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申发现老雷的状态不太对劲。
一个人的惯性动作是很难改变的,这一点从感染变为僵尸之后依旧会保留生前的一些行为特征就可以看出。
老雷短暂和红蓝二人组缠斗过程中,给王申留下的第一印象是游离缠斗型行为风格。
总之绝对不是近身搏斗加嘴炮这种无脑流。
王申想起来那一管金色液体来,强化过头的副作用还是——
众人各怀鬼胎的同时,中心地带的搏斗终于告一段落,两人都无法奈何彼此,但怪物桑显然伤势更重,脑袋被拔的只剩下陈明月那一颗。
老雷这边金光劲头不减,身上的伤口都在飞速愈合,整个人气势如虹,他有一种明确的指示涌上心间,只要一击,眼前这个怪物只需要一击要害打击就能打倒。
高昂的斗意让他的思维前所未有的清晰,这种充满力量的感觉更是前所未有的畅快。
就在此时,刘水几人清楚地看到,一道道黑色如实质般的丝线正在逐渐变得浓重,这种黑线几乎遍布老雷全身上下任何一个部位。
而站在另一侧面对着老雷的王申则是更加清楚地看到这些黑线是如何在老雷面部血管中游动,又是如何钻进眼球中,将那棕黄色的眼瞳一步一步染成墨色。
某种层面说起来,蛮帅的。
不要误会,王申是感觉自己死的时候可能挺帅的,因为这黑线显然对自己的植物血菩提来讲就是一种纯纯的机制漏洞,完美给自己循环刷数值。
虽然大概率是爆体而亡的下场,那也帅——
老雷最终沉醉在自己的疯狂当中,悄无声息化作一地皮囊。
不知在这之前他是在谩骂情报失误还是选择欠妥。
那满腔血肉筋骨原来早已变作了飘渺的黑烟,此刻正孤零零飘在半空,无悲无喜。
黑气入体,男人长啸一声,颇有惊天动地的姿态。
何惜堇转头就去扯刘水的嘴,“这下真完蛋了,你还有机会再糟蹋一个女孩,考虑下?”
“唔,松——手……”刘水好容易挣开何惜堇的手,整了整衬衫。
他可是好市民,可不会像某些暴露狂一样不着寸缕就到处跑。
“伍桃,你被强化了,快上!”
哦哦。
伍桃点点头,就这直愣愣就冲了上去。
伍桃的植物本身不太适合战斗,辅助治疗才是原本定位,乃至吃掉刘白的阳光后也依旧只能拥有扫低级僵尸的战斗能力。
但是刘水这家伙的……
体液。
是的,昨天傍晚这货就是这样讲的,然后效果也是这样的……总之……就是这样的。
和刘白的阳光主打提升数值不同,刘水这边的强化更倾向于优化战斗能力,通过进化提升乃至促动技能产生变异。
水可载舟,亦可覆舟,这兄妹俩走了两个偏锋倒也是奇葩。
如今伍桃的水藤附加刃化和再生属性,几乎可以当做能够自动填充的中程炮台使用,据刘水说再度进化就能拥有毒素钢化之类的加成之类的。
吸收了更多黑气的男子完全不把伍桃的攻击放在眼,鞭打和戳刺完全破不了防,附带气息攻击也只能让男人稍稍出手应对片刻而已。
几乎是完全没法打,但是既然刘水都这讲了……伍桃心中这莫名其妙的信任感让她感到有那点不自然,当然也就那一点……
想起初次见面时刘水好像老朋友重见面一样的神色,伍桃现在感觉就像是失忆的人遇到曾经熟悉的朋友,记忆还没能找回来,反倒先要把好感度刷了个满。
但她很确定自己生在阴南,长在阴南,就是地地道道一个本地人而已,也十分肯定在她人生短暂又漫长的二十五年从来没有认识过一个叫做‘刘水’的人。
男子和刘水倒是颇有‘默契’,似乎并不打算立刻出手杀掉伍桃,颇有兴致陪她过家家。
当然不是真的有什默契,伍桃身上有一样让他非常熟悉的东西,但那种感觉若隐若现,让他有些捉摸不定。
他决定在控制范围内试试能不能将那种感觉逼出来。
刘水好像完全没有做更多准备,而是抓起何惜堇做起了啦啦队为伍桃加油。
眼看这边战力难再拔高,从暴毙当场的干瘦男子身上借来一对匕首,王申决定赌一把。
自然是全不破防。
这种烦人的苍蝇——男子眼神冰冷看着傻乎乎的王申,正想一指头碾死他。
忽的念头一动。
随手打出一团黑气正中王申胸口,王申的攻势顿时凝滞当场,整个人发出了凄厉——
并不是。
实际上在男子打出黑气时,在场至少有两个人的眼神都亮了起来。
王申的攻击愈发凌厉,同时行动更加迅速,刀光几乎要划出残影,手中一对匕首上黑气大盛——
王申抬眼看向男子,只见王申瞳孔间,黑气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极快流动着,高高跳起,这一刀自上而下破空而来,眨眼间已至身前。
男子瞳孔收缩,瞬间跳开,无死角‘花仙炮’如同烟花般绽放。
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王申感觉自己的速度已经强化到一个可怕的地步,这怪物的攻击在自己眼中,就像是延迟过分的木偶在操纵下朝自己丢石子。
‘花仙炮’自然是有烟无伤,王申提刀上前,整个人跳进男子身前那偌大一团漩涡般的黑气当中。
王申对陈明月的技能知根知底,但他决定再赌一把。
男子索性集中火力全面进攻不知死活的王申,不断聚集压缩的黑气几乎吞噬整栋楼层仅存的光芒。
就在曹清梦犹豫要不要趁火打劫,出手拿下傻愣愣看热闹的刘水时,那如同实质的黑色漩涡开始变得缓慢,收缩,最后完全消失不见,只剩下王申站在原地。
王申提刃上扫,朴实无华的一刀。
男子脖颈上忽然出现一道裂口,陈明月的脑袋坠落在地,然后是胳膊,大腿,纷飞成片——
男子,或者说一团人形黑气跪倒在地,双手正在不断尝试抓住四散逃逸的黑气,但那些黑气就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剥丝抽茧,切碎成片一样从指缝间溜走。
穿过层层楼板,越过东倒西歪的档案柜,实验台,最后来到一张沾满血块的床前。
这是卷发男子今夜第三次从熟睡中被吵醒。
不过他的眼神却完全变了,就像‘花妖’一样,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随后星星点点黑气从他精瘦的躯体飘出,汇集,从通风口沿着管道一路向上——
直到房间只剩下了三具干瘪的躯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