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之下,只见帐中竟是一个稻草人,破头盔挂在木桩上。
  
  “中计了,快退!”马超大惊,调转马头就往营外冲去。
  
  才转身,便听四周鼓声大作,伏兵自营外杀至,乱箭齐发,汉军倒下大片。
  
  马超惊怒不已,一边带领骑兵四处冲杀,招呼士兵撤退,一边寻找郭淮会合。
  
  此时汉军正四处冲杀,到处都是喊杀声,加之烟火烧起,根本听不到号令,被伏兵冲击,各自奔逃。
  
  郭淮听到鼓声,也知中计,忙领兵退至营门接应,见马超赶来,大叫道:“马将军,此乃空营。”
  
  “伯济先走,某来断后!”马超大喝一声,勒马停住,四处张望,寻找徐晃。
  
  忽然来路上一通鼓响,郭淮被人拦住,一将举大斧冷笑道:“尔等今日插翅难逃。”
  
  “徐晃狗贼!”郭淮双目微凛,纵马上前厮杀。
  
  伏兵自左右包抄过来,此时魏军也自营后追杀出来,将汉军包围在中间,两军混战在一处。
  
  郭淮接住徐晃厮杀,正感吃力,马超拍马赶到,大吼道:“徐晃,纳命来!”
  
  徐晃冷哼一声,弃了郭淮来战马超,另有几名副将缠住郭淮,他在这里设下重重包围,专为对付骑兵,只要坚持半个时辰,就能将马超所部消灭。
  
  听着周边惨叫不绝,马超见西凉军不断倒下,黑暗中又看不清多少敌军,不敢再恋战,大吼一声逼退徐晃,挑翻围住郭淮的两人。
  
  二人合兵一处,仗着西凉军强悍,马超在前杀开一条血路,郭淮随后接应,救出部分兵马沿河撤退。
  
  “马儿休走!”徐晃整兵紧追不舍,骑兵无法渡河,今夜只要除掉马超,河内的汉军便不足为惧。
  
  二人正狼狈退兵之时,忽然前方岸边火把齐明,马超大惊道:“此处还有伏兵?”
  
  “马将军快来!”正紧张之时,却听有人呼唤,火光之下,才看清来的都是汉军,打着张字旗号。
  
  “是张将军!”郭淮终于长出一口气,赶紧上前会合。
  
  马超也精神大振,调转马头,横枪立于河岸上,暴喝道:“徐晃贼,速来受死!”
  
  徐晃正追赶汉军,忽见前方岸边亮起火光,早已喝令人马远远停住,见马超还部署援军,岸边不知有多少兵马,也不恋战,及时退走。
  
  “占了便宜还想走?”马超怒气不休,就要拍马追赶,被郭淮劝住。
  
  马超下马抱拳道:“二位将军来得正及时,多谢相救,不知军师有何安排?”
  
  张嶷言道:“军师料到徐晃必有准备,救援已来不及,命我二人在此接应将军。”
  
  “悔不听元直之言!”马超满脸羞愧,再次谢过二人、
  
  众人依次上船,将人马渡过济水,东方已经大亮,清点人马,折损三千余,郭淮所领步兵全军覆没。
  
  “违令兵败,害死数千人,皆吾之过也!”郭淮站在岸边,忽然拔剑,就要自杀谢罪。
  
  “慢着!”马超一把夺过宝剑,厉声道:“出兵之事由我承担,与你无关。”
  
  郭淮叹道:“如此惨败,我有何面目去见军师?”
  
  马超言道:“一切自有军法处置,容不得你自行谢罪,先回营再说。”
  
  张嶷和沙摩柯也劝说郭淮,众人带领残兵返回大营,徐庶早已在左营中军大帐等候。
  
  马超见徐庶面沉似水,马岱等皆在一旁神色焦急,干笑一声抱拳道:“军师,昨夜是我执意要出兵,与伯济无干,还望恕罪。”
  
  “大胆马超!”徐庶拍案冷喝道:“吾再三申令,各营不得私自出兵,汝犯我军法,该当何罪?”
  
  “呃——”马超一怔,没想到徐庶竟然变脸,看看左右众将都低着头,顿觉脸上火辣辣的,强笑道:“军师,胜败乃兵家常事,不必……”
  
  “放肆!”徐庶沉声道:“岂不闻军中无戏言?三军阵前,汝为大将,先坏吾法令,岂能饶你?来人,将马超推出帐外斩首!”
  
  “不是……”马超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徐庶:“军师,你来真的?”
  
  徐庶冷哼道:“军令如山,若不惩处,今后叫我如何统兵?定斩不饶!”
  
  马超初时还不以为意,此时见徐庶不讲情面,不禁脸色一沉,盯着徐庶缓缓道:“军师,你真要杀我不成?”
  
  郭淮忙上前道:“军师,此计是我所出,与马将军无干,末将愿一力承担。”
  
  徐庶冷声道:“吾令你为参军,助马将军同守左营,其违反军令,汝本该谏之,竟反献策出兵,致使数千人平白丧命,乱我军心,堕我军威。汝为始作俑者,本当该斩,有何资格为他求情?”
  
  郭淮满脸通红,颓然跪地道:“郭淮……愿领罪。”
  
  马超见郭淮跪地,顿时傻了眼,徐庶是他的救命恩人,向来将其视作兄弟对待,从内心中没把他当外人。
  
  本以为这次出兵失利,他回来讲个人情也就过去了,没想到徐庶如此无情,连自己都要问斩,这求情的话更说不出来。
  
  愣神之中,见徐庶深吸一口气,摆手道:“先将郭淮推出辕门斩首,以正军法。”
  
  “慢着!”马超一把推开走过来的士兵,向徐庶抱拳道:“军师,此事确实因我而起,要杀也是杀我,不必连累郭淮。”
  
  徐庶冷眼看着马超:“军法无情,汝当吾不敢斩你么?”
  
  马超闻言一股气血上冲,头脑发胀,仰天大笑道:“哈哈哈,马超这条命本是军师所救,别人杀马超,我定然不服,死在军师手里,我死而无憾!”
  
  徐庶神情痛苦,道:“吾斩汝,乃是按军法办事,并非为私情也!此番兵败,折损数千人,皆汝之过也!若不明正军律,叫我今后如何服众?”
  
  庞德急忙跪地求情道:“西凉数万兵马,皆听孟起号令,若杀他恐有兵变,请军师三思!”
  
  马岱也跪地道:“念兄长是初犯,还请恕罪,今军中唯有兄长能敌徐晃,不如留其有用之身,戴罪立功。”
  
  “昔吾不惜冒死救出三位,今又何忍斩首?奈何军法无情,却又不得不为……”徐庶仰天深吸一口气,眼眶发红,终于摇头道:“孟起,你走吧!”
  
  马超愕然道:“去哪里?”
  
  “从何处来,到何处去!”徐庶忍不住流下两行泪,背转身去,缓缓道:“带着你的西凉军,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