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木家山庄出来，从进城到城主府一路，张曾二人一路顺畅，没遇到熟识之人。入城主府后，每一个遇到的仆从侍卫，皆向张百行礼。
此刻，曾潇总算体会到何为“狐假虎威”，他不免紧张，生怕露怯，丢了人。
二人行至后院练武场，这块算是历任主神和主神候选人的专属地，平日无人打扰。这会儿，本该修炼的候选人张小甲却在那中央石台上呼呼大睡，面上盖片梧桐叶，阳光慵懒，好不惬意。
张百对此已见怪不惊，微微抬手，院中落叶随风而起，逐渐汇聚在张小甲上方，旋转，进而化作一道龙卷。强大的吸力吸起张小甲面上的梧桐叶，发丝与衣袖也浮于空中。
张小甲吓了个机灵，瞬间起身，背对张百，气愤道：“我才歇了一会，正做着美梦，就被叔叔扫了兴。”转过头，见到张百身边陌生的曾潇，警觉起来，急忙从石台上下来，恭恭敬敬叫了声：“叔叔。”
“偷懒可不行，这位是曾潇哥哥。”张百并无责备之意。“曾潇兄弟，这是我哥哥的孩子。”
“哥哥好。”张小甲乖巧行了个礼。
“不敢当，小城主好。”曾潇急忙回礼。
“哥哥叫我小甲便是。”
“小甲，曾潇哥哥从现在开始，要与你一起修习。你基础扎实，便由你教授曾潇哥哥基础功课。”
张小甲眼神一亮，一个人修习的苦日子无聊透顶，他早就过够了，现在有个人能陪他解闷，再开心不过。“好，我一定认真教授曾潇哥哥。”
“好，那我五日后再来检查你二人的功课。”张百想借此帮助张小甲巩固基础。
“属下一定跟随小......小甲师傅，认真修行！”曾潇郑重其事。
张百与张小甲会心一笑，没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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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气，吸纳天地清气。”
“呼气，排空体内浊气。”
“左掌一挥，神力自命脉流转。”
“右手一勾，拉伸、拓展、充盈肉体。”
......
张小甲念念有词，煞有介事演示了一套连环动作，看起来......与村口大娘的集体舞差不多。
“嘿，看招！”随着最后一掌向前推出，前方五米处古树的树枝微微晃动。为此，张小甲甚是得意。“我们氐土一脉天生具备土系御风神力，随便挥挥手，就是一阵风。”
“这就是基本的呼吸吐纳法了，当初我练了五百多遍，终于领悟。”张小甲自顾自说着，好像完成一个伟大壮举。
“来吧，跟为师一起。”
“好的，小甲师傅。”曾潇憨厚道。
一整个下午，张小甲在一旁监督曾潇修炼，这挑挑、那挑挑毛病。
“你的吐纳法不对，总是呼不出污秽废气，且看为师演示。”
曾潇极力模仿，略显笨拙。
反复几次后，张小甲终是不耐烦，自己去石台打盹，任由曾潇去了。
一觉醒来，天近黄昏，模模糊糊间看到，曾潇仍在原地，重复那套呼吸吐纳法。仿佛机械木人般，动作生硬，但出奇地统一。
张小甲心想：这哥哥虽不太聪明，倒比自己勤奋太多。
曾潇见他醒来，才停下练习。“小甲师傅，刚才侍女送了饭食过来。”
两个精致的红木饭盒，被放在避风处，曾潇取了，为张小甲送去。
曾潇揭开盖子，不禁感叹：“这丰盛。”四菜一汤，有鱼有肉，样式精致，唯一不足的是有些发凉了。
张小甲没有说话，于他而言，这些东西再寻常不过。不知怎地，他有些愧疚。
“曾潇哥哥，等会我们一起练球吧。”张小甲小声道。
“练球？”曾潇有些疑惑。什球？什武器吗？
“就是那个球。”张小甲指了指树下藏着的草球，跟大街上孩童玩的一般模样。“这也是修炼的一环。”
“哦，好的。”曾潇不疑有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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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武场旁有几扇卧房，张百吩咐侍女为曾潇收拾了一间。
侍女将曾潇带到卧房后，恭敬道：“公子有什需要，尽管吩咐奴婢。”
“多谢估量，不过我可不是什公子，我之前是夜巡队的人。”曾潇回复道。
“奴婢知道。”侍女望着曾潇，眼中有些许雾气。她突然俯身，向曾潇行了个大礼。“奴婢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曾潇摸不着头脑，怀疑她认错了人。“救命之恩从何说起？”
“奴婢家住城外马家村，中秋之夜，家中遭遇邪灵袭击，是公子救了家父家母和弟弟。”侍女起身，充满感激之意。“且再受奴婢一拜。”
“姑娘请起。”曾潇回了个礼。“夜巡队本就以抗击邪灵保护百姓为己任，姑娘要谢的不是曾某人，是整个夜巡队和背后的城主府。”
侍女缓缓起身：“若我为男儿，也希望能像公子这般英勇。”
“权当是小小的心意吧，公子有事，可尽管吩咐奴婢。”
“如此，先谢过姑娘了。”
侍女走后，曾潇感慨万千：看来夜巡队的师傅们说的没错，平凡的人也能做英雄。
伴随疲惫的自豪，他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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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赋差能如何?唯勤能补拙。
三更天刚过，曾潇便起身修炼。五百遍不行的话，就一千遍，总有一日，他能掌握这套功法。
呼气、吸气、开始！
......
