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姐,您去哪里了?”
  
  傅清心循着声音看过去,见是傅昭身边的丫鬟,神色一下子就冷了,语气更是平淡。
  
  “衣服脏了,我回马车上去换了身衣裳。不过你怎么过来了?”傅清心道。
  
  “原来如此,我家主子见三小姐不在,特意派奴婢来找您的,怕您不熟悉侯府的路,在侯府里迷路了。”司棋客气地笑着。
  
  傅清心才不信,傅昭怎么可能会这么好心?怕她迷路?
  
  她切了一声,但也没说什么,就随着司棋往花厅里去了。
  
  经历了恭亲王的事,傅清心此时只想安生地待着,等赏花宴一结束就赶紧回家去。
  
  司棋带着傅清心回到花厅里,傅清心自顾自地回原先的位置上去坐了。
  
  司棋则去了傅昭那一边。
  
  “三小姐找回来了。”司棋在傅昭耳边轻声说。
  
  傅昭的目光望过去,看到了傅清心。
  
  旁人或许看不出来,但她是和傅清心一起玩到大,斗到大的。
  
  傅清心的神色不自然,喝茶的动作略有些僵硬,肯定是碰上什么事了。
  
  傅昭的眸子眯了眯,准备走过去,稍稍试探傅清心一下。
  
  “奴婢刚刚出去找三小姐的时候,还知道了一些事,是关于世子的。”
  
  傅昭回过神来,朝着司棋望去,“世子怎么了?”
  
  司棋颇有顾虑地看了看四周。
  
  傅昭会意,带着司棋走到了一个没人的角落里。
  
  司棋才说:“奴婢听卫山说,恭亲王过来了,要和世子单独说话。卫山守在门口,似乎听到了里头恭亲王怒斥世子,世子出来的时候,脸色不大好看。”
  
  傅昭惊讶,司棋的意思是陈锋得罪了恭亲王,让恭亲王发火了?
  
  傅昭不敢相信,陈锋那样心思缜密的人,会得罪恭亲王?那可是亲王!
  
  傅昭心头盘旋着疑惑,同时也担心着陈锋。
  
  陈锋受了恭亲王的训斥,心里肯定难过的紧。
  
  “那世子现在怎么样了?”傅昭问道,说完,她才发现自己语气里的急切。
  
  原来她还是非常在意陈锋的。
  
  司棋道:“卫山说,世子一个人去梅林练剑的那边了,没让卫山跟着。卫山怕世子想不通,也想让奴婢来和您说一声。”
  
  傅昭的手指收拢,紧紧地握成拳头,她垂下眼眸,“我知道了。”
  
  说罢,傅昭陷入了沉思。
  
  司棋等了一阵,小心翼翼地问:“您要去看一看世子吗?”
  
  傅昭看了一眼满屋子的贵客,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陈夫人正和别的夫人说着话,傅昭就和马氏说了一声。
  
  “大嫂,我想起来我还有些事,要回去一趟。”傅昭道。
  
  马氏道:“你去吧,母亲要是问起来,我会和母亲解释的。”
  
  傅昭感激一笑,就离开了。
  
  她没有去过梅林陈锋练剑的地方,司棋也没去过。
  
  于是二人先去找到卫山,让卫山领着她们过去。
  
  卫山心里也在担心着陈锋,但是陈锋说要独自走走,他不敢也不能违背陈锋的命令。
  
  他是偶然看到司棋走到外头的,就抱着一点期望和司棋说了陈锋的事。
  
  没想到,司棋真的把傅昭带来了。
  
  卫山嘿嘿地傻笑两声,“您过去,世子的心情肯定就好了。”
  
  “这可不一定。”傅昭谦虚地道。
  
  见卫山还想再拍傅昭的马屁,司棋忍不住打了卫山一下,催促道:“你别说废话了,快点带世子夫人过去!”
  
  从前司棋还在前院伺候的时候,总能和卫山见面,是以二人的关系比旁人要好一些。
  
  卫山闭上嘴,赶紧带二人往梅林去。
  
  *
  
  梅林里。
  
  陈锋站在他从前练剑的地方,望着湖面出神,想起了不少事情来。
  
  当初,他也是在无意间发现了陈敬的事。
  
  原来陈敬帮恭亲王做的事,是那些事。
  
  第一次知道那些事的时候,陈锋只觉得自己的世界都奔溃了。
  
  他以为,他同父同母的兄长,是他在世上最能信任和依靠的人。
  
  没想到,他从来没有真正的了解过陈敬。
  
  陈锋吐出一口浊气,似乎从那一天开始,他对任何人都生起了防备。
  
  直到傅昭的出现……
  
  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陈锋神色一凛。
  
  今日侯府赏花宴,众人都在那边帮忙,谁还会到这个地方来?
  
  但现在他懒得去计较那些,便打算当作不知道。
  
  但那脚步声,似乎是朝着他而来的。
  
  陈锋依旧面朝湖面而立。
  
  那脚步声,最终在离他三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
  
  “世子。”娇滴滴的声音从陈锋后头传来。
  
  陈锋冷着脸转过身去,看到站在自己身后之后,脸色又冷了几分。
  
  程雨舒穿着一身素白的衣裙,怀里捧着几枝红梅。
  
  艳丽的红梅在素白的衣裙映衬下,美得惊心动魄。
  
  程雨舒的小脸素净,不施粉黛,发髻上也只有一根白玉簪子,再无别的首饰,干净地就像是冬天落下的一片纯白无瑕的雪花。
  
  如此的打扮,让人耳目一新。
  
  不知为何,陈锋突然想起了他的生母。
  
  记忆里,他的生母就是这样的打扮。
  
  要会见贵客的时候,他的生母才会用胭脂水粉。
  
  陈锋的面容柔和了一些。
  
  程雨舒福了福身子,声音轻轻柔柔的,“是姨妈来让我摘几枝红梅,带去花厅那边应景的。不小心打扰到了表哥,是雨舒的不是,雨舒这就离开,不打扰表哥了。”
  
  程雨舒说完,果然转身要离开。
  
  陈锋的目光不经意间瞄到程雨舒手腕上的一只白玉镯子。
  
  “等一等。”陈锋低声喊住了程雨舒。
  
  程雨舒心中一喜,面上却还是温温柔柔的模样,甚至还流露出一丝惊慌。
  
  “表哥,还有什么事吗?”
  
  陈锋盯着程雨舒手腕上的镯子看了片刻,旋即眉心一松,“没什么事。”
  
  程雨舒轻轻地嗯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陈锋的脑海里却还是在想着程雨舒手腕上的镯子。
  
  他总觉得,那镯子眼熟得很,他在哪里见过呢?
  
  程雨舒不敢走得太快,她按照邱妈妈说的,慢慢地挪出了梅林。
  
  虽说陈锋没有再叫住她了,但她知道,她已经在陈锋心里留下印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