理他们。
第二......人实在太多了。
杨仪低声啐骂：“就这样放了他们，真是便宜这群人渣！”
杨哥，虽然你形象很差，但是人品很伟正光啊，而且思想也很超前，已经超越了这个时代的层面......莫测暗笑。
哪知道，就在莫测心里调戏杨仪的时候，老杨竟然回头看向他，撇着大嘴说道：
“这件事交给你了，你小子......给老子想个办法？”
莫测顿时一愣，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我？”
“就是你！”杨仪啐了一声：“你小子花花肠子多，快点解决这事！”
老大，你真会当领导！懒得动脑子就特么地甩锅给手下，都不知道你这是信任我还是想考验我...莫测干笑了一声，心下却并不着急。
作为一名穿越者，上辈子见过太多警署抓嫖的小视频，对此经验颇为丰富哈。
莫测故作沉吟，思索了几秒，说道：
“这事好办！”
“好办？”杨仪见他这么快就胸有成竹，大感诧异......本来只是随口甩锅给莫测，没抱什么希望，这倒是正常，毕竟莫测只入职一个月，肯定不会比杨仪干了几十年署长有经验...杨仪当然不知道他上辈子在互联互通的时代，啥场面都见过。
莫测呵呵笑道：“既然监察署的章程处理不了他们，就私下解决呗？”
旁边的薇拉也被话题吸引，问道：“怎么私下解决？打他们一顿，让他们长长记性？”
队长啊，你有暴力倾向啊!法治社会好不好?拳头是最笨的办法......莫测心下吐槽，勾起嘴角：
“既然监察署无法定罪，那就都放了，然后...私下把名单寄给报社，让他们的家人，领导，同事都能从报纸上见到他们的名字。”
“要求报社的印发量一定要大！”莫测说完又加了一句。
杨仪闻言，立刻点了点头。
莫测笑而不语ing......从上辈子得到的经验中，就是这一点最让人头疼——被罚个几千块都好说，麻烦的是通知工作单位，通知家里...社会性死亡啊！
罗迪尼亚大陆虽然对嫖宿行为的谴责力度较小，但是多少也会影响名誉啊...而对于这些有官方身份的人，名誉尤为重要——任何一点劣迹都会成为政敌的打击理由。
杨仪点了点头：“你去办吧！”
莫测嘿嘿笑了一声，伸手向薇拉要过名单，一路小跑着回到了队员办公室，乐颠颠地给电话充电...
赚钱的机会来了啊！
“《铁民早报》吗？给我接13号接线员！”莫测对着话筒说道。
转接之后，13号接线员的声音带着一丝试探：“您是...”
莫测立即确认身份：“是我，恶魔先生！”
话筒中的声音立刻高亢而又热情：“恶魔先生，是您啊！”旋即，又马上压低声音神秘问道：
“恶魔先生，您是不是有新闻给我？”
“不然联系你干嘛？”莫测没好气的应了一声，将情况在电话里说了个大概，最后说道：
“和以前敲定的比例一样，咱们按照谈好的分钱，我要三成！”
“不要耍花招啊，这可是劲爆的大新闻，如果你少分给我，以后...”莫测没忘记保障一下自己的权益，又冷声威胁了一句。
原本以为话筒中会传来财富临门的喜悦，却没想到对方竟然沉默了片刻，很是犹豫：
“恶魔先生啊，这事有点难办！”
“嗯？”莫测大感意外。
“这的确是个大新闻，也很有卖点，但是这么一大批名单上去...您知道，《铁民早报》本就是联邦的官媒，联邦政府绝不允许刊登抹黑自己的言论啊。”话筒中的13号接线员解释说道，语气颇为为难。
这样啊，倒是把这茬忘了...莫测脑筋一动，训斥说道：
“你蠢吗？”
“如果《铁民早报》不行，那就去找不是官媒的花边小报啊，你干这行的，难道还不认识几个行业内的竞争对手？多找几家，你还能多卖几次！”
“对对对...”话筒中的声音先是恍然，却又很快恢复了原来的语气：
“可是这样，我这算是挖自己单位的墙角啊...心里有点过不去！”
“我勒个去，妹子，你疯了吧？”莫测简直无语，连连对着话筒无奈道：
“你一个接线员，要不要这么认真负责？对《铁民早报》这么有主人翁精神？”
“作为一名官方人员，你特么不暗地里操作赚钱，难道想靠那点工资苦哈哈一辈子？”
“马不吃野草不肥的！人不无耻...不，人不发横财难富！”
“这...”13号接线员的语气再次犹豫起来。
莫测见到有门，继续规劝：
“你真想做个乖宝宝啊？好好想想，这可是一大笔，厚厚的一沓金线钞票，不香吗？”
“快想想金线钞票的样子，多漂亮...你很快就可以去商业街买漂亮衣服，买漂亮收拾，把自己打扮成富有魅力的女士，也许...没准就因为这个，你就吸引到一个又高又帅又富的男人，得到一段浪漫的爱情，从此一起漫步在秋日的街道上，把自己的家变成暖意洋洋的爱巢...想象一下！”
莫测很快就听到话筒中吞咽唾沫的声音...
