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昭笑得高深莫测,“既然三嫂都为我准备好了,那我也不能辜负三嫂的好意。明日就是除夕了,你就跟着饮香。三嫂要做什么,肯定是吩咐饮香去办的。”
  
  “是。”司棋便出去了。
  
  接下来,司棋就专心地盯着饮香的一举一动,直到晚上,她确定饮香不会再出门后,才回去向傅昭禀告。
  
  “奴婢偷偷跟着饮香出去了,到了一个医馆里。饮香在里头逗留了许久,出来的时候手里拿了好几包药。奴婢进去问了,那医馆的伙计说,饮香拿着您给的药方去抓药,还买了一包泻药。”司棋脸色凝重地说道。
  
  听到泻药二字,傅昭的脸色也凝重了起来。
  
  何氏好端端地怎么会买泻药?那只有一种可能,泻药是为她准备的。
  
  再加上饮香的提醒,傅昭已经大概猜到了,何氏是想让她吃下泻药,然后在除夕家宴上出丑。
  
  她是新媳妇,头一遭出席除夕家宴。
  
  而且家宴上除了侯府的人,还有旁支的亲戚会过来。
  
  她到时候出了这么大的丑,往后还怎么抬得起头来做人啊。
  
  以后别人提到她,都会想起她在除夕家宴上出的丑。
  
  傅昭算是明白了,何氏为什么会和平乐县主成为好友,这二人的手段同样的狠毒。
  
  傅昭垂下眼眸,遮住了眸子里的寒霜。
  
  她再抬起眸子时,脸上依旧是温温柔柔的笑。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歇着吧。等明天,你就派个小丫鬟盯着她们那边就行了。”傅昭吩咐道。
  
  “是。”
  
  明日就是除夕了,还要祭祖,傅昭便早早地歇下了。
  
  夜里陈锋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她都不知道。
  
  翌日一早,傅昭醒来的时候,陈锋已经起身了。
  
  没想到今天是除夕,陈锋还要去梅林里练剑。
  
  傅昭起身,先吩咐丫鬟去熬一碗姜汤。
  
  如今梅林里都是寒气,等陈锋回来后喝了姜汤能驱寒。
  
  傅昭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起陈锋生活中的方方面面。
  
  梅林里。
  
  陈锋练完剑,就站在湖边眺望。
  
  他的贴身随从卫山走到陈锋身后,也朝着湖边眺望,但根本没看到什么值得驻足欣赏的东西。
  
  卫山挠了挠头,“爷,您在看什么呢?”
  
  “没什么。”陈锋收回视线,走到石凳子边坐了下来。
  
  卫山光是看着就打了个寒颤,这种天气,石凳子就和冰块一样。
  
  世子爷坐上去,就和冰天雪地里坐在千年寒冰上一样。
  
  但世子爷修养极高,坐上去都面不改色的。
  
  “爷,什么时候回去?少夫人应该在等着您呢,今天是除夕。”卫山小心翼翼地说。
  
  陈锋轻笑一声,“我知道是除夕了,今晚不用你伺候了。”
  
  卫山大喜过望,“多谢,多谢爷!”
  
  今晚他也能回家去,和他的父母过除夕了。
  
  别看陈锋外表淡漠疏离的,其实他对亲近之人格外宽容,也特别的护犊子。
  
  上一次傅昭因为陈信和何氏的事饿了肚子,隔天陈锋就去训了陈信一番。
  
  虽说陈锋是陈信的弟弟,但是陈信在这个出色的弟弟面前,就算被训斥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而且这件事本来就是陈信做得不对,陈信更是只能乖乖挨训。
  
  当然态度好是一回事,会不会听又是另一回事了。
  
  陈锋坐了一会,就准备回去了。
  
  暗处,一颗年头有点久的梅花树后。
  
  程雨舒身材瘦小,这梅花树的树根刚好将她完全遮挡住。
  
  从她这个方向,只能看到陈锋的背影。
  
  宽阔的肩膀,窄瘦的腰身,笔挺的坐姿……
  
  她羞红了脸,轻轻咬着红润的唇。
  
  她特意让程妈妈出去给她置办了口脂,今天早晨出门前,她特意抹了口脂,将自己的唇涂抹成了玫瑰的颜色。
  
  她身上穿的衣裳也是新做的,是玫瑰的颜色。
  
  她知道自己皮肤白,穿鲜艳的颜色好看。
  
  天气虽冷,她却穿着纱制的裙子。
  
  风一吹,裙摆划出优美的弧度,煞是好看。
  
  她动了动被冻得僵硬的手指,暗暗庆幸自己出门前涂抹了厚厚一层的口脂。
  
  不然这个时候,她的嘴唇肯定被风吹得毫无血色。
  
  她的双目紧紧地黏在陈锋身上,突然,见陈锋站了起来,应该是要离开了。
  
  她心里一紧,要是错过这一次,下一次不知道还会不会这般顺利了。
  
  她手里捏着几根梅花树的花枝,袅袅娜娜地走了出去。
  
  她的眼神迷茫又惊恐,像是一头迷路的小鹿一般,走到了陈锋的面前。
  
  看到突然冲出来的人影,陈锋不悦地拧起眉头,微微含着怒意的眼风往卫山身上一扫。
  
  卫山的心里咯噔一下。
  
  陈锋早起练剑的时候喜欢清净,因此当他练剑的时候,身边就只有卫山一人伺候。
  
  现下突然闯过来别的人,那就是卫山办事不利。
  
  卫山快步走到陈锋跟前,挡住了突然出现的女子。
  
  那女子左顾右盼的,就是不看前方的路。
  
  若不是卫山动作快,那女子只怕要撞到陈锋身上了。
  
  看到面前出现一个黑影,程雨舒惊恐地后退几步。
  
  她似是害怕,眼角都挂着一滴珍珠般的泪珠,她颤抖着声音说:“我想过来摘梅花的,不小心迷路了,这里是哪里?”
  
  卫山注意到她手上的梅花,神色便缓和了一些,手指了个方向说:“你朝着那边走,就能出去了。”
  
  程雨舒嗯了一声,她又抬起头,看向陈锋,又惊有喜地喊了一声世子。
  
  陈锋眉心的褶皱越发的深了,他的薄唇绷成一条线,并没有开口。
  
  程雨舒自顾自地说下去,“上一次多亏世子带我回侯府,不然我只怕还要在外面绕路。”
  
  陈锋的面上无波无澜,听到程雨舒的话,眸子里也并未掀起任何情绪,只有淡漠和疏离。
  
  见陈锋似乎是不认识自己了,程雨舒委屈地扁了扁嘴,“表哥这么快就不记得我了么?但虽然表哥不记得我了,我还是不能不感谢表哥的出手相助。”
  
  说罢,程雨舒福了福身子,脸上的表情既可怜又柔弱,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保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