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心懒散地倚靠在引枕上。
  
  等一下她要在赏花宴上大展风头,是以她现在就要养足精神休息好。
  
  再者,她一个人乘坐一辆马车,也很是自在。
  
  上一次初二傅昭回娘家的时候,她折腾了一场,挨了傅老爷的一个耳光。
  
  她心里记恨了傅家人许久。
  
  最后还是在康姨娘的说服下,加上迫于形势,她只能向傅老爷低头。
  
  傅老爷从小宠爱傅清心习惯了,初二那天发那么大的火,也和喝了点酒有关。
  
  傅清心在他跟前撒个娇卖个乖,傅老爷就什么都忘记了,继续像从前那样宠爱傅清心。
  
  也只要傅清心知道,她是绝对不会忘记那一巴掌的!
  
  她在傅家所受的耻辱,迟早都要加倍奉还!
  
  傅清心懒懒地抬起眼皮子,“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丫鬟重复道:“奴婢说,奴婢打听到了,来的不是王妃,是王爷。”
  
  傅清心心念一动,猛地站了起来,“哪一位王爷你可知道?”
  
  丫鬟道:“似乎是恭亲王。”
  
  傅清心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她激动得手都在发抖。
  
  恭亲王,竟然是恭亲王!
  
  恭亲王虽然不是中宫所出,但是是当今圣上第一个成年的儿子,也是第一个被封为亲王的。
  
  听闻恭亲王的王妃前年生下女儿后,身子骨就一直不好,一直卧病在床,随时都能去的。
  
  若是王妃去了,到时候为了恭亲王王妃的位置,又将是一场撕裂的拼杀。
  
  傅清心的眸子里亮着两簇小火苗。
  
  从她知道自己的身世那一刻开始,她就知道,她和普通人是不一样的。
  
  因为她离奇曲折的身世,她相信,她一定会有大造化的!
  
  说不定她就能……
  
  傅清心忙拿起放在马车里的铜镜,对着铜镜细细地照了起来,“快,把胭脂拿来,我补一下妆!”
  
  *
  
  傅昭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了被丫鬟引进来的傅家人。
  
  傅昭过去,只见丛氏身边只有傅清心一人。
  
  傅昭不由地问道:“晚姐儿和宜姐儿呢?”
  
  丛氏扫了一眼身边的人,才压低声音说:“宜姐儿还小,我就没让她来。晚姐儿听说今天过来的还有皇亲国戚,就吓得不敢来了。”
  
  傅昭默了默,傅晚是来过侯府的,怎么可能吓得不敢来?肯定有别的原因。
  
  但当着众人的面,傅昭不好深究。
  
  “好吧,嫂子,清心,我带你们去给我婆婆请个安吧。”傅昭道。
  
  于是傅昭就将丛氏和傅清心带到了陈夫人的跟前。
  
  因为是傅昭的娘家人,陈夫人温声和丛氏、傅清心说了两句话。
  
  因为陈夫人还要招待别的贵客,傅昭就带着丛氏和傅清心去边上找了位置坐下了。
  
  傅昭见丛氏的眼神一直在看各位客人,颇有不安。
  
  傅昭便问:“嫂子,你在看什么呢?”
  
  丛氏收回视线,羞赧地笑笑,“你大哥让我来多结交一些夫人的,可惜我大部分都不认识,不知道该从何开始。”
  
  原来如此。
  
  傅昭知道傅绍年的心思,傅绍年想让傅家再上前一步。
  
  傅昭道:“嫂子,你跟我来,我给你介绍一位马夫人,她为人热诚又心善,很好说话的。”
  
  丛氏一喜,感激地点了点头。
  
  走了两步,傅昭又问傅清心,“清心,你不跟着来吗?”
  
  傅清心心不在焉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傅昭喊了她好几声,她才回过神来。
  
  “我不过去了,你们去吧。”傅清心拒绝了。
  
  傅昭抿了抿唇,反正在侯府里,傅清心也生不出什么事端来,她便带着丛氏去找马夫人了。
  
  傅清心坐了一会,心思活络了起来。
  
  恭亲王是胖是瘦,是高是矮?
  
  一想到恭亲王也在侯府里,她的心就迟迟不能平静下来。
  
  这么难得的机会,或许她这一辈子只能碰上一次。
  
  傅清心纠结了片刻,就支开丫鬟,自己出了花厅。
  
  这么关键的时候,她谁也不信,只相信自己。
  
  *
  
  恭亲王一入傅家,就被陈锋等人请到前院去坐着了。
  
  恭亲王似乎只想和陈锋说话,让陈远等人出去了。
  
  陈远等人明白,像恭亲王身份这么贵重的客人,也只有定北侯和定北侯世子能亲自招待了
  陈锋坐在恭亲王下首的椅子上,手里端着茶碗,时不时抿上一口。
  
  他神色自然,仿佛招待的只是寻常客人罢了。
  
  恭亲王年近三十,正是壮年的时候。
  
  出生皇家,他身上自带着一股浑然天成的上位者的傲气。
  
  恭亲王的五官并不算上乘,不笑的时候还透着一点阴森。
  
  他的长相,更像他的母妃。
  
  恭亲王喝了半碗茶,就觉得无趣。
  
  这陈锋,怎的是闷葫芦的性子?和陈敬一点都不像。
  
  恭亲王起身,在屋子里慢慢地走了起来,边走边看屋子里的摆设。
  
  陈锋也跟着起身,不远不近地跟在恭亲王的身后,也只有在恭亲王问话的时候,才言简意赅地说上两句话。
  
  最后,恭亲王在书架前停了下来。
  
  他从书架拿下来一本书,随手翻看了起来。
  
  看到某处,他笑了一起,并示意陈锋也过去看一眼。
  
  陈锋抬眸看去,书上写着一段注解,是陈敬的笔迹。
  
  他沉默着没有说话。
  
  恭亲王自顾自地说:“这肯定是陈敬写的,一看就是他的笔迹。当初我们一起念书的时候,他可没少帮我写功课。因为要模仿我的笔迹,他的笔迹慢慢地就和我的差不多了。要是不仔细看,还真的分辨不出来。”
  
  回忆起往事,恭亲王就打开了话匣子说个不停。
  
  他自顾自地说着,没有看到陈锋的眉心紧皱。
  
  陈锋神色凝重,恭亲王说得明明是轻松的往事,他却如临大敌一般。
  
  在恭亲王要转身看向自己的时候,陈锋的神情又恢复成了没有一点表情的模样。
  
  恭亲王像个长辈一样,拍了拍陈锋的肩膀,道:“陈敬就你一个弟弟,当初陈敬还说,若是他有个好歹,让我好好提携提携你。”
  
  恭亲王的语气亲昵,真的把陈锋当成自己的弟弟一样。
  
  陈锋却拱了拱手,淡淡地道:“多谢殿下好意,锋心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