似乎经过了剧烈的心里挣扎，莫测所描述的情景很快压倒了心里的平衡，13号接线员说道：
“好吧......我试一次。”
“好滴！”莫测笑呵呵点头......心下暗道，又一个正直少女被自己拉近贩罪的深渊了。
天天值夜班的年轻接线员妹妹，肯定没有接触优秀男士的机会啊......还是得从对方需求出发。
.........
打完电话，莫测跟着薇拉到二楼署长办公室。
杨仪看了看莫测，开门见山：
“对今天的案子，你还有什么发现？”
每次行动之后，询问莫测的看法似乎已经成为了热泉市监察署的固定环节。
莫测叹了一口气：“南部落那个水蛇女人，自称圣女，应该是热泉市是南部落的首领了。”
“这个你们应该已经知道了，更重要的是...这圣女的能力，就是我原来预想过的...南部落中有个能控制人思想和记忆类型的家伙，就是这个圣女。”
“控制那个攻击监察署的发白光女人，控制治安署的监察大队长，还有在治安署是刺杀我的那个治安员...应该都是出自这个圣女的能力。”
薇拉问道：“你能确定？”
莫测当即点头：“没有证据，但是...应该能确定。”
“这女人和我交手的时候，能够消除念头，也能够让我的意识混乱...她的能力可以确定就是操纵思想的类型，只是当时只用了这两个技能！”
“我估计，她的层次应该有橙级或者以上，技能还有删除记忆或者植入念头之类的...只是这些技能不太适合对战中使用，原因或者是不能瞬发，或者需要持续操作，所以她才没用。”
“以最初发白光的那个女人来看，她应该是被植入了强烈的念头...当时展现出来的特征与这水蛇的能力很相符。”
“你这么一说，到的确相符...”薇拉闻言思索了几秒，皱眉问道：
“可是这次你和他交手，你身上并没有发出那诡异的白光啊，也没有自燃现象......”
队长，你在诅咒我挂掉么......莫测闻言立刻哭笑不得，想了想，这才组织语言将自己早就想到的猜测说出来：
“能够消除契约能力的白光，应该不是这个女人的能力...我当时也吓了一大跳，被女人的技能消除念头后，以为自己要爆炸了...”
“后来想到，当初发的那白光...”莫测一边思索一边说道：
“我们都没察觉到有符源波动，在当时就断定那白光不是来源于符源或者是契约能力，而是某种外物...“
“那女人当初的情况应该是被圣女植入念头后，又用这外物进行了操作...最终两者结合反应...换句话说，这就像是一颗手雷，圣女的能力是触发白光爆炸的引信，而炸弹本身是白光，两者结合成为了一个手雷。“
“当然，这是我的猜测。”莫测顿了顿，语气转为凝重：
“直到发现艾良的存在......”
薇拉和杨仪同时被莫测的提醒联想到了什么，两人眼神几乎同时放大，飞快地对视了一眼。
杨仪用不可思议地语气说道：“你是说，这诡异的白光...是艾良提供的？”
莫测点头。
杨仪沿着思路分析：“这种可能性很高啊！从时间上来说是符合逻辑的。”
“以前从未有过这种白光的出现，而在兴隆山庄覆灭之后，艾良逃走后的几天...我们第一次遭遇到这白光。”
“当时应该正是艾良回到热泉市之后，和南部落合作...两位应该记得，艾良所在的影组织能够有让普通人使用符源的方法，那么同时有这种消除契约能力的诡异物品...是不是也就容易解释了？”
“只是我们现在还完全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艾良的出现，再次带来了各种莫名其妙的情况的新的问题。
而现在对此讨论，根本没有什么意义......在能拿下艾良弄清楚这白光物品到底是什么之前，一切都是逻辑上的猜测。
思量了许久，杨仪倒是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说道：
“关键点还是在艾良身上。”
他背剪着双手，在房间中来回踱步几圈，站定后道：
“他重现热泉市的目的，不应该只是针对你，莫测。”
莫测闻言颔首，这和他的猜测不谋而合。
随即说道：“当然，作为一个强大隐秘组织的代理人，艾良重回热泉市只为针对我的私怨...这格局的确是小了一些。”
“后面发生的事情，比如我和凯乌斯被抓的圈套，应该就是艾良和南部落的圣女合谋...这件事上可以反映出他们的目的——挑起两署无法避免的冲突。”
“这个结果对于南部落来说是有利的，联邦和潘多拉越乱，南方行省当然越有利...而艾良的真实目的，应该也于此相关。”
“至少...艾良在，说明以后制造的混乱和麻烦少不了。”
薇拉早就已经为此而头疼了，她看了看莫测，又看了看杨仪，皱眉问道：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两人闻言却都没说话，等的薇拉一阵心急......
