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G了就从NG的地方重来,好在不用重新摆造型接花瓣,闻自在被NPC和姜知相似的容貌震惊了,转头想问个明白,“学姐,这……”
  他的话被NPC打断,“你看她干嘛呀,现在是我们俩的对手戏。”
  姜知鼓励他说:“你开场的状态很好,再续回去吧。”
  闻自在没办法,跟纸扎人NPC说:“那给我几十秒重新入戏可以吧?”
  NPC表示可以,“下一句是我先,你要接住啊,拿出你专业水准来,演完收工。”
  闻自在:……演戏这点上,他一点都不专业,他心里默念一遍台词,努力进入状态。
  NPC一秒入戏,好心问闻剑修,“等你投胎后,要我去找你吗?”
  就在闻自在准备接台词的时候,系统突然强制主播下线,直播间直接黑屏,然后系统给了个公告,在黑色的屏幕上来回滚动播放:【亲爱的观众朋友们,突发网络故障,技术小哥正在加急排查,尽快恢复与现场的连线。】
  观众不满极了:【去外域都有信号,你跟我说地府断信号了,骗鬼去吧。】
  【肯定是涉及到快递公司的机密了,这场前世因果,我越来越好奇了。】
  信号其实没断,姜知还收到了老爸发来的信息:【知知,我在因果林的直播里,看到闻剑修历劫之前见过你.妈妈那场因果,直播断了,回头下播的时候,把情况跟爸爸说说。】
  【好的爹,可能是对话涉及到白泽一族,被强制掐断,等我送完这单快递,再跟你说。】
  闻自在还没察觉直播已经断了,他强迫自己入戏,背台词说:“多谢好意,但我并不想知晓转世后的未来。”
  NPC惋惜,想劝服他,“提前知道好做预防,能少吃点亏。”
  闻自在不用刻意去回想台词,而是入戏了,就好像他曾经说过一样的话。
  他反问NPC:“白泽一族窥探世间万物的未来,那轻浅姑娘看过自己的未来吗?”
  姜知听龙爸爸说过,她预知能力衰退,是因为没有心,但是千年前的白泽一族,可是能看到千年后白爸爸的未来,厉害的很,那妈妈看过自己的未来吗,会知道要嫁的人是几百年后的爸爸吗,还会知道她生下来没有心跳吗?
  一连串的问题,姜知也等着答案。
  NPC轻笑,否认道:“白泽一族有训,绝不窥探自身命运,我怎么会看自己的未来呢,你不要瞎说。”
  闻自在完全融入了剑修的角色,也是轻笑,“轻浅姑娘来桃花小镇,教白家纸扎之术,是闲的无聊之举了?”
  NPC咬唇怨道:“看破不说破,你偏要说,难怪说你们剑修最讨人嫌。”
  姜知作为一个现场观众,在想妈妈教白家纸扎术,是为了几百年后做准备吗?
  NPC和闻自在的这场戏已经对完了,之前NPC对姜知视若无睹,这会跑过来,非常热情的说:“68号你好,我是你直播间的忠实粉丝,你开播的时候,只要我们因果林不开工,都会聚在一起看你直播的。”
  姜知受宠若惊,“谢谢。”
  NPC谦虚的很,又说:“能扮演你妈妈,我很荣幸。”
  姜知打听道:“那你知道我妈妈为什么要教白家纸扎术吗,还有,纸扎术,最早是从云梦泽林家传出来的吗?”
  NPC纸扎人摇头表示不太清楚,“我们都是按照剧本来演的,台词后面的衍生背景故事,剧本里没写,我也不知道呀。”
  姜知猜测也是这样,忙问道:“那写剧本的人知不知道呢?”
  NPC说:“因果林里的剧本,全是因果镜照出来的过去,我猜因果镜也不知道你.妈妈这么做的原因。”
  她手一指沉浸在角色里,还没有清醒过来的闻自在,说:“等闻剑修想起转世前的记忆,说不定会知道你.妈妈这样安排的原因。”
  姜知谢过了,问道:“闻自在拿的剧本,只有开头这一场,没后面的,那接下来的要怎么演呢?”
