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
“刘大人？”
双方几乎同时开口。
刘子奇忽地哈哈一笑，亲和地道：“方才可多亏李公公出手，将我这个醉鬼送回来了，没让我在褚侯面前丢了大丑。
我这也是才醒，就惦记着你们二个喝了多少，这不，才叫后厨做了两碗醒汤，正想着要给您和褚侯送来呢。”
李海一愣，看了一眼刘子奇身后的大猫小猫两三只，竟是连一个食盒都没看到。
不过李海也有事想和刘子奇说道说道，他自然不会拆穿对方的谎言。
“原来如此，我刘大人的醒酒汤来得真是时候。
来来来，刘大人正好到我那里坐一坐，咱们一起喝汤醒醒酒。”
说完，李海盯着刘子奇看。
这位要是刻意来找他的，那么这个假得不能再假的借口，就能让对方应承下来。
果然，没让李海失望，刘子奇一口就应下了。
“那就麻烦李公公了，我一个人确实有些睡不着觉，一想到那么些银子就咱这处宅子里，我就怕出事啊。能和公公说会话，还能能刘某心情宽松一二。”
李海直接就笑了，他在前头引路，两伙人并做一伙，回到李海的住处。
二人在书房坐定，李海并未直接开口说太子等事。
他只是看着刘子奇，等对方先开口。
刘子奇沉默了一会儿，方道：“李公公，当着明人，咱们也不说暗话。
太子在江南胡乱作为，将一众良民抄家的抄家，灭族的灭族。可谓是国朝二百年来最为荒唐的一幕。
我甚至不明白，以太子的为人，陛下因何要选其为太子！
哼，一个满手自己人血腥的太子吗？这样的太子，凭什么可以坐拥天下！”
李海的脸瞬间沉了下去
“刘子奇，闭嘴！你敢妄议储君！”
“哈哈哈哈！”
刘子奇畅快的大笑起来。
李海瞬间恍然，他失算了。
刘子奇这位礼部尚书，果然不亏是官场老油条，方才这些话，并不是他对太子有多么的不满，而是对方用这种话，来试探他李海。
试探他到底对这位小太子的态度如何。
只有知晓了李海的态度，刘子奇才会决定接下来谈话内容。
李海没有当场叫人撵他离开，自然是对太子有意见的。甚至可以说，李海不满太子！
因为作为皇帝的大内总管，任谁都知道，皇帝即然立这位嫡子做太子，又给兵给权让其下江南赈灾，就是属意太子继位的。
李海没在第一时间呵斥刘子奇，已经暴露了他的态度。
能在宫里爬到皇帝身边的第一人，李海不敢说满身心眼，但也很快想明白了。
他黑着脸质问刘子奇：“说吧，这么晚了，找咱家什么事？还是说，你深夜外出，得到什么意外的消息了？
别说喝什么醒酒汤，咱家从头到尾就没看到那玩意儿！”
刘子奇微微一笑，他惬意的往椅背上一靠：“以李公公的精明，能深夜出行，可见已经知晓了一些江南近况。
太子抄家所得几千万两，却只给朝廷三瓜两枣，余下的，竟都肥了自己的腰包。
本来，身为一国太子，本就不该与民争利，可是太子已经不是与民争利了，而是暴虐无道，哪有国之储君随意抄自己臣民家的？
别说什么造反，就算世家的人再多，我刘子奇也没听说江南哪处地方有人攻城略地。
即没攻城，也没略地，便不叫造反，顶多算上一些流寇。
可太子却对这些人尽皆杀之！
与之稍有牵连的普通百姓，竟被他杀得流血漂杵。
江南等地，百姓为之哀号，我大康绝然不能有这样一个暴虐昏君！
我想请李公公与刘某联名，上表弹劾太子暴虐无道，江南死伤惨重，极需安抚。
公公和我便留在江南一段时间，勒令太子和唐安等人马上归京，听侯陛下发落。
你我则在此处理太子草菅人命所得，我的意思是该退还的退还，无法退还的，合该将其充入国库。
李公公，您意下如何？”
“退还？充入国库？”
李海惊道。
往哪里退？据他所知，江南世家大部分良田，都叫太子送给普通百姓了。
这其中，各地军营里的士卒还占了大头。
再就是他们的穷亲戚们。
这些人，想从他们手里扣地，那不亚于直接杀人夺财了。
他们手执刀枪，那是真的会造反的。
如果再加上另外一些得利的百姓，一旦刘子奇敢将归还二字说出口，整个江南都会暴乱的。
到时候，别说北伐了，就是他和刘子奇，都得死在这里！
不得不说，唐安这小子确实有两手，他分发出去的土地，一般人还真就夺不回来！
他一个皇帝身边的大内总管，加上一个代表着一朝丞相的礼部尚书，就算知道唐安的做法，也只能干瞪眼！
很快，刘子奇就收到了李海看傻子一样的眼神。
“咳，我说刘大人啊，您这话，千万别往外说啊。
否则那些得了世家土地的百姓，非把你我生撕了不可。
太子好不好的，咱家不知道，可咱家知道，你我是一定要死在江南的。
毕竟，现在掌握着世家土地，都是军队啊！他们那帮子拿刀的莽夫，逼急了是要杀人造反的！”
刘子奇一愣，忽地想到，唐安竟将那些地分给了江南的驻军！
他深吸一口气道：“这个嘛，刘某可没提世家的土地。
我说的，只是太子抄家所得的银两。
不过太子收买江南民心之事，本官依然要上表弹劾！
这天下是陛下的天下，而不是太子的天下！太子施恩于百姓，这本就于礼不合！
还有那些钱，皆是太子杀良所得，合该经由你我之手，亲自发还原主，公公觉得如何？”
刘子奇就差没直接说，他要将太子和唐安等人撵走，再将太子抄家所得银钱抢过来了。
最好再将太子弹劾成废太子，那就再好不过了。
李海的眉头拧成一个疙瘩。
这个刘子奇，是真将他当成了一个棒槌？
“刘大人，您说让太子和唐安离开江南，此事咱家同意。至于说上表弹劾太子，此事不妥。咱家可不是外臣，咱家一个家奴谈什么弹劾太子？此事不妥，刘大人还是莫提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