薇拉队长啊...打架是个好手，胜任惩罚者队长自然是没有问题，但是真正战略布局还是得靠杨仪——这也是热泉市监察署一直以来的配合，杨仪负责谋划，把控全局，而薇拉则是老杨手里的杀器。
杨仪看了看莫测，笑道：“你小子怎么想？”
看你脸上那猥琐的笑，我就知道我们又想到一起了......莫测心下腹诽，笑道：
“我不知道。”
...得为署长大人搭建展现智商的平台...
杨仪难得地笑了笑，随即说道：“当然是让总部帮忙啦！”
“追踪影组织已经由总部惩罚议会执行，但是没什么进展...而艾良作为现在影组织已知的代理人，并重新出现在热泉市，总部还不乐颠颠的跑过来帮忙？”
薇拉顿时恍然大悟。
上面对于影组织的追查相当重视！她作为队长是知道的，了解惩罚者议会动用了大量的白衣惩罚者为此行动的情况。
现在影组织代理人艾良重现，可是一条现成的线索！惩罚议会到处追查不如派人来热泉市捉拿艾良更直接...
薇拉当即点头：“我马上上报。”
说完，她就要转身就要出门。
“等等...”杨仪直接叫住了她。
看到薇拉停下脚步，老杨这才把目光落在莫测身上，眼神冷冽地问道：
“凯乌斯...和审判议会的目的，应该是你吧！”
老杨的眼光是颇为毒辣的，已经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猜出这一点，莫测对此毫不意外。
对于这件事，杨仪已经和薇拉在汽车上讨论过...薇拉队长刚才急着上报，差点忘记这件事还没和莫测商量，见老杨叫住了自己，旋即明白过来...她看向莫测，身材颇高的她此时如同山岳一般站定，用极为坚定的语气说道：
“莫测，我们支持你！“
“如果审判议会要对你下手，我作为你的队长，绝不会袖手旁观！”
说完，她转头看向杨仪......满脸油腻的署长却是一如既往地没好脸色，哼了一声。
老杨就是这个脾气，他这是在表示......立场和薇拉一样。
说实话，莫测这种没脸没皮的家伙，此时破天荒地有点小小的感动......杨仪虽然是一署之长，但也只是热泉市监察署这种潘多拉地方机构的头头；而薇拉队长更只是一个小小的惩罚者队长。
莫测的对手是谁？是审判议会的高层，甚至很可能是一位首席级别的存在。
两位竟然表态要肯下场帮助自己...这份勇气殊为不易之外，背后更是有种类似战友般的感情。
这是莫测自从穿越以来一直不敢奢望的东西。
他原本不想把期望放在别人身上，而且，期望两人能解决问题也不现实，更不想因此让两人因此受累。
杨仪和薇拉都不是矫情的人，尤其署长，见莫测颜色变幻已经大概猜出了他在想什么，没好气地说道：
“你小子不要小看我，虽然我只是一个地方署长，但是上面还有一些朋友...薇拉更是惩罚议会的精英。”
“我托人去总部暗查一下审判议会那边的情况，薇拉...你也申请关系靠得住的白银过来吧，如果对方出手，我们要有战力上的优势！”
闻言，莫测呵呵笑了一声，裂开嘴角：
“别急，两位！先等我弄清凯乌斯背后是谁吧！”
杨仪点了点头，却又旋即诧异：“听你的话...你似乎已经对此有所准备了？”
莫测面带苦涩，无奈摊手：“不准备反抗还能怎么办？”
“人家都已经在打我的主意了？我什么都不做的话，难道直接等死吗？”
说到这里，莫测表情略带笑意，在薇拉和杨仪看来这笑容有些残忍的味道...
莫测抿着嘴唇，笑着说道：
“别急，慢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