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屋子里的人都散去了,陈夫人才笑眯眯地问:“雨舒,你有什么打算吗?”
  
  “我……我……”程雨舒低头绞着手指。
  
  她面皮薄,不知道该怎么说出想在侯府长住的话。
  
  还是随她而来的程妈妈说:“我们家夫人去得早,我们小姐孤零零一个人。我们家老爷有了新欢,更不会管我们家小姐了。”
  
  说着,程妈妈用袖子擦起了眼泪。
  
  她的话说到这个地步了,陈夫人也心领神会了。
  
  陈夫人握住程雨舒的手,温声道:“那你就在我这里住下吧,你放心,我会把你当成亲生女儿一样的。”
  
  程雨舒大喜过望,连声道谢。
  
  陈锋和傅昭回到院子里,傅昭亲自盯着下人们收拾陈锋带回来的行囊。
  
  这一收拾,就收拾到了傍晚。
  
  因为收拾得太过认真,收拾完她才发现,她又把陈锋冷落了。
  
  她洗干净了手,问道:“世子呢?”
  
  司棋回道:“世子一直在书房里。”
  
  “那有没有给他送点心茶水过去?”傅昭又问。
  
  “奴婢去问过,但是世子说不饿,不想吃。”
  
  “好吧,也该吃晚膳了,你让人去摆晚膳吧。”
  
  “是。”
  
  傅昭想了想,还是去书房那边了。
  
  书房在院子最角落的地方,最是清净。
  
  屋子的窗户边还种了不少的竹子,更是清幽。
  
  陈锋在书房里的时候,一向不喜欢人伺候。
  
  傅昭推门进了书房,让良穗等人在门外候着,她自己进了书房里。
  
  只见陈锋正坐在书桌后,翻看着他不在侯府的时日里送过来的书信。
  
  听到门口传来的动静,陈锋抬起眼皮子看了一眼,又继续看书信了。
  
  看陈锋不打算理会自己了,傅昭略有些尴尬地站着。
  
  傅昭的目光落在陈锋翻看书信的修长的手指上,指腹上覆着一层茧子。
  
  她的目光上移,短短几月不见,陈锋的皮肤粗糙了些,气度沉稳了不少,想来边关的苦寒是真的能磨砺人。
  
  傅昭心中一动,问道:“您上次受的伤,好全了吗?”
  
  陈锋这才看向傅昭,语气随意地回道:“都好了。”
  
  傅昭嗯了一声,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好尴尬地站着。
  
  她和陈锋才相处了几日,她是实在不知道该和陈锋说什么。
  
  好在此时,司棋来说晚膳都摆好了。
  
  傅昭暗暗地松了一口气,道:“不如先去用晚膳吧?”
  
  陈锋嗯了一声,随着傅昭出去了。
  
  傅昭想起午膳的时候,陈锋主动为她夹菜,她便拿起公筷,自然而然地位陈锋布菜。
  
  一顿晚膳吃得温馨又祥和。
  
  而二少爷陈远和钱氏那边,氛围却冷到极点。
  
  陈远看着摆得满桌子的菜肴,却一点都没有胃口。
  
  他不悦地盯着钱氏,像是要在钱氏身上盯出一朵花来。
  
  钱氏低着头,脑子在飞速得转着。
  
  到底是她做的哪一件事被陈远发现了?
  
  金儿带着两位小姐陈思薇和陈思童走了进来。
  
  金儿见陈远和钱氏之间的氛围剑拔弩张,便自己做主,将两位小姐带了过来。
  
  陈思薇和陈思童很久没有看到父亲了,二人一进来,就立刻跑到了陈远身边,嘴里高兴得喊着爹爹。
  
  陈远笑了起来,摸了摸二人的脑袋。
  
  见陈远笑了,钱氏终于松了一口气,她朝着金儿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
  
  钱氏道:“薇姐儿和童姐儿肯定都饿了,不如先用晚膳吧?”
  
  陈远被陈思薇和陈思童哄得心花怒放,不愉快都暂时抛之脑后了。
  
  一家人用完晚膳,陈远让人把两个女儿带下去,和钱氏说起了正事。
  
  “上次的事,你怎么没有处理好?”陈远质问道。
  
  钱氏试探性地问:“什么事?”
  
  “就是冒牌高神医的那件事!今天他儿子又闹到我跟前来了,还把官府的人都喊来了,当时五弟他们都在,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少丢脸?”陈远越说越气愤。
  
  眼下他是侯府最年长的少爷,这一次在弟弟们面前丢了脸面,这叫他往后还怎么服众啊。
  
  原来是这事。
  
  钱氏悄悄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事。
  
  钱氏委屈地说:“上一次他也来侯府闹了,闹得我都快抬不起头来。他说他爹是被我害死的,但他爹死了,死无对证了,他这么说就是为了讹我的钱!”
  
  “那上一次来闹的时候,你怎么不彻底解决了?”陈远追问。
  
  钱氏扁了扁嘴,“我也就是心软了。”
  
  “罢了罢了,你这个心软的性子,也改不了了!”陈远发泄一通,心里舒坦了不少。
  
  加上钱氏的认错态度很是诚恳,陈远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陈远站了起来,要往外去。
  
  钱氏心一紧,忙道:“都这么晚了,您还要去哪里?不如就留下来吧!”
  
  钱氏不管不顾地央求着,算算日子,陈远都好久没有留在她房里了。
  
  她膝下只有两个女儿,她还想再添一个儿子呢。
  
  陈远头也不回地说:“我外头还有点事,下次吧。”
  
  说罢,他脚步一刻不停地出去了。
  
  钱氏颓废地跌坐在椅子上,半晌,她咬牙切齿地道:“金儿,你派人去查!外头到底是什么牵绊住了他的脚!”
  
  “是!”
  
  *
  
  傅昭先洗漱完,就坐在梳妆台前,自己拿着梳子慢慢地梳着一头长发。
  
  她梳完头发,陈锋也带着一身水汽从耳房里出来了。
  
  屋子里的下人们不知是什么时候出去的,现在只剩下傅昭和陈锋二人。
  
  傅昭放下梳子,依旧坐在梳妆台前。
  
  陈锋大步走到床沿,然后躺了下来。
  
  傅昭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好半晌,才慢吞吞地站了起来,也在床沿坐了下来。
  
  正在她犹豫着要不要现在躺上去的时候,陈锋开口了,“还不睡吗?”
  
  傅昭只好吹灭了床头的蜡烛,躺了上去。
  
  黑暗之中,她的呼吸似乎有些紊乱。
  
  不知过了多久,她还是睡不着。
  
  陈锋大概是已经睡着了吧?
  
  她小心翼翼地翻了个身,不想吵醒身边的人。
  
  突然,一只大手覆在了她的腰上。
  
  那手带着灼热的温度,她吓得一动都不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