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天,陆家的事就有了结果。
  
  陆家成年男丁被判斩首,女眷悉数流放。
  
  听到这个结果,邵夫人吓得一下子就病倒了。
  
  这一次不是装的,是真的病得水米不进了。
  
  这一下,让邵庚忙得焦头烂额的,这边是快临盆的妻子,那边是一病不起的母亲,那一边都丢弃不得。
  
  他两边跑,熬得都憔悴了不少。
  
  这一天,他刚看着邵夫人喝完药,就立刻回陈雅圆那边去了。
  
  邵夫人喝了好几天的药,感觉自己好多了,都能坐起来了。
  
  她皱着眉头,按着自己的眉心说:“早上我醒来,眼皮就跳个不停,总感觉有大事要发生啊。”
  
  飞荷正在邵夫人边上伺候。
  
  自打邵夫人和陈雅圆说开了之后,飞荷依旧回邵夫人身边伺候。
  
  听邵夫人这么说,飞荷凑了过去,轻声道:“夫人,今天是陆家斩首的日子。”
  
  邵夫人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怪不得,我就说有大事会发生吧。你盯紧下边的人,让他们千万别出去看热闹。我们邵家,可别被连累了!”
  
  “是。”飞荷便出去,准备敲打一下邵家上下的人。
  
  飞荷才出去没多久,就又回来了。
  
  邵夫人手里正捧着一碗热茶暖手,看到飞荷回来,她随意地问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飞荷三步并做两步冲到邵夫人跟前,惊慌失措地道:“夫人不好了!”
  
  邵夫人心里一惊,手一松,茶碗掉到她的膝盖上,茶水打湿了她的衣裳。
  
  *
  
  邵夫人换好衣裳,再赶到邵府后门的时候,花了好一番功夫。
  
  她搀扶着飞荷的手,颤颤巍巍地走到后门,朝外一看,待看到形容狼狈的陆珊时,她吓得差点要晕过去。
  
  她连忙催促飞荷,“快点把她带过来,若是被别人瞧见她,我们邵家也逃不了了!”
  
  飞荷知道事态紧急,便赶紧过去,拉着陆珊进了邵府的后门,把门紧紧地关上了。
  
  陆珊抱住邵夫人的胳膊,苦苦哀求道:“姨妈,你不能不管我啊!我没家了,你要收留我啊!”
  
  邵夫人恨不得甩开陆珊,她耐着性子问道:“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说被流放了吗?”
  
  “我娘使了不少银子,还有外祖母那边的帮忙,我才能出来。姨妈,你不能不管我啊!”陆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她是真的怕了。
  
  在大牢里的那几日,是她人生中最黑暗的那几日。
  
  阴森潮湿的大牢里,暗处还有老鼠蟑螂,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
  
  邵夫人不悦地道:“既然是你外祖母救你出来的,你又来找我做什么?你知道的,我们邵家无权无势的,哪里能帮的了你?”
  
  “姨妈,你只要给我一口饭吃,给我一张床睡觉就成了。”陆珊道。
  
  她心中暗想,只要进了邵家,再稍微耍一点手段,成了邵庚的姨娘后,她有自信,能在邵家过得风生水起。
  
  但邵夫人满脸都写着不情愿,她对飞荷吩咐了几句,飞荷就离开了。
  
  邵夫人尽量安抚着陆珊,不让陆珊大哭。
  
  不然这哭声传出去,肯定会引来邻居的怀疑的。
  
  等了一会,飞荷过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包银子。
  
  邵夫人将银子塞到陆珊怀里,道:“这是我一点心意,你拿去当成盘缠也好,出去租个宅子也好,你自去找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吧。”
  
  说罢,邵夫人便推着陆珊出去。
  
  飞荷见状,也来帮忙。
  
  陆珊的力气比不过她们,很快就被推了出去。
  
  她愤怒地跺了跺脚,“姨妈,你就不怕我说出当年的事吗?”
  
  邵夫人也学聪明了,她隔着门缝,道:“若是你想泄露你自己的身份,你就尽管喊吧!到时候你被拉去关回大牢里,就没人能帮的了你了!”
  
  回想起在大牢里那段不见天日的日子,陆珊吓得哆嗦了一下,她愤怒地盯着邵夫人,却一句话也不敢说。
  
  邵夫人毫不犹豫地关上门。
  
  她还不放心,派飞荷在这里盯着。
  
  直到飞荷来和她说,亲眼瞧着陆珊离开了,邵夫人这一颗心才安到实处。
  
  *
  
  傅清心坐在酒楼临窗的包厢里,看着下头押送犯人的队伍。
  
  她知道陆家人为何会落到这个地步,是因为和康王沾上了关系。
  
  傅清心面上布满阴霾,阴晴不定。
  
  她的丫鬟庄月也看了一会,一想到等一下那些人会人头落地,就吓得哆嗦了一下。
  
  庄月忙劝道:“外头风大,您快进里头去吧。”
  
  傅清心抿着唇站了起来,转身进了包厢里。
  
  她继续往里头去,只见最里头摆着一张供客人小憩的榻,上头还躺着一熟睡的少年。
  
  傅清心走过去,盯着少年的睡颜看了一会。
  
  这少年肌肤白皙又细腻,五官长得比女子还要精致。
  
  傅清心满意一笑。
  
  庄月跟着进去,看到了傅清心那一抹阴森的笑,她的心沉了一下。
  
  她犹豫着,似乎是想着要不要劝一劝傅清心,不要再做伤天害理的事了。
  
  可是傅清心那性子,庄月只好紧紧地闭上嘴。
  
  傅清心轻声道:“等一下马车就来了,你给他换一下衣裳,等一下扶着他下去的时候,就说是吃酒喝醉了。”
  
  “那您呢?”
  
  “我等一下再回去。”
  
  庄月应了一声,拿起早就准备好的衣裳,给少年换上。
  
  她灵巧地给少年编了个发髻,往上戴了几朵珠花。
  
  就算仔细瞧,谁也发现不了这小姐打扮的人,实际上是一位小少年。
  
  庄月又去窗户边守着,等看到下头停了一辆平平无奇的马车后,庄月便出去,喊了酒楼的老板娘来。
  
  “我家小姐多吃了点酒,如今醉得不省人事了,还要麻烦你帮我一起把小姐扶下去,我们家的马车就停在楼下了。”庄月客气地道。
  
  那老板娘也很是客气,“当然可以的,就是怕我身上肮脏,脏了小姐的衣裳。”
  
  这老板娘也是个老实人,两只手一直在围裙上擦着。
  
  庄月领着老板娘进了包厢里,二人一起搀扶着正在昏睡的“小姐”下楼,将她送进了马车里,庄月也跟着上了马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