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邈开了药方,孙权命人去抓最好的药,又问了一下病情,嘱咐太史享好生照顾,这才放心离去。
  
  回到馆驿,刘琦问吉邈:“可曾发现太史慈有中毒迹象?”
  
  “这倒没有!”吉邈蹙眉道:“刺穴银针并无异常,不过这世上毒药何止千万,银针并不能测试所有的毒。”
  
  刘琦又问道:“那方丝帕的血迹,可查出什么端倪来?”
  
  吉邈摇头道:“血迹早已干涸,我用药水泡了一些,但并未查出异常。”
  
  “先试试这个!”刘琦将那片碎布交给吉邈,并将看到蚂蚁死亡的迹象告知。
  
  “如此神奇?属下定当尽力!”吉氏祖传就是研究各种毒物,听到如此神奇的现象,吉邈顿时来了精神,马上便去测试。
  
  刘琦单独与徐庶计议,先前听大乔诉说,没想到这么快就看到实景,如果孙策和太史慈中的是同一种毒,那东吴内部可就精彩了。
  
  “不想江东之事,竟如此错综复杂!”徐庶也觉得头疼,想了一阵言道:“太史慈与孙策相当,忠肝义胆,被孙权委以南方之事,对峙刘磐,安定豫章,何人自毁长城?”
  
  刘琦言道:“这里毕竟是东吴地盘,行事颇多不便,能否设计将太史慈带回荆州,仔细调查?”
  
  “难!”徐庶叹道:“太史慈虽病危卧床不起,但终究乃江东大将,孙权岂肯轻易放人?”
  
  刘琦思索片刻,忽然抚掌笑道:“我有一计,叫孙权不得不放人。”
  
  徐庶疑惑道:“计将安出?”
  
  刘琦笑道:“推波助澜!”
  
  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江东上下一片欢欣,准备刘琦与孙尚香婚事的时候,太史享却忙着为父亲求医问药。
  
  吉邈虽暂时保住太史慈的生机,但告诉他针灸是为刺激经脉,仅能用一次,最多起效半月,因为疮口化脓,他也无能为力。
  
  太史享陷入绝望,忍着悲恸到了药铺,还未抓药便嚎啕大哭,药房掌柜也敬重太史慈,急忙询问情况。
  
  听罢叹道:“当今天下,能救令尊者恐怕只有一人。”
  
  太史享忙止住悲声:“何人?”
  
  “神医华佗!”掌柜言道:“当年吴侯守宣城时,被贼人偷袭,正是周泰将军冒死将他救出。周将军与贼人厮杀,身上十余处伤口,金疮发胀,命在须臾,正是华佗出手,一月便愈,自此名噪江东。近来人人议论,若要救太史将军,唯有请出神医华佗,小将军不曾听说?”
  
  太史享当年还小,近来又守在家中,闻言忙问道:“神医现在何处?”
  
  医者摇头道:“华佗云游四海,救死扶伤,行无定所,只怕目下不在江东。”
  
  “这……”太史享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忽然又问道:“不知当年如何找到华佗?”
  
  医者摇头道:“此乃军中之事,老朽也只是听说而已,并不知情。”
  
  太史享抓了药,命从人送回家中,马上赶奔周瑜府上,进了大门却见周瑜正提着宝剑,站在池塘边怔然出神。
  
  上前跪地,大哭道:“大都督,请救我父亲一命。
  周瑜回过神来,忙扶起太史享,叹道:“太史将军的病情,我也听说一二,这几日正要前去探视,但奈何我并不会医术,有心无力。”
  
  太史享垂泪道:“听闻当年周泰将军身受重伤,正是华佗救治,起死回生,大都督可知当年是何人举荐神医?”
  
  “华佗?”周瑜眼前一亮,拍着大腿叫道:“竟忘了此人!”
  
  太史享大喜,忙问道:“都督认得华佗?”
  
  周瑜摇头道:“此人行踪不定,要想找他,唯有去请教虞仲翔,虞先生也精通医术,当年正是他举荐华佗。”
  
  太史享忙问道:“虞先生现在何处?”
  
  周瑜眼中闪过一丝无奈,轻叹道:“已流放泾县矣……”
  
  “多谢大都督!”话音未落,太史享便谢过周瑜,狂奔而去。
  
  望着太史享的背影,周瑜神情复杂,虞翻博览群书,兼通医术,善使长矛,可谓文武全才。
  
  孙策拿下会稽后,亲行百余里登门求见,拜为功曹,曾言:“今日之事,当与卿共之,勿谓孙策作郡吏待卿也!”
  
  而同样的话,孙策只对太史慈说过,可见对虞翻的器重,将其视为知己心腹。
  
  虞翻也没有辜负孙策信任,只身到南昌,劝降华歆,不费一兵一卒拿下豫章,自称为“孙策家宝”,孙策遇难时,也是他坐镇钱塘,稳住局势。
  
  只可惜此人性情刚直,疏放不羁,因追随孙策,与江东世家不睦,又多次直言犯上,引起孙权不满,江东官员趁机毁谤,最终被流放泾县。
  
  这泾县地处丹阳,山越群居,民风彪悍,正是孙权遇袭的噩梦之地,将虞翻流放此处,未免就没有报复之意。
  
  周瑜在柴桑闻讯,本想写信为其求情,却被华歆劝阻:孙策对他委以外事,若贸然干涉内政,又都是旧臣心腹,恐会引发猜忌,反为虞翻惹来杀身之祸。
  
  周瑜只能无奈叹息,终于明白,江东之主,已不是那个肝胆相照、推心置腹的挚友,孙权虽也是一位明主,但仅限于君臣关系。
  
  如今太史慈又重伤难治,命在旦夕,孙权当年亲身经历周泰之事,难道就没有想到去找华佗?
  
  周瑜忽然心中一动,举起宝剑,映出一张憔悴的面容,昔日的英气荡然无存。
  
  再想起大乔的话,竟莫名生出兔死狐悲之感,喃喃道:“这江东,还是我看到的那个江东吗?”
  
  “姐夫,二姐夫!”正心绪烦乱之时,乔峭到来,一脸欣喜:“家父今早去拜见国太,她已经同意大姐归宁。”
  
  “哦?”周瑜收回宝剑,不动声色问道:“吴侯意下如何?”
  
  乔峭笑道:“国太当即便召见吴侯与刘琦商议,婚期也已定了,就在小姐婚后三日,也方便他们一同回荆州。”
  
  “如此之快?”周瑜倒有些意外,旋即又松了口气,笑道:“如此也好,免得又要来回奔波。”
  
  乔峭叹道:“大姐红颜薄命,虽未出嫁,却已为人妇,也就无需太多讲究了。”
  
  周瑜吐出一口气,慨然道:“但愿她此去荆州,能够脱离泥潭,重见天日。”
  
  乔峭一怔,心想周瑜这言辞未免过重,言道:“家父三日后在府中摆宴,请赵子龙过府一叙,让姐夫前去作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