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似水。
蛙声阵阵。
躺在床上的胡来辗转反侧，边上的弟弟已然入睡，只是睡熟了的他还是不安稳，吧唧著嘴，嘟囔著呓语道，“我就是想吃。”定是还在想着白天邻居家的炖肉。
......
......
......
“娘，我不想读书了。”想了一晚上的胡来，最终还是决定对娘说了。
忙活着一家人早饭的胡来娘两只眼睛死死地瞪着胡来，“你刚刚说什？”
“我说，我......”看着娘那吃人般的眼神，胡来没了再次说出口的勇气，只是微微低下头。
“你要是敢不去读书，我打断你的腿。”很少生气的娘，气愤地对着胡来说道。
“我就是不想去读。”胡来像是下定决心似地说道。
胡来这话直接惹怒了娘，她从柴火堆抄起了一根柴火，胡来吓得赶紧往外溜。许是胡来长大了跑得快，许是娘只是故意吓吓胡来，拿着柴火的娘并没有追上他。胡来没敢回家，空着肚子就去了私塾。
正当胡来饿得听不进课的时候，突然听到私塾门口熟悉的声音，“先生，打搅了，胡来他今天没有吃早饭，我过来给他送早饭。”
一向不苟言笑的先生看了看胡来娘，又看了看胡来，然后点了点头。
胡来下了座位出了教室。
“饿了吧？快吃，吃完赶紧去上课。”娘轻声地对胡来说道，像是早上什都没发生一样。“中午的饭娘已经煮好了放在锅，你热一下跟弟弟一起吃，娘有事，中午就不回来吃饭了。”
......
私塾每天只有半天课，上午在私塾上课，下午则要帮着爹娘忙家的活，胡来的帮忙是带弟弟。
下了课的胡来，很快就发现了在私塾院子爬树的弟弟，他把他叫过来，“小聪，小聪，快过来。”
灰布衣上留下一溜、一溜的青苔痕迹，胡来帮弟弟擦掉脸上脏兮兮的泥垢，弟弟抱着胡来的腰撒娇道，“哥哥，我饿了。”
“走，回家，哥哥热饭给你吃。”胡来牵着胡聪的手就要回家，胡聪却赖著不肯走。
“哥哥，我不想吃饭，我想吃包子。”私塾门口不远处就是一个包子铺，每当私塾放学的时候，就有很多人去包子铺买包子吃，这其中也包括胡来的很多同学。
胡来咽了咽口水，“娘说了，饭已经放在锅，让我们早点回家吃饭。”
“不嘛！我就想吃包子。”胡来拉着他，他也不肯走。
胡来也想吃包子，只是他哪来的钱给弟弟买包子？要是爹在家的话就好，他偶尔会拿两个铜板给两兄弟一人买个包子解解馋，只是娘不在家，爹估计也上山了。“哥哥没有钱，要不我们就看看，看一会我们再走。”胡来见拉不走胡聪，只能好言安慰他。
两人越站越近，包子铺老板像赶苍蝇似地赶胡来他们两个走，要是是胡来，他铁定会咽著口水回家，大喝几口水解解馋，只是胡聪还小，不懂事，他不明白别人能吃的包子，为什他就不能吃？
待包子铺老板没注意看他两的时候，胡聪又拉着胡来往包子铺前挤，看来是吃不到包子就不肯走，胡来只好厚著脸皮站在包子铺前跟弟弟看别人买包子。
有人吃包子的时候，把包子表面那层皮揭掉扔在地上，胡聪看见了，捡起来就往嘴巴塞。
胡来赶忙阻止他，“小聪，掉在地上的东西，脏，别吃。”胡来，一把抢过胡聪手中的包子皮，捏成一团，远远地扔掉，这下，没吃到包子皮的胡聪，哭着直接躺在地上耍赖，“我吃包子，我就要吃包子。”
没办法的胡来，只能先把胡聪哄好，“你先起来，我这就去给你买包子。”
胡聪听说哥哥要给自己买包子，也不顾挂在小脸蛋上的眼泪，立即从地上爬了起来，胡来把他拉到人少的角落，嘱咐他乖乖地待在那，等下就有包子吃了，胡聪满是期待地看着胡来点点头。
没钱的胡来能怎给胡聪买包子？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偷，胡来厚著脸皮又挤进买包子的人群，没经验的他，不知道在人多手杂的时候动手，反而是在买包子的人越来越少的时候，趁着老板不注意，偷了一个。
很快，偷了包子的胡来就被发现了，弟弟刚咬一口，还没来得及嚼，手的包子就被赶上来的老板夺了过去，“想吃我的包子，我看看牙齿长了没有？”老板还用他那肥大的手抠出胡聪嘴的包子，这下，胡聪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包子铺老板蒲扇大的手掌扇在胡来脸上，扇得瘦弱的胡来差点栽倒在地上，委屈的泪水瞬间淌上他火辣辣的脸蛋，胡来忍住没有哭出声来，而是抱起哇哇哇大哭的弟弟就要回家。
“偷了包子就想跑，走，见你们先生去，让他看看，教出了一个怎样的好学生。”包子铺老板像拎着一只小鸡似地拎着胡来就要去私塾学堂。
好心的村民纷纷过来劝老板说孩子小，饶过他这一回。包子铺老板还兀自要拖着胡来两兄弟进私塾学堂，被一个黑面庞的汉子拦住了，“不就是一个包子，至于嘛！我来出这个包子钱。”
“刘铁匠，不是包子的事，小孩子不好好管教，现在敢偷，将来就敢抢。”包子铺老板扯著胡来还要向私塾走，“走，见你们先生去。”
胡来牵着弟弟的手，另一只手抓住刘铁匠的手就是不肯走。他哪见过这阵势，浑身都吓得跟筛糠似地。
刘铁匠见两个孩子吓得不轻，一把扯开了包子铺老板的手，“孩子都让你吓成这样了，还往私塾拉！”
刘铁匠从身上摸出一个铜板递给包子铺老板，“算了，给点教训就好了。”
包子铺老板并没有接刘铁匠递过来的铜板，“大人不好好管教，我当然要帮他们好好管管。”包子铺老板兀自喋喋不休，可能是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他也不好意思再扯著胡来往私塾走。
刘铁匠拉着胡来两兄弟走到一边，他从自己袋子拿出两个包子递给两兄弟，“是想吃包子吗？”
胡聪眼角噙著泪水，高兴地接过刘铁匠递过来的包子，塞进嘴就是一大口，有些懂事的胡来则没接刘铁匠递过来的包子，只是抱起啃著包子的弟弟就往家的方向走。
“这谁家的孩子，怎还偷包子？白上了这多年学。”
“谁家的，胡有钱家的呗！”
“哦，那个外来户。”
人群的叽叽喳喳声，更是让胡来羞得不敢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