  NPC解释说:“他已经沉浸到角色里,后面不需要剧本,只要场景一开始,他自动入戏,好了,我要去赶下一场了。”
  “你的下一场不是跟闻自在对戏吗?”姜知问道。
  “不是啦,我在闻剑修的因果里,只有开头出场过。”
  NPC说:“我现在要赶场的,是其他人的因果剧场,最近我扮演你.妈妈这个角色,出场频次有点高哦,别问我详情,合格的纸扎人NPC,是不会剧透的,等我在别的剧场戏份杀青了,会回来看你们的,不过我倒是可以和你们说说,下一场直接是闻剑修转世后,还得几个小时呢,你们先去住店,开个房间休息一会吧,我赶场去了,再见。”
  姜知:……只好挥挥手跟NPC纸扎人说了再见。
  闻自在入戏慢,出戏也慢,NPC走了他才出戏,恢复了自己的感知,后知后觉的问道:“学姐,这就演完了吗?”
  姜知说:“这一场演完了,后面还有,我问过了,接下来只要进了场景,不需要剧本,你直接入戏,哦对了,刚才的纸扎人扮演的是我妈妈,你接下来的因果里,没有我妈妈出场了,所以不需要跟我妈妈的纸扎人对戏了。”
  闻自在:……这信息量太大了,又听说刚才直播的时候,一到姜知妈妈出场,系统就强制断信号,他猜测问:“你.妈妈身份、曾经的住址、能力,都是不能向外部公开的吧?”
  姜知点头说是,“下场直播,要是有观众问断播期间发生了什么,你就说不知道。”
  闻自在连连点头,“我入戏了本来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学姐,那接下来我们去哪?”
  “距离下一场还有好几个小时,先找个客栈住下来吧。”
  他们俩刚走,两生树枝繁叶茂的树梢上,传来非常轻微的对话,花冉小姐姐用纸扎的手,拍拍纸扎的身体,表示了她很受惊吓,“刚才闻剑修抬头的时候,我吓死了,以为要被发现了呢。”
  白偃说:“你现在是纸扎的,没有心,不可能会被吓死。”
  小姐姐哈哈一笑,“你真不禁开玩笑。”
  白偃在树上看到了这场戏,知知妈妈的纸扎人跟闻剑修说,看破不说破,所以知知妈妈,是有意在这里教白家纸扎术的。
  白偃不禁在心里想,知知妈妈这样安排,会是因为她看到了几百年后的未来,看到了知知生下来没有心,也看到了她会被族人带回云梦泽,所以提前几百年,教会白家纸扎术,好让将来白家的后人,帮知知换纸扎心吗?
  他也听说过,快递公司的快递员,如果积分积攒到规定数目,可以兑换一张去云梦泽度假的券,不过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快递员在活着的时候攒到规定数目。
  本来姜爸爸有生之年能攒到,但他却把这十年积攒的积分,替知知开了一间快递站,这样知知的积分积攒速度更快,姜爸爸这是想把去云梦泽的机会,让给知知呢。
  白偃的手机有提示,他拿出来看,中断的直播又开始了,不过没有直播知知和闻自在,而是放了一段剧情的过场快进,把剧情衔接上,不然下一场戏,观众会懵。
  过场快进的剧情捡重点,交代了一下闻剑修转世之后,那株两生树还是被当地居民砍了,两生树被砍的当天夜里,花家当家的,在锯断的树桩上,捡到一个小婴儿,他看这婴儿颇有灵性,是个学占卜术数的好苗子,便带了回家,当做自己的女儿来养。
  因捡到婴儿是在六月,便取名花冉,小名六月。
  花姐姐看了直播间的过场剧情,激动死了,“这个小女婴是我的前世,对吧对吧,等她长大了,那个纸片人NPC就出场,我们快去把NPC换掉。”
  白偃说:“别急,等过场放完再去不迟。”
