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行人来到穰县,只见这里秩序井然,车水马龙,百姓欢颜,与萧条的新野简直是两个世界。
  
  进城之后,刘琦问道:“汉升是本地人,这城中可有适合安置他母子二人之地?”
  
  邓艾母子穷而志坚,想让邓艾在这里安心求学,必须先让生活稳定下来,只住在馆驿可不行,还要有收入来源
  黄忠看了一眼身后二人,低声道:“实不相瞒,我在这里尚有一座宅院,如今只剩两名老仆照看,路上本想主动开口,又觉得过于唐突,既然大郎动问,可否安排在我家中。”
  
  “如此最好不过,请带路!”刘琦大喜,也顾不上去府衙,先跟黄忠到了他的老宅。
  
  城东一处高大的宅院,院中几棵大树显出此地的沧桑,斑驳的府门依然高大威严。
  
  黄忠虽然中年丧子,辗转各地领兵,但毕竟也和黄祖、黄承彦等都是黄香之后,还是有些家底的。
  
  来到府中,只见前庭荒芜,花园里长满野草,中庭院落倒是打扫得十分干净,两位老者正在树下翻晒一些物件。
  
  见黄忠忽然归来,二老十分激动,端茶倒水忙得不亦乐乎。
  
  黄忠扫过熟悉而又陌生的屋宇,眼里闪过一丝落寞,长声一叹,问道:“大郎觉得如何?”
  
  “此处极好!”刘琦点头,对邓母言道:“这是黄将军宅院,他常年出兵在外,你们母子便住在此处吧!”
  
  “这如何使得?”邓母忙道:“我二人孤苦无依,身无分文,只要能让阿牛去学馆,妾身去浆洗缝织也心甘情愿。”
  
  黄忠言道:“此宅荒废依旧,你们住在这里也有些生机,帮我打理好府院,另外还有些田产店铺,每年帮我收回租金,照顾好二位老人家,便足矣!”
  
  刘琦笑道:“你在这里,权当做黄将军的管家。”
  
  邓母还有些犹豫:“就怕妾身无能,打理不好。”
  
  “不妨事!”黄忠摆手道:“有二位老仆相助,只需照旧行事,再招两名丫鬟来即可。”
  
  邓母感激不已,再次跪谢,黄忠让老仆带着母子二人去西厢房住下。
  
  刘琦端起茶碗,沉吟片刻,忽然说道:“汉升多年来孑然一身,为何不续弦?”
  
  黄忠抚须叹道:“自叙儿病逝,某痛彻心扉,心灰意懒,将一女托付亲戚,若非刘将军劝慰,早已投江自尽。如今年过半百,不作他想,今后能建功垂名,此生足矣!”
  
  “此言差矣!”刘琦却摇头道:“廉颇七十尚能争雄,汉升正值当打之年,立家立业同等重要,我看邓母十分贤淑,不知汉升有意否?”
  
  “这……”黄忠一怔,忙摆手道:“那邓艾乃是应命之人,黄某何德何能,敢收他母子二人?”
  
  刘琦笑道:“汉升何尝不是兴汉功勋?我忽生此念,既为将军考虑,也为培养邓艾。若将你这一身本事传授于他,将来青出于蓝,必是一员虎将也!”
  
  “原来大郎深谋远虑!”黄忠捻须点头,思索片刻言道:“主公之命胜于父母,某不敢辞,只要邓母不嫌我孤老,一切但凭吩咐。”
  
  这一路上偶尔交谈,他也看出来邓母非但贤惠,而且识文断字,明辨是非,若能再为黄家留下香火,余生无憾。
  
  刘琦又亲自去找邓母,说明两家情况,愿为二人作媒,邓艾若成为黄忠之子,学艺便是理所当然。
  
  邓母虽坚贞明理,但也知道孤儿寡母诸多困难,又不知该如何报答刘琦和黄忠,便应承下来。
  
  古代婚姻父母之命最大,更何况是刘琦做媒,汉代对女子的约束还不十分严苛,寡妇再嫁是常有之事,于公于私,邓母都无法拒绝。
  
  二人都不想大肆张扬,刘琦干脆当日就为二人主婚,在祖祠烧香拜堂,摆一桌简单的酒席,便算礼成。
  
  当天晚上黄忠洞房花烛,刘琦则和邓艾同榻而眠,第一次牵线搭桥,另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成就感。
  
  听着小结巴讲述他的童年,既辛酸又坚强,仿佛回到了自己在农村读书时的情形。
  
  次日一早,黄忠精神矍铄,邓母换上丝绸衣衫,多了几分妩媚高贵,从今之后,她便是这座宅院的主人。
  
  刘琦带着邓艾到府衙拜见杨俊,托付他用心教导,穰县学馆有一百多学子,由杨俊和两名门生亲自教导,足够邓艾学一阵的。
  
  从学馆转一圈回来,黄忠已买来四名丫鬟、两名仆人,又雇了十几人清理院子,家里终于有了烟火气息。
  
  安排好一切,刘琦让黄忠多住几日,顺便教导邓艾一些练武基础,等有战事的时候再派人来传。
  
  成年人的世界彼此都懂,黄忠谢过刘琦,但还是亲自将他送到宛城,才折返家中。
  
  此时的宛城军民同乐,各地新兵编制完毕,淘汰下来的负责巡城,到处都是练兵之声,全城斗志昂扬。
  
  府衙之中,糜竺满脸喜色迎上来:“将军,曹操回信愿出三成,依我看已差不多了。”
  
  “看来曹操是迫不及待想出兵了,”刘琦冷然一笑,言道:“既然他要兴兵报仇,我又何必客气?那就彼此各让一半!”
  
  “对,凭什么曹贼出三成,俺们就要同意?”第一次对曹操如此硬气,张飞十分解恨,“让一半还是看在天子面上。”
  
  糜竺犹豫道:“只怕惹恼了曹操,兴兵而来,岂非人财两空。”
  
  刘琦笑道:“此番讨价还价与经商又有不同,毕竟曹仁是……”
  
  正商议之时,却见徐庶踉跄而来,满脸泪水,见了刘琦便跪在地上。
  
  众人无不大惊,徐庶向来从容镇定,料事如神,今日怎得如此失态?
  
  刘琦却心下一沉,只怕是徐母的信到了,赶紧上前扶起徐庶:“军师这是为何?”
  
  “悔不听将军之言!”徐庶捶胸顿足,泪如泉涌,羞愧道:“某非单福,实乃颍川徐庶,字元直,因逃难更名,欺瞒将军,罪该万死!”
  
  刘琦扶着徐庶坐下,笑道:“不过是托名而已,只要我与军师肝胆相照便足矣,何必在乎名姓?”
  
  张飞也上前劝道:“俺二哥当年杀恶霸也一样改名避难江湖,这不算什么大事。”
  
  众人纷纷劝说,却见徐庶拿出一封信,递给刘琦,摇头懊悔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