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西山别墅时,张姐特意给霍知衍示意,桌上有煮好的醒酒汤。
  当他得知是陆安栀的意思后,即便是只喝了一杯红酒根本没有醉意,还是甘之如饴地乖乖喝了。
  “安栀呢?”她将空碗递给张姐,随口问道。
  张姐立刻惊醒过来,提醒道:“少奶奶一回来就心事重重的,一直窝在房间里没出来。”
  “谁房间。”
  “您房间呀,这么多天不都是……”张姐说到一半,又觉得有些唐突,立马收声用手拍了拍嘴:“哎哟,我先去洗碗。”
  霍知衍进电梯的时候看了眼时间,才十点不到,怎么就睡了?
  难道是和顾崇明的饭局让她心情不好?
  推开房间的门,的确已经关了灯,床上拱起一小坨,说明人真的在这里。
  他不确定躺着的那位是否已经睡着,为了不打扰到她,霍知衍简单收拾了一套家居服便扎进了浴室里。
  浴室的门轻轻被关上,稀稀拉拉的水声很快就传了过来。
  陆安栀唰的一下从被子里冒出半个头,露出微微汗湿的鼻尖和一双滴溜滴溜的眼睛。
  她已经窝在被子里整整十分钟了,从听到楼下有动静开始,就做好了准备。
  本以为霍知衍这人好歹会来床边看她一眼,然后被她顺势拐到床上来直奔主题。
  没想到这人竟然先去洗澡,整得她做了一晚上的思想工作突然有点泄气。
  陆某人眨眨眼,脑子里天人交战好一会儿,正犹豫着要不要趁机把衣服穿好,浴室的门再次被打开。
  她的心脏瞬间又被拽了起来,妈呀,今天怎么洗这么快,还给不给人后悔的机会了?
  紧接着,身侧的床垫微微塌陷下去一块,男人掀开被子一角,那股子带着沐浴乳清香的气息便像开了导航似的往陆安栀鼻子里钻。
  他起初是平躺着,睡下来之后就下意识地往陆安栀身侧靠,动作轻柔克制,试图在不吵醒她的情况下将人揽进怀里。
  没想到手臂刚伸出去,对方却忽然卷着被子翻身过来,睁开眼睛和他四目相对。
  卧室并非全黑,入夜后只是拉上了一层半透的纱帘,而真正遮光的那一层会在每天早上五点自动关闭,这是两人的习惯。
  窗外月色皎洁,女人的眼睛亮得出奇,像缀满了星辰的银河,顾盼生辉。
  “你没睡?”霍知衍不自觉地咕哝了一句,诧异中又带着几分惊喜。
  “嗯,在等你。”陆安栀的声音有点小,和以往任何时候都不一样,轻轻柔柔的,好似蝴蝶展翅。
  霍知衍心下微动,追问:“怎么了?是不是今晚的饭局不开心?”
  “你又猜到了?”陆安栀扒拉着几乎要挡住下巴的被子,有些郁闷:“我今天说谎了,到了餐厅才发现根本就不是什么姐妹局。”
  霍知衍笑了笑,宠溺道:“不重要,如果不想去下次不去就是了。”
  陆安栀又问:“你不想知道最后我和谁吃的饭吗?”
  “顾崇明。”
  “你怎么知道?”陆安栀一下子心虚到了极致。
  “我看到的,还看到你气呼呼地丢下人家先跑了。”
  “哈?”陆安栀趁机吸了下鼻子,莫名的,胸腔里像是在涨潮,汹涌的海浪一阵一阵拍打在岸边,连海水都变成了桃粉色。
  霍知衍屈着手臂抬高自己:“我们不是说好了,不受那些不相干的人影响么?”
  他伸出另一只手,试图环抱过去,可手还没碰到被子,女人又忙不迭地往后挪了好几步。
  霍知衍不解,正要开口,陆安栀却像恶作剧一般眨了眨坏笑的双眸:“你现在……确定要抱我?”
  男人愣怔片刻:“不可以吗?”
  “那你先把眼睛闭上。”她用了近乎命令的口吻。
  霍知衍唇角扬起,配合着闭上了眼睛,顺便张开双手,一副欢迎光临的姿势。
  下一秒,一个柔软的,炽热的,香甜到令人窒息的身体从紧裹的被子里钻出来,一头扎进了男人怀里。
  “快把被子盖上,冷死了。”
  霍知衍倾身向前,指尖相触的瞬间,双眼重重的睁开。
  “你怎么没穿……”
  “嘘!”
  陆安栀赧然得红了整张脸:“能不能别破坏气氛。”
  男人的鼻息渐重,视野急速下沉,在倾倒,在坍塌,从头到脚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心绪从未如此激荡过。
  他伸手,悬在半空顿了片刻,捧住那张写满了小心思的脸,暗哑道:“其实不必这样,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陆安栀摇摇头:“我才不是担心你怪我。”
  男人的指腹轻轻刮过她的脸颊,情潮暗涌:“安栀,我希望你做出的任何决定都是遵从自己的内心,而不是为了向我证明什么,我更不会因为别人而……”
  陆安栀扁了扁嘴,打断他:“你很啰嗦。”
  霍知衍不敢再动,只是专注而动情地盯着那双比烈酒还要蛊惑人心的眸子。
  陆安栀郁闷地冒烟:“能不能抱紧一点,我后背都撑酸了。”
  “哪里?”霍知衍瞬间回神,手指从鬓边的发梢拂过,沿着脊柱一路往下,最后停在后腰处捻了捻:“这吗?”
  陆安栀没有出声,抬身上前吻住了他:“全身都酸,你都给我揉揉。”
  ……
  两人明明十点不到就窝在了一起,可整晚加起来也才睡了不够五个小时。
  生物钟这个东西有时候很讨厌,即便是睡眠时间严重不足,但到了固定的时间依旧能将人唤醒。
  都说春宵苦短,活了快30年,霍知衍终于切身体会到白居易这首诗的真正含义。
  一开始他还心有顾忌,因为晚上喝了酒,那碗醒酒汤最多也就是心理作用,酒精该在的还是在。
  可陆安栀像个誓不罢休的孩子,抓着床头的东西就砸了过来。
  为了今晚,她竟然提前吃了抗过敏的药,甚至,连作案工具都准备好了。
  男人苦心筑起的防线几乎在一瞬间被女人主动的吻击溃,整个大脑被搅得天翻地覆。
  他甚至有一丝生涩,慌乱,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呼吸早已乱作一团,深深浅浅地从唇边溢出来,意乱情迷难以自拔。
  在最原始的欲/望面前,两人不由自主地化作汹涌热潮,潮起潮落没有终点。
  这一夜,天花板上的月光晃得没完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