  过场剧情只是一眨眼的时间,就到了十月份,花家当家的,在门前木桩子上,竟然又捡到一个小婴儿,五官和花冉长得颇为相似,而且也有灵性。
  花家当家人心生疑窦,望着木桩若有所思,这株两生树就是因为每年在六月开一次花,十月又开一次花,让小镇居民觉得不详,这才砍掉的,却在时隔四个月之后,又出现婴儿,太过不祥。
  到底是一个化成人形的婴儿,花家心生不忍,便把第二个小婴儿抱回去一起养,因是十月见到的,取名花熏,小名十月,十月体弱,姐姐便常常用自己辛苦修习的灵力,润养妹妹的身体。
  斗转星移,两个小姑娘长到二十五岁,尽学了花家的占卜术数,青出于蓝,姐妹俩是花家的骄傲,姐姐花冉擅术数,仗剑天涯,行侠仗义,妹妹花熏温柔可爱,擅占卜,坚持绝不在姐姐之前成亲,可急坏了花家父母。
  过场剧情到这里结束,直播继续,白偃看到姜知和闻自在,已经到了镇上唯一的一间客栈门口。
  ……
  姜知和闻自在找到了小镇上唯一一家客栈:因果客栈,这时候系统把直播打开了,闻自在又恢复了这一世开朗乐观的性格,拿着姜知的手机,跟直播间的观众互动。
  观众们刚才因为系统故障,看了十几分钟的黑屏,非常不满,问当事人:【闻剑修,黑屏的时候演的是什么剧情,你跟我们学学。】
  闻自在真不知道,说:【我入戏之后,都不知道自己和NPC对话说了些什么,好像那会自己就是闻剑修,演完了,出戏之后才是自己。】
  这时候,系统又把直播间的互动给关了,闻自在把手机交还给她,两人进了客栈,客栈全木质结构,二楼客房、一楼大堂里摆了五六张木制桌椅,供客人休息吃饭,古色古香。
  姜知环视一周,看到角落的那张桌子上,是上回去快递站取剑的陆剑修,她叫闻自在开两个房间,办理入住手续,自己过去跟陆剑修打了个招呼。
  “陆剑修,你来地府是旅游观光还是办事的?”
  陆剑修清冷,转头看了眼在柜台跟NPC讨价还价的闻自在,一言难尽,“来看看师兄的第七世转世,经历了七世,师兄变了好多。”
  姜知说:“你也要历劫了吧,可以参考你师兄的七世,历劫前别整些意外因果带入轮回里。”
  陆剑修肯定道:“不会。”
  观众不能发弹幕,抱团在评论区发癫:【我的天哪,闻大兄弟前世竟然是清冷高贵陆剑修师兄,我之前只听说过陆剑修是被师兄带大的,没想到那位师兄竟然是闻剑修。】
  【我知道的就多一点了,之前68号送的那把青龙宝剑,原主是闻剑修,闻剑修入世历劫,青龙不见踪迹,后来陆剑修委托快递公司,找了几百年才找回来。】
  陆剑修看到了师兄,入世前了无牵挂,师兄和转世,判若两人,不知他渡劫归来,会不会被人世间的七情六欲所改变?
  他将那柄青龙宝剑托付给姜知,“麻烦姜姑娘,将师兄的佩剑转交给闻自在,或许他会用得上。”
  “好的。”姜知收下了。
  闻自在办好入住手续,陆剑修已经走了,姜知拿了自己那间房门钥匙,将刚才的对话告诉他,顺手将青龙递到他面前,“你转世前的师弟,把你的佩剑寻回来了,他叫我转交给你,说或许你能用得上。”
  闻自在怪不好意思的,心里感激,“他怎么走了啊,都来不及跟他道谢。”
  “他是在还你教养的师兄弟之情,等你想起前世的事情,也会帮助入世历劫的他,就不要客气来客气去了。”
  闻自在想想学姐说得很有道理,便接过青龙,哪知这把宝剑太重了,应该有一百多斤重,他手都差点压折了,跟青龙一起跌倒在地,惨兮兮的说:“青龙太重了,拿不动啊学姐。”
  姜知很轻易就把青龙捡起来了,说:“等你从玄学院毕业,应该勉强能驾驭青龙,我先帮你保管吧,等下场你入戏之后,试试能不能提起来?”