日上三竿，张小甲才从睡梦中醒来。昨日球踢得太尽兴，这一觉睡得十分舒坦。
悠哉游哉行至练武场，见曾潇仍在固定地点，重复固定动作。
他有些心虚，做作地评价道：“曾潇哥哥进步很大呀，我早上在书房看了会功课，这才晚了些......”
“三百二十八遍。”曾潇在心中默默计数，完成最后一个动作，才缓了口气。“小甲师傅，早点在树下食盒。”
“哦，我已经用过了......”张小甲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噜咕噜叫起来。
曾潇将食盒取来，打开，面是一盒精致的荷花酥，按摆盘来看，没有被人动过。
“我早上吃得挺饱。”张小甲一边往嘴塞一个荷花酥，一边抓了两个递给曾潇。
酥脆，甜而不腻，曾潇细细咀嚼，但这会儿不是品尝美食的时候。“小甲师傅，关于吐纳之法，我好像还是没有找到那种排出浊气的感觉，好像一切都被尽数吸收了。”
“这种情况，按百叔叔的说法，就是因为你的呼吸方式是人的方式，不是神的方式。这世间一切能量都源于混沌之力，混沌分为清浊两气，清气包含金、木、水、火、土、日、月七系能量，通过神的呼吸吐纳方式，将与自己体质适配的能量剥离、吸纳，达到补充神力的效果。”
“就像人要通过进食补充体力，神力也需要适时补充，不然呀，就会损耗生命。”
曾潇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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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过去，练习已超一千遍。
身体还是没什变化。曾潇内心苦闷：到底是哪出了问题？难道真的没有天赋吗？
张小甲对此也一头雾水。“要不试试神力经脉运转法试试。”
神力的经脉运转也是一种普适修炼法，能感受到体内神力流转，是神力操控运用的基础。
“气沉神阙，下行气海、石门、关元。”张小甲扎个马步，双手横置于胸前，又向下推入腹前。
“上行巨阙、中庭、华盖、璇玑......至廉泉。”双手回到胸前，伸长脖子，微微抬头，气仿佛堵在喉头。
“上下两股力量，重新汇聚神阙。”双手翻转，掌心向上，腹部微收，最后合掌，结束。
“此刻，你的神阙中应该能感受到磅的神力了。”张小甲示范完，面色红润不少。随手向前一推，前方古树一节无辜的枝桠就此掉落。
曾潇依葫芦画瓢。作为习武之人，那些穴位的位置大概还是知道的，只是气沉神阙这“气”，有些抽象，他感受不到体内有一丝异动。
一套做完，无声无息。
张小甲看了一眼，恨铁不成钢地叹起气来。
“揠苗助长果然不行，还是先练习呼吸吐纳法吧。”
曾潇尴尬地维持在末尾动作许久，最后只能无奈点点头，却又不甘心般，也学着张小甲，手掌向前一推。
前方的树叶似乎颤了颤，好像是......风的缘故。
自然的风仿佛在无情嘲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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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三天过去，张百检查的日子到了。
这天，张小甲罕见地早起练功。
前七日，曾潇每日除了睡觉吃饭耗费三个时辰外，都在不间断苦练两套功法。人黑了，也精瘦了。
仅通过二人的精神面貌，这七日的修炼情况，张百心中已有大致判断。
“叔叔，这几日我和曾潇哥哥可努力了。”张小甲先卖了个乖。
“使一下尘卷法我看看。”
张小甲大气一呼，故作尖声道：“尘卷——黄沙漫漫。”双臂一展，四周地面沙尘四起，风如乱流，很快整个练武场就被沙尘淹没。
虽然有些睁不开眼，曾潇还是对这种神力运用的场景叹为观止。他想：自己通过修炼也能如此？
“不错，可以了。”张百很满意。
张小甲得意停下，不一会儿，空气就澄澈了。
“曾潇兄弟，这几日你可有收获？”张百转向曾潇。
“在练习呼吸吐纳与经脉运转之法，不过......我比较愚钝，没练出什进展。”曾潇老实说道，有些惭愧。
“修炼本非一朝一夕之事，如此急切，倒是有些难为你。”
“叔叔，曾潇哥哥十分用功，我倒觉著可能是我教得不对。”张小甲试图为曾潇解释。
“修炼之法并不固定，过程不重要，大概还是操之过急了，慢慢来便是。”张百并未抱很大希望，出声安慰著。
“大人也看看我的罢。”曾潇十分渴望张百的指点，行云流水一套呼吸吐纳下来，接着经脉运转，气沉神阙。他极为认真，最后酝酿许久，出掌向前一推。
张百的衣袖随风飘起，转了个圈。
三人的心也绕了个弯。
这是......学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