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安栀听见电话里明显不太正常的声音,赶忙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就连一旁心不在焉的霍博文也凑了过来,竖起耳朵。
  “我在厂里,怎么了?”陆安栀回答得很快。
  电话那头却没人回话,田雨霏的声音戛然而止,从听筒里传出来的变成了悉悉索索的摩擦声,像是她慌乱中把手机塞进了口袋里。
  紧接着,砰的一声接一声,似乎是重物撞击。
  “田雨霏你给老子把门打开,打开。”
  说话的是醉醺醺的宿立垚,他不由分说地砸着门,嘴里叫嚣声不断。
  紧随其后的竟然还有晴宝微弱的哭声,孩子哭得很轻,像极了躲在暗处的,对眼前的一切充满恐惧的小猫。
  “妈妈,我怕……妹妹还在外面。”
  敲门声还在继续,陆安栀却一把挂了电话,抓起车钥匙就往外跑。
  “哎哎……”霍博文紧随其后跟了上来:“姐你去哪?”
  “去揍个人渣。”
  霍博文眼珠子一瞪:“带上我,我最擅长干这种事了。”
  陆安栀回头看了他一眼,有些犹豫:“你马上要比赛了,别去。”
  “那不行!”霍博文抢过她手里的车钥匙,麻溜地跳上了主驾:“别啰嗦了,你指路我开车。”
  “啧……”
  陆安栀白了他一眼,怎么霍家的男人都是这种款式?
  ……
  老房子离修车厂很近,拐几个弯就到。
  两人在路口停好车,立马就往巷子里冲,一秒都没有耽搁。
  现在还没到早上九点,这个时间宿立垚那个狗男人发什么疯?
  想不明白的事情索性不想,陆安栀站在一楼疯狂地按电梯,心里总觉得闷得慌,这种感觉说不上来,很压抑。
  上楼后,陆安栀头也没回地跑到了田雨霏屋门口,发现门是锁着的。
  她把耳朵贴在门边,仔细听,的确能听见有人在里面砸门。
  看这情形,田雨霏应该是躲到卧室里去了。
  陆安栀二话没说开始敲外面的门,一边敲一边喊:“开门开门,宿立垚你个人渣赶紧把门打开。”
  这一拍,屋里的动静忽然就停了。
  整整过了几分钟,愣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再传出来。
  “好家伙,躲在里面当缩头乌龟是吧?”陆安栀来气了,撸起袖子就想把大门踢开。
  但她抬起脚,顿了顿,又放了下来。
  霍博文瞥了她一眼:“呀,还知道放下来啊,我以为你钢铁侠附体呢。”
  陆安栀悻悻地皱着眉,她知道这是现实世界,不是偶像剧。
  虎头虎脑地去踢门,门不会坏,但她的腿会坏。
  “你这一看就没经验,看我的。”霍博文朝她眨了眨眼,把陆安栀拉到了一边。
  “你能踢得开?”
  “说什么呢。”霍博文指了指太阳穴:“我用脑子。”
  陆安栀:“……”
  霍博文站在门口,没动粗也没大喊大叫,反而装模作样地开始叩门。
  咚咚咚……
  “你好,我是辖区派出所的张警官,热心群众举报这里有人寻衅滋事,麻烦你开一下门,配合我们工作。”
  陆安栀:!!!
  她没有说话,默默抬手给他比了个六。
  咚咚咚……
  霍博文抬高了语气:“你好,如果单方面拒绝调查,我们有权实施强制传唤,请你开门。”
  看着那张装模作样的脸,陆安栀啧啧称叹,然后抬起两个手朝他比了两个六。
  吱呀一声,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宿立垚贼眉鼠眼地探出半个头。
  说时迟那时快,刚刚还十分入戏的霍博文瞬间变脸,抬起脚就冲那扇门踢了过去。
  成功破门而入。
  宿立垚被这股力道逼得退了几步,看清来的人并没有穿警服后,立刻就反应了过来:“操,陆安栀你这娘们竟然敢骗我。”
  陆安栀抄起拳头就想揍他,却被霍博文拦了下来。
  他上前一步,将房子里的摆设扫视了一遍,十分嚣张地开口道:“你骂错对象了,是我骗的你,有本事冲我来。”
  霍家的基因好,男人们个个都长得牛高马大,再加上祖传的臭脸,一句话就把宿立垚给镇住了。
  骂骂咧咧的男人后退了几步,嘴硬道:“哼,你就是陆安栀的老公吧,看着也不怎么样。”
  流里流气,一股地痞恶霸的气息。
  霍博文随手扯了一张凳子,没坐,就是拖在手里,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你他妈闭嘴吧,我可配不上我姐,最多算是她小弟。”
  说完,又拖着凳子往前走了几步,正想动手吓唬吓唬他,身边的婴儿床里忽然传来了一阵哭声。
  霍博文一下就分神了。
  陆安栀也顾不上其他的,赶紧冲了上去,这才发现二宝还在客厅里,小脸全是泪,看着像是哭累了睡着,睡醒了又继续哭的样子。
  她把二宝抱起来,护在怀里,看见一旁卧室的门紧锁着,上面还有凳子砸出来的凹坑。
  如果没猜错的话,霏霏和晴宝都躲在里面,肯定是来不及抱老二,这才把她留在了客厅。
  “宿立垚你还是不是人,这是你亲女儿。”陆安栀抱着孩子,声音不敢太大,但眼神里却淬着火。
  “呸,不值钱的东西。”宿立垚晃了晃脑袋,像是昨天夜里喝的酒还没醒,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大的不值钱,小的也不值钱,全她妈是赔钱货。”
  二宝还在哭,陆安栀抽不出手来揍他,气得牙痒。
  正在这时,卧室的门打开了,田雨霏蓬头垢面满脸是血,踉跄着冲了出来,一把抱住了在哭的二宝,哑着声音的开始哄她。
  解放了双手的陆安栀猛地抬头,就看见田雨霏太阳穴边的头皮缺了一块,血肉模糊。
  一看就是下了狠手才会被打成这样。
  这一瞬间,她满腔怒火再也控制不住了。
  陆安栀拨开一旁的霍博文,抬手就朝宿立垚脸上揍了过去,一拳接着一拳,拳拳到肉,专挑别人看得见的地方打。
  被打的男人根本没有反手之力,只能蜷缩着滚到了地上,死死护着头。
  陆安栀像疯了一样,拳头使劲朝宿立垚砸去,自己却半点疼痛都感觉不到。
  打老婆是吧?骂孩子是吧?
  你他妈就不算个男人。
  霍博文没见过这么猛的情况,回过神后立马上去拉:“姐,姐别打了,再打要出人命了。”
  霍博文用力把她拉开,陆安栀不甘心,又朝宿立垚踢了几脚。
  缩在地上大口喘气的宿立垚根本不敢动,还是霍博文冲他大喊一声:“还不滚。”他才勉强恢复了神智,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手脚并用地往外跑去。
  霍博文收回目光,有些担心地看着陆安栀:“姐你没事吧?”
  陆安栀气坏了,两个拳头都在抖。
  她刚想说没事。
  一转身就看见走到门口的宿立垚竟然去而复返,抄起一个凳子朝田雨霏砸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