  “好的……好的。”闻自在特别羞愧,学姐轻松自如提着青龙宝剑毫不费劲,和学姐一比,他真是太弱了。
  姜知回了房间后,平台就屏蔽了直播人的**,开始投放广告,开放弹幕权限。
  观众们一边骂骂咧咧,一边点开广告上推荐的商品,别说,狗系统推荐的都是性价比超高的,很有看头,而且直播期间下单,还有八折优惠的超级力度,因此下单率还挺高的。
  花冉已经来了客栈附近,她对广告没兴趣,跟白偃聊天说:“知知帮我爱人转世,你帮我,你们俩蛮配的。”
  白偃说:“你爱人轮回的因果里有知知妈妈出现,我猜知知下一个目标,是拿够积分,兑换去云梦泽参观的资格,她之后的订单会越来越多,没时间在你这单里消耗太多时间,我没有帮你,只是想帮知知早点做完订单。”
  花冉也想早点让姜知完成订单,拿到积分,她问道:“那我的订单确认收货,是要去门店吗?”
  白偃说:“不需要,APP上线之后,快递公司花了大量的时间、人力,把以前的订单分批次录入到系统里,你现在查你的账号应该能看到,初始密码是你的生日。”
  花冉小姐姐用白偃的手机登陆了自己当初在门店登记的账号,果然有,她找到三十五年前下单的订单,确认收货的按钮是灰色的,点了没反应,她奇怪道:“我想早点收货,破系统竟然不给点。”
  白偃解释:“你的订单还没有完成,未完成的订单,哪怕客户自己,都无法确认收货。“
  他说:“好了,你别研究APP了,下一场马上开始,你准备一下,刚才从扮演你前世的NPC问出来的台词,千万别错,不然要穿帮的。”
  “放心放心,我这么聪明,一个字都不会错的。”
  直播间的广告结束,第二场戏开始,时间已经过去二十五年,闻自在的转世二十二岁,另外那三年时间,他在地府排队领号码牌。
  观众们不知道的是,这场戏里,有两个NPC被孟婆和花冉替换掉了。
  时间还是古代,剑修转世,出生就带了术士血脉,父母早逝,虽是哑巴却心地善良,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甚至能看到乡亲们的灾祸,总想着救下乡亲们,比如说,上山采药跌山崖的,他会赶到及时背回来,耕地被牛撞伤的,他会先把牛引走。
  他救人又无法说话讲明原因,久而久之,起了反作用,乡亲们认为他是不详之人,只要他出现就会发生灾祸,渐渐的没人愿意和他来往,还把他赶到村子的外围,独自居住。
  这一年大旱,田地干裂,庄稼颗粒无收,第二年亦如此,村庄里已经开始饿死村民了,恰好有一位厉害的方士游历经过,指点村长,只要烧掉村里的不祥之人,上天便会降下雨水。
  这位方士年轻美貌,带着帽围,看不清容颜,观众却知道,来指点村民的,正是花冉的妹妹花熏。
  夜里,村里的NPC集体出动,抱柴搭起个小台子,台子周围堆了一圈柴火,站在前排的青壮年村民,手里举着火把,照得打谷场灯火辉煌,纸扎人脸上模仿的,是当时村人因灾害而变得麻木愚昧的脸。
  就在这时候,绑在台柱子上的闻自在被喧闹声吵醒了,一看自己被绑的跟个T字型,周围全是举着火把的NPC,还有混在人群里的姜知,吓得大叫:“干什么这是,学姐救我!”
  他还没去见花冉呢,怎么能死在因果林里?
  姜知表示她也不太清楚,“我醒过来你就不在了,然后NPC喊我来谷场看戏,这是第二个场景,你没发现周围的环境已经改变,成乡下的一个村庄吗?”
  闻自在刚才太急了,这会看清楚,还真是,他所在的位置是村里的晒谷场。
  周围已经投入到状态里的NPC,气的不行,叫闻自在专业点,“男主,你现在饰演的角色是个哑巴呀,开口说什么话,害得大家又要重演一遍,你再好好想想,你醒来后发现被村里的乡亲们绑了,预备烧死祭天,你此刻应该什么心态?”
