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夫人歪在榻上,双目紧闭,很是头疼。
  
  陈妈妈站在陈夫人身后,贴心地陈夫人按着脑袋。
  
  陈妈妈动作熟练,陈夫人终于好受了不少。
  
  方才陈信和何氏夫妻二人过来大闹一场,吵得她的耳朵都疼了。
  
  陈夫人睁开眼,恨恨地骂道:“那对夫妻,没一个是省心的!”
  
  因为屋子里只有陈妈妈在,陈夫人说起话来也没了顾忌。
  
  陈妈妈笑道:“他们两个越不省心,不就更加衬托得我们八少爷懂事稳重吗?”
  
  听到陈善,陈夫人笑了起来,“他就一个小孩子,怎么能稳重?”
  
  说着,陈夫人的眸子一暗,“先头那个到底是成年了,善哥儿再怎么比都比不上的。只能再往别处想想法子了。”
  
  陈妈妈捡陈夫人爱听的话说:“您就放心吧,我们家八少爷虽然还小,但老奴瞧着,等八少爷往后,肯定是比侯府的所有少爷都出众的。到时候侯爷看到八少爷的好,指不定就会起了改立世子的心思。”
  
  陈夫人若有所思地垂下眸子,陈妈妈说得对,但也不对。
  
  不过,若是陈锋往后不堪大用,那侯爷肯定是会改立世子的。
  
  陈夫人冷冷一笑,心里头有了主意。
  
  陈锋那人做事素来滴水不漏的,也只能从傅昭身上想想法子了。
  
  正想着的时候,丫鬟来报,说傅昭等人到了。
  
  陈夫人便打起精神来,让丫鬟把傅昭等人请进来了。
  
  傅昭和马氏、钱氏三人便过来了。
  
  赵氏因为陈思蕊又病了,就没有过来。
  
  三人坐下。
  
  陈夫人道:“我唤你们来也不是别的事,还是月季母子的事。老三媳妇你们也知道,伤心过度理不了事了,你们三个就帮帮忙吧。”
  
  如今是钱氏料理中馈的,钱氏理所当然地道:“也是,三弟妹那性子……还是不说了。母亲放心吧,月季母子我肯定会好好安葬的。”
  
  马氏声音淡淡地道:“母亲,我素来不理事的,而且我平日里还要为家人祈福诵经,恐怕帮不上忙的。”
  
  钱氏爽快地道:“没事的,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傅昭笑而不语,端起手边的茶碗喝了一口。
  
  陈夫人看了傅昭一眼,对着钱氏嗔道:“让你五弟妹也帮帮忙吧,她是世子夫人,将来这个家,迟早要交到她手上的。”
  
  钱氏笑容一滞,眼中浮现一抹不悦。
  
  陈夫人的话,更像是往她心口上插了一把刀子。
  
  钱氏为了这个家起早贪黑、苦心孤诣的,原来都是为别人做嫁衣了。
  
  她怎么能甘心?
  
  但是陈夫人都开口了,还当着别人的面,钱氏只好道:“母亲说得对,我差点忘记了。五弟妹,等一下你就来我院子里吧。”
  
  傅昭迎上钱氏的视线,笑着应了一声是。
  
  钱氏本以为傅昭还要推脱几句的,没想打竟一口应下了?
  
  钱氏气得咬紧牙齿,却也不好说什么。
  
  傅昭自然是注意到了钱氏的不快,可她一点都没想改口。
  
  既然决定要嫁给陈锋了,这一切迟早都是要到来的。
  
  傅昭知道她往后的路肯定不平坦多忐忑的,可她一点都不后悔。
  
  又交待了几句,陈夫人就叫几人散了。
  
  傅昭随着钱氏往议事厅的偏厅里去了。
  
  二人坐下之后,钱氏又让人去找册子,寻找从前的惯例。
  
  钱氏很是悠闲地喝了一口茶,道:“月季只是个妾室,葬礼简简单单的就行。而且那个孩子还未满月夭折,更不宜大操大办的……”
  
  钱氏絮絮叨叨地说着,傅昭时不时点个头,应一声是。
  
  等安排完后,二人才发觉,月季母子的葬礼,根本不用她们二人操心的,只要派个管事妈妈去看着点就行。
  
  钱氏又道:“对了,这个月季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家人……”
  
  一句话不曾说完,就听外头传来了丫鬟的惊呼声。
  
  “三少爷,您先等奴婢进去通报一声吧……”
  
  这丫鬟的话才说完,陈信就已经大步走到傅昭和钱氏跟前了。
  
  傅昭站了起来,福了福身子。
  
  陈信便道:“弟妹快坐吧,这次来我有事要问一问你们。母亲可说,月季的葬礼要按照平妻的规制来?”
  
  傅昭和钱氏惊讶地对视一眼,二人都道没有。
  
  陈信又恼怒地往外去了。
  
  看着陈信风风火火地离开了,傅昭坐了下去,很是无奈。
  
  这侯府的几位少爷,性子还真是不一样啊。
  
  钱氏摇摇头,“三弟这性子还是这样,迟早要吃亏的。”
  
  傅昭不好评论陈信,就装作没有听到。
  
  傅昭坐了一会,钱氏就让她回去了,左右也没什么事。
  
  傅昭离开后,过了一会,陈妈妈过来了。
  看到陈妈妈,钱氏扬起笑,熟络地道:“妈妈怎么亲自过来了?是母亲那边有什么吩咐吗?”
  
  陈妈妈朝着钱氏行了礼,便朝着屋子里扫了一圈,没有见到傅昭的身影。
  
  陈妈妈问道:“五少夫人呢?”
  
  “哦,我让她回去了,反正也没什么事。”钱氏毫不在意地道。
  
  陈妈妈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她看着周围伺候的丫鬟,欲言又止。
  
  钱氏会意,让屋子里的下人们都出去了,“妈妈有什么事直说吧。”
  
  陈妈妈走到钱氏跟前,压低了声音,“少夫人,您难道不理解夫人的一片苦心吗?”
  
  钱氏面上闪过一丝不悦,还苦心?明明就是故意刁难她才是!
  
  但当着陈妈妈的面,她没有发作出来。
  
  见钱氏不说,陈妈妈继续道:“这么个好的机会,您怎么不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就这么让五少夫人回去了?”
  
  钱氏啊了一声,不解地看向陈妈妈。
  
  陈妈妈只好耐着心解释,“现在五少夫人帮您打下手,什么都得听您的呀。”
  
  在陈妈妈的提醒下,钱氏嘴角慢慢浮现一抹阴森的笑意。
  
  是啊,现在她让傅昭做什么,傅昭就得做什么。
  
  不然她就告到陈夫人那里去,说傅昭不敬她这个嫂子,傅昭也说不出什么来的。
  
  就算傅昭选择乖乖忍下了,那她也能好好折腾傅昭一番。
  
  钱氏笑着对陈妈妈说:“多谢妈妈提醒,不然我这个榆木脑袋还反应不过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