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娘想起来,她在前夫家里被打得小产的时候,还是庄二过来给她出了口恶气,把她接回家去的。
  
  可这才过了多久,庄二似乎将她之前受的委屈全忘了,竟然要把她卖了,卖给一个她不知道是扁是圆,是老是少的主顾?
  
  看着素娘的眼泪,庄二的心硬得和石头一样,说出来的话也不给素娘任何希望,“这不仅是我的意思,也是家里所有人的意思。聘礼都已经收了,再没有还回去的道理。”
  
  庄二拍了拍素娘的肩膀,“你哥哥总不会害了你的,你就安心待嫁吧。”
  
  庄二走了几步,又停下来,“你也别想着四少夫人会帮你,爹娘已经托了人,去和夫人说过了,夫人也是同意的。”
  
  说完,庄二才大步离去。
  
  素娘绝望地跌坐在地上,她的亲哥哥,把她所有的后路都堵上了。
  
  此时,陈妈妈正在赵氏跟前,说起了素娘的事。
  
  陈妈妈捧着一个匣子,打开,是一根金簪子,只是款式老旧了一些。
  
  陈妈妈道:“这是夫人的一点心意,给素娘添妆用的,还请您转交给她。”
  
  赵氏坐在床上,看着那根簪子,心情复杂,“这件事,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
  
  陈妈妈笑了一声,“这是好事呀,怎么您一点都不高兴?素娘虽说是家生子,可之前您开恩,让她脱了奴籍了。如今她找到了好归宿,您该高兴才是。素娘的老子娘求到夫人跟前的,素娘肯定也是高兴的。”
  
  赵氏苦笑着抬起头来,“我也就是随口一问罢了,劳烦妈妈回去和母亲说一声,就说我是同意的。”
  
  陈妈妈便回去了。
  
  过了一会,素娘才回来。
  
  素娘重新洗过脸,脸上干干净净的,可眼眶却红得不像样子。
  
  赵氏见素娘打量着她怀里的匣子,便道:“这是夫人赏的,给你添妆用的。”
  
  素娘瞪大了眸子,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好不容易才止住的眼泪又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地上又冷又硬,跪下的那一刻,素娘就感觉到了膝盖处传来的刺骨痛意。
  
  可她顾不上那么多了,膝行着到了床边,拉着赵氏的手乞求:“奴婢不想出嫁,奴婢只想一辈子陪在您的身边伺候您!求求您去和夫人说一声,奴婢不愿意嫁人的!”
  
  赵氏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迟了,一切都太迟了。夫人已经应下了你老子娘了,怎么能出尔反尔呢?”
  
  现实总是太残酷,素娘除了哭,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赵氏跟着哭了出来。
  
  素娘尽心尽力地伺候她这么久,说没有感情那是假的。
  
  素娘听到赵氏的哭声,连忙就不哭了。
  
  “您还在月子里,您不能哭得。都是奴婢不好。”素娘忍着泪,拿帕子去擦赵氏的眼泪。
  
  赵氏哭了一会就累了,素娘便伺候她睡下了。
  
  等素娘轻手轻脚地出去,丫鬟来报,说陈思蕊又在哭闹了。
  
  素娘赶紧跑过去。
  
  陈思蕊小小的人儿,扑腾着四肢又哭又闹的。
  
  父母突然不在身边,她没了安全感,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能让她吓得直哭。
  
  尤其是她身子还弱,哭了一会竟又吐了一场,身子难受,哭得更加凄厉了。
  
  看到素娘,陈思蕊没有再哭了,咬着唇,委委屈屈地张开手看着素娘。
  
  素娘心中一软,急忙过去将陈思蕊抱在怀里,轻声哄着:“蕊姐儿乖乖的,等夫人养好身子,就会来看你的。”
  
  陈思蕊紧紧地抓着素娘的衣裳,心中仍旧委屈,可是素娘在,她的心至少安稳了一些,素娘是看着她长大的。
  
  “姑姑,我不哭了,你陪我睡好不好?”陈思蕊的嗓音嘶哑得不行。
  
  素娘哪里能说出个不字?连忙陪着陈思蕊睡了下来。
  
  素娘心里更是凄凉,若是她走了,陈思蕊可怎么办啊。
  
  如今赵氏和陈文的感情不如从前,他们两个都不再和从前一样,所有的精力都能放在陈思蕊身上。请下载app
  她是亲眼看着陈思蕊从小小的一团,多灾多难地长大今天。
  
  说句实话,她在心里把陈思蕊当成了自己那个失去的孩子的。
  
  她怎么舍得离开啊!
  
  她打定主意,明天一定要再去求一求庄二的。
  
  她给庄二下跪,或者以死相逼,总归是要说动了庄二才行。
  
  *
  
  傅昭听着纪飞阳和胡茂的话,脸色一点一点的转冷。
  
  这二人倒是机灵,几天就打听出来,陈文在外头确实还有一房外室。
  
  至于其他的,二人还没打听出来。
  
  傅昭回想起马夫人的话,脸色无比阴沉。
  
  恭亲王此人,绝对不是一个善茬。
  
  上一辈子恭亲王登基后,荒唐事做了不少,弄得民不聊生的,引起了民愤。
  
  后来,恭亲王得到了报应。
  
  还有蓉夫人,被称作妖妇。
  
  等先帝登基后,只要是和蓉夫人有牵扯的人家,都没有善终。
  
  若是陈文的这位外室,真的将侯府和蓉夫人联系起来,那将来,侯府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也不知道陈文到底在做什么?
  
  家里的妻女不顾,纵容着外头的这位给侯府埋下足以灭族的隐患来。
  
  傅昭皱着眉头,吩咐道:“办得好,你们继续去跟着,查一查那位夫人的行踪。”
  
  傅昭使了个眼色,司棋便将两个沉甸甸的荷包,分别交到了二人的怀里。
  
  二人立刻喜笑颜开。
  
  “你们两个在外打点,都是要花银子的,”傅昭笑道,“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若是不够或者花完了,尽管和司棋说便是。”
  
  二人笑着应是。
  
  他们从前和司棋打过交道的,是以能和司棋说上几句话的。
  
  傅昭又问:“对了,四少爷外室的事,为何一直没有被发现?是谁给他打掩护吗?”
  
  陈文的异常,恐怕阖府上下都看出来了,怎么就没一个人发现他有外室这事?
  
  陈文又和陈信不一样,陈信是有正经差事的,就算陈信整天不着家,也不会有人怀疑的。
  
  而陈文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闲人。
  
  那二人对视一眼,想了一会,胡茂就道:“是管理马屁的小厮,庄二在给四少爷打掩护的。四少爷用马匹不用登记,因此他去哪里,除了庄二,没人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