  闻自在琢磨了一下心态,这是闻剑修转世的第一世,也是他跟花冉七世之前的那一世,他天赋异禀,却无人教导,心善利用天赋帮助乡亲们,却被误会是不详之人。
  两年的大旱本是天灾,村人却要把他烧了祭天祈雨,这一刻,他才不是什么剑修转世,他只是一个被以怨报德伤透身心的大冤种,闻自在心里想,他帮过那么多人,一直到死都没人来帮他,他再也不要当一个好人。
  闻自在眼睛里的星火熄灭,旁边一位妇人递给姜知一根柴火,说:“主角进状态了,你也来加根柴,重在参与。”
  姜知:……“好的,谢谢。”
  村长举着火把上前,点燃了台下柴垛的时候,花冉都快安耐不住了,焦急问道:“他都快要被烧死了,还没到我出场吗?”
  白偃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又等了五秒,在火舌快舔上闻自在衣角的时候,低声道:“时机到了,你去吧。”
  花冉一个箭步冲上高台,她的纸扎身体是凌霄纸扎的,不怕普通的火焰,她心急如焚,救下转世的爱人,一剑砍断爱人身上的绳索,将他带离被大火包围的高台。
  花冉按照剧本台词,呵斥村人,“你们太愚昧了,大旱是因为本地出了一只旱魃,帮你们卜卦的是个骗子,你们等着,我去把旱魃除掉,很快就会下雨的。”
  后面就是走闻剑修和两生树转世的剧情,系统直接放的过场快进。
  被花冉救了之后,哑巴原本快堕魔的灵力沉寂下去,在花冉除掉旱魃,上天降下大雨之后,没有留在村庄,凭着一手能把烤地瓜,烤出天下第一地瓜的好手艺,跟随花冉一起,仗剑江湖。
  那几年是他们两人最快乐的日子,哑巴像一头忠实的小狼犬,紧紧跟随在救命恩人的身后。
  花冉二十九岁那年,家里催婚,说她不成亲嫁人,妹妹也不嫁人,花冉被催的没办法,便问哑巴愿不愿意与她成亲,成亲后两人依旧可以一同外出浪迹天涯。
  哑巴虽然知道恩人是权宜之计,并不是真的想要嫁他,他依然很欣喜的同意了,成亲后,他便可以永远跟在恩人身后。
  变故发生在成亲当天,哑巴揭开新娘子盖头的那一刹那,立刻认出眼前的人是妹妹花熏,两姐妹外貌身高虽然一致,气质却不一样,虽然花熏刻意模仿了花冉的神态,哑巴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她不是恩人。
  他无法开口说话,只能不顾一切的冲出房间,四处找寻花冉。
  妹妹花熏不紧不慢跟在哑巴姐夫后面,巧笑嫣然,“家里找不到呢,姐姐在两生崖。”
  哑巴去了两生崖,花冉的右手和双.腿的经脉都被花熏挑断了,被符咒困在崖上,花家父母昏睡着绑在一起,悬空在悬崖下,绳索的另外一头,在花冉仅剩的那只完好的左手里。
  只有一只手能活动的花冉,无法把养父母拉上来,看到夫婿也被花熏钳制,想不明白妹妹为何会发疯?
  她质问道:“总要告诉我你发疯的理由吧,不然我死不瞑目。”
  花熏内心的积怨已久,此刻全部爆发,她说:“我们俩本来可以好好的做一棵树,就因为花家那老不死的,说两生树一年开两次花不详,害我们被砍掉,我不能恨他们吗?”
  “可父母将我们养大,教我们占卜术数,你总不能恩将仇报吧?”
