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竹城中,张任整兵完毕,往绵竹关镇守,探马来报荆州兵杀到,亲自出迎。
  
  刘琦以陈到为先锋,领三千兵在先,见守军布成阵势,出马叫张任出战。
  
  副将卓膺言道:“此无名先锋,末将愿将其人头献上。”
  
  张任差卓膺出迎,与陈到交战十余合,便抵挡不住,败回阵中,张任只好亲自出马
  二人在阵前交手,只杀得尘土飞扬,喊声震天,三四十合不分胜败,蜀军一片震动。
  
  关上费观随同黄权观战,见此情形,叹道:“陈到在荆州并不出名,便有如此本事,若张飞、赵云等将到,谁能挡之?”
  
  黄权眉头紧皱,他在成都劝刘璋集中兵力到绵竹,一鼓作气杀退刘琦,南路江州兵马独木难支,自然会退。
  
  张松却认为刘琦分兵,意在蚕食疆境,孤立成都,必须分兵拦截,否则有一路荆州军杀到成都,便有燃眉之急。
  
  刘璋早已方寸大乱,更不敢叫敌军靠近成都,命泠苞、刘璝等各领人马分散迎敌,自己也任为司马随军出征。
  
  虽然知道这是张松暗中捣鬼,但黄权极力主战,此时若推辞,必会为人所笑,更何况大敌当前,他责无旁贷。
  
  本以为张任亲自统兵,必能旗开得胜,见此情形,方知荆州兵之强盛,如今兵力分散,若被逐一击破,成都危矣!
  
  更让他忧心的还是后方,张松设计将自己派出成都,刘璋又对其言听计从,一旦有兵临城下,只怕要后院着火。
  
  正观战之时,忽见远处又有人马杀到,当先一将黑甲黑马,携裹着沙尘,如一团乌云滚滚而来,急忙鸣金收军。
  
  张任收兵回城,不满道:“某正要斩杀一将,司马何故鸣金?”
  
  黄权答道:“荆州援军已到,我看那人必是张飞,恐将军有失,双拳难敌四手!”
  
  张任微哼一声,但也知道黄权一番好意,并未责怪,但他与陈到厮杀五十余合,好不容易占了上风,就此罢手,有些可惜。
  
  正擦汗之时,听得城外有人高声叫嚷,声如霹雳,直呼张任名号。
  
  众人来到城上,只见一将如黑铁塔般,燕颔虎须,持丈八蛇矛大叫道:“张任,燕人张翼德在此,可敢一战?”
  
  张任将守军个个脸色难看,既因刚才战不下陈到发愁,又为张飞气势所慑,提枪就要下城。
  
  黄权大笑道:“张翼德,吾闻将军有万夫不当之勇,原来只是乘人之危罢了!”
  
  张飞大怒道:“你是何人,胆敢评价俺老张?”
  
  黄权言道:“张将军刚才厮杀一场,人困马乏,你又来叫战,是何居心?”
  
  张飞喝道:“好,俺容你休息一日,明日再来厮杀!”
  
  看到荆州兵向后退去,黄权松了口气,张任也暗暗松开双手,此举总算暂时保住颜面,也勉强稳定军心。
  
  命卓膺守城,众人回到府衙,黄权蹙眉道:“张飞勇猛,不可力取,当用计胜之。”
  
  张任略作思索,言道:“绵竹关背靠鹿头山,近临绵水,张飞虽勇,若到水中必无用武之地。黄司马今夜领兵到桥头埋伏,某明日诈败将其引至此处,待张飞追过桥时,毁了桥梁,将其击落绵水,必死无疑!”
  
  黄权深以为然,依计行事,费观听了暗自心惊,但他虽有意降刘琦,却不能做叛徒,只好作壁上观。
  
  张飞和陈到退兵扎营,傍晚时分刘琦大军赶到,问了战况,果然张任武艺出众。
  
  庞统道:“张任不愧蜀中名将,此人不可力敌,不如智取。”
  
  刘琦问道:“先生有何高见?”
  
  庞统拿出地图对照远处山势,言道:“绵竹关依山险而建,易守难攻,明日翼德出战,可诈败将其引入山中,在山谷布下伏兵,谅其插翅难逃。”
  
  “军师与我不谋而合!”刘琦拍手笑道:“如此明日就要委屈三叔了。”
  
  张飞摸着胡茬无奈道:“你二人都不谋而合了,俺老张还有什么话说?”
  
  众人大笑不已,当夜由雷铜、寇封轮流巡营,次日陈到领白毦兵先于山中埋伏,张飞再去搦战。
  
  刘琦、庞统领兵掠阵,只见张任四十上下,浓眉大眼,腮边留一圈络腮胡,威猛又不失沉稳气度。
  
  张飞挺矛大笑道:“刘益州与俺家大公子同为鲁恭王之后,你我数百年前也是一家,何必打打杀杀?不如你到俺这里来,我们一同除灭曹贼,匡扶朝廷,如何?”
  
  张任冷哼道:“既然两家同出一脉,我主乃刘琦长辈,尔等理当归于刘牧门下,你我亦可同心讨逆。”
  
  刘琦听得直叹气,原本他与刘璋是同辈,但奈何当年刘备起兵时,在幽州拜刘焉为叔父,又和刘表称兄道弟。
  
  结果害得自己比刘璋低了一辈,这上哪说理去?
  
  “呃……”张飞一怔,大声道:“天下皆知刘璋暗弱,不能用人,连区区张鲁都畏惧如虎,如何能当此大任?俺大公子南阳一战,杀得曹军屁滚尿流,又助孙权濡须大捷,令曹贼不敢再正视江南!正所谓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
  
  张飞说着话,回身指向刘琦:“尔等睁大眼睛瞧瞧,这才是当今明主,兴汉之人!”
  
  刘琦正在马上腹诽刘大耳,见众人目光齐刷刷看过来,只好干咳一声,挺了挺胸膛,摆出一副正义凛然的姿态。
  
  “张飞,汝敢污蔑我主,是可忍孰不可忍,今日某便杀了刘琦!”张任大怒,催马直往刘琦方向杀来。
  
  “嘿嘿,先过俺这一关再说!”张飞上前拦住,举蛇矛便架住张任长枪。
  
  二人在关前交手十余合,忽然不约而同,拨马向后败走,一个向东,一个向西。
  
  “咦?”观战的士兵都傻了眼,瞪大眼睛。
  
  张飞听到鼓声停下,回头看去,见张任已到城西北角,大笑道:“好家伙,你想诈败,俺老张岂是轻易中计之人?”
  
  张任也圈马而回,看了一眼远处的刘琦,双目微凛,沉声道:“彼此彼此!”
  
  张飞仰天大笑道:“不愧都是张家人,你我如此心有灵犀,你就早些从了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