  “谁稀罕做人了?我只想跟姐姐好好的当一棵树。”
  花熏一指哑巴,“都是这讨厌的剑修,为什么要给我们仙气,不化形,我跟姐姐还能从树根里重新发芽,再次长成参天大树。”
  “树有根不会轻易挪窝,姐姐有两条腿便想去天涯海角,我.日日在家盼你盼的好辛苦,本想成亲后你就能留在家里,我挑的那么好的一对双胞胎,我们俩可以一起嫁过去不再分开,你为什么要选这个哑巴,现在我给你个机会,跟我重新当回一棵树,我就把哑巴和花家人放了。”
  之后的剧情,姐姐花冉没有答应,花熏把哑巴捆了推下两生崖,六月的右手残了,左手又牵着养父母那头的绳索,只能扑过去用牙齿咬住绳头,时间久了她也撑不住。
  她的嘴唇里渗出血,顺着绳索滴到哑巴脸上,哑巴在悬崖下仰头看她,最后一次冲她笑,用口型一次次的说:“不要紧的,别难过。”
  嘴里咬着的绳索终究因为撑不住松了,陪了她几年的哑巴,掉下了百丈的两生崖下。
  花熏一剑砍断姐姐手里另外一根绳索,花家养父母掉下去,也死在了崖下,花熏朝姐姐伸手,说:“姐,我找到变回树的办法了,我们做回一棵树吧。”
  姐姐花冉心如死灰,她说:“遇到哑巴后,我再不想做一棵树了,你自便吧,我去找他。”
  花冉跳下两生崖之前,跟花熏说:“愿来生我们……不再是姐妹。”
  ……
  花冉最后一句台词结束,片场的纸扎NPC们一片欢呼,“拍了一天一夜,终于杀青了,领个盒饭吃了回去补觉。”
  闻自在完全入戏了,觉得坠崖后浑身骨头都碎了那样的痛,可身体的痛比不上心里的,他蹲在地上埋头不愿意起来。
  有NPC过来问姜知:“男主角怎么了呀,我跟他说话他都没理我,都杀青了,应该高兴的呀。”
  姜知说:“他入戏太深,一时半会出不来,还以为自己是哑巴呢,所以才没有跟你说话。”
  “原来是这样,他真敬业。”NPC领了盒饭到一边吃去了。
  姜知走到闻自在跟前,弯腰问道:“小哑巴,能听到吗?”
  闻自在吓了一跳,跳起来说:“不好意思啊学姐,刚才想起了好多记忆,走神了。”
  “都想起来了吗?”姜知问。
  闻自在点点头,“跟扮演花冉的纸扎人NPC对上戏后,全都想起来了。”
  姜知想,她的判断没有错,刚才扮演花冉和花熏的两位纸扎人,一个是精神病院花姐姐,一个是孟婆,只是其他人都没有察觉到。
  所以闻自在见到爱人的一刹那,如同前几世一般,所有的记忆都回来了。
  因果林的戏都演完了,姜知和闻自在顺着林间道路出了林子,闻自在沉默了好多,出了林子才问道:“学姐,这就过了因果林了吗?”
  姜知点头说:“嗯,前因后果都搞清清楚,自然就走出来了。”
  出了因果林又是车站,这个车站气派多了,买了两张去奈何桥的车票,闻自在还有件事困扰,问道:“为什么我跟花冉在前几世里,只要一见面就能想起前世的记忆呢,没喝孟婆汤,过不去奈何桥的吧?“
  姜知说:“我也不太清楚,但是我能找到人问问,我有个朋友是地府的实习判官,我来问问他。”
  她发信息给小安,很快小安给她回了。
  小安在通信里说:“有不喝孟婆汤过奈何桥的方法,我调了因果镜里的记录,找到当初花冉和哑巴坠崖后进地府,过奈何的存档,他们俩个确实没喝孟婆汤,每一世都没有喝,所以两人只要一见面,就会触发前世记忆,过程有点残忍,你们要看吗?”
  姜知转头望着闻自在,询问他的意见,闻自在连忙点头,“看看吧,看了心里亮堂。”
  很快小安从因果镜里,把那段存档调出来,压缩后单独给姜知发过来,姜知点开后,和闻自在一起看了花冉和哑巴一起投胎的那一段。
  他们俩是手牵手来的奈何桥头,不愿意喝孟婆汤。
  那时候的孟婆还不是现在的孟婆,吃瓜看戏,这样的小情侣她看得多了,死后依旧海誓山盟不要喝孟婆汤。
  搞笑哦,要是人人都不喝,人间早都乱套了,以为地府没有对策吗,以为忘川河形同虚设吗?
  孟婆指着奔流不息的忘川河,说:“除非你们能游过去,从忘川游过去也能到达轮回井,入轮回,但是我告诉你们,带着前世记忆渡忘川,河水会像成千上百柄尖刀刮你们的骨血,而河水又同时滋养你们的血肉,白骨即刻重生,再被刮一遍白骨,前世今生来世,刮上三年又三个月零三天,老婆子当了一百年的孟婆,还从来没见过能坚持到最后的小情侣呢。”
  视频里,哑巴要自己过去,哑巴成了魂魄状态终于能说话了,他说:“冉冉,我先过河,你等三年三个月,等我过了河,你再喝孟婆汤入轮回井,我有记忆,一定会去找你。”
  小哑巴跳入忘川,奔腾的河水立刻将他的三魂七魄绞成了白骨,河水冲刷即刻复原,顷刻间又再被刮了一遍,循环反复。
  三天的时间里,小哑巴一直坚持往前,一次都没有回头看。
  那场面太过震撼残忍,于是小哑巴生渡忘川,成了忘川河畔一道残忍的风景,孟婆心肠也软下来了,跟岸边的花冉说:“还有三年零三个月,我都不忍看他受苦,把你的爱人叫回来吧,只要有缘,即使不记得,下辈子还能在一起。”
  花冉说:“可是这一世的回忆很珍贵,我们想要记得呢。”
  说完,她毫不犹豫跳下忘川,跟随着爱人的脚步,一步步踩着刀锋,和爱人一起过忘川。
  之后的每一世两人都是BE,每一次过忘川都没喝孟婆汤,直到第七世,花冉的妹妹花熏,把姐姐关在奈何桥畔的精神病院,成了新任孟婆,扣下了转世小哑巴一魂一魄。
  看完了小安发来的轮回因果镜里的存档,闻自在把脑袋埋在胳膊里又不说话了。
  姜知也被他们俩的毅力感动,难得安慰道:“好啦,再艰难,马上也要去见她了,开心点吧。”
  到了站,奈河桥头看不到孟婆,闻自在去打听,说孟婆下班了,姜知心里清楚,孟婆提前下班,去了片场本色出演去了,这会在第九精神病院,守株待闻自在呢。
  没有钥匙姜知不怕,大不了把第九精神病院的壁垒打破,也能进去,她带着闻自在来到医院门口,奈何桥畔的这所医院,跟姜知上回在梦里看到的,要稍微陈旧一些,毕竟花姐姐在梦里面构建的,是她刚进医院时候的状态。
  已经过去三十五年,地府的建筑不维护,也是会老化的,屏障是一大片从围墙延伸上去的彼岸花,藤蔓中间有一块凸起来的铜块,钥匙竟然就在上面。
  姜知好奇怪,“谁把钥匙放在这上面的?”
  闻自在猜测,“会不会是孟婆请君入瓮?”
  姜知说:“不管了,反正要进去的,一会进去,你在院子里找个地方,我点香让你入睡,带你的精神体进花姐姐梦境。”
  “行。”
  姜知转动钥匙,彼岸花墙往两边收缩,让开一道两米宽的通道,她带着闻自在进来了。
  姜知点了香叫闻自在睡觉,闻自在看姜知并没有打算睡,好奇的问:“学姐,你不用睡觉就能进去吗?”
  姜知说:“不用啊,我能直接进花姐姐梦境里的异空间。”
  “那,那我也不睡,直接进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直接进来了的思维更敏捷清晰,但是有一个问题,姜知说:“我的体质特殊,进去不会被时间影响到身体,你进去后,身体会随着梦境时间的影响,而改变年纪和外貌。”
  “没关系,我想亲自进去见见她。”
  姜知答应了,掐灭了安息香,点了引路香,她自己是不需要点香的,这引路香,是替闻自在点的。
  她在前,闻自在后,一片绿色的薄雾之后,看到了梦境里构建的第九精神病医院。
  大门敞开迎客,她知道花冉在里面,只是忐忑不敢面对,姜知大声呼喊,“花姐姐,我把你爱人带过来了,你出来吧。”
  片刻,已经褪.去纸扎身体,恢复了这一世二十岁年纪、长长卷发及腰的灵动少女,从门后探头出来,不安的咬着唇跟姜知身后的闻自在说:“我就看一眼,也让你看我一眼,我不是精神病,你别怕。”
  她从二十岁就在这里等他,等了三十五年,思及此,闻自在的眼泪就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