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处这么久,谢天养知道信安郡王他们的性子,还不知道要打趣他多少回,打趣也就算了,他现在最怕的是信安郡王他们会想方设法的撮合他和宁朝公主啊啊啊。
  
  这绝对是他们能干的出来的事。
  
  好在宁朝公主都在宫里头,只要他不进宫,他就是安全的。
  
  谢天养努力平复不安的心绪,进城后,就热闹了。
  
  京都上到文武百官,下到垂髫小儿都知道宁王今儿押送进京,在宁王手里吃过亏的,在宁王狗腿手里吃过亏的都在摩拳擦掌,准备扔臭鸡蛋烂菜叶子出把恶气,有人丢出第一颗臭鸡蛋,铺天盖地的烂菜叶混着鹅卵石砸过来,干净的大街霎时间臭气熏天。
  
  跟在谢天养身后的护卫额头有些突突,这些宁朝人砸宁王出气就算了,扔臭鸡蛋烂菜叶的时候能不能有点准头,都快砸到他了。
  
  护卫躲的开没准头的臭鸡蛋,可是他胯下的马躲不过去,屁股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那叫一个臭啊。
  
  信安郡王也嫌弃味道熏人,别说鼻子受不了了,眼睛也快熏出泪花来了,他看向谢柏庭道,“皇上不是要见宁王吗,臭成这样,还得洗干净了才能带进宫。”
  
  谢柏庭回头看了一眼,就看到马车里宁王一副要吃人的模样,他道,“用不着。”
  
  洗干净了,皇上还以为宁王这一路过的滋润,这样子进宫,更能消皇上的怒气。
  
  信安郡王受不了了,他对谢天养道,“明儿宫里才设宴替你接风,你先随柏庭兄进宫见皇上,我们在醉仙楼等你。”
  
  谢天养不客气道,“我还要吃天下第一楼的烤鸭。”
  
  馋这一口,馋了快一年了。
  
  因为顺义王卖粮草给东雍,让东厥和宁朝关系紧张了起来,未免多事,苏棠就把在东厥开烤鸭铺子和火锅店的计划搁置了,如今顺义王已除,这回说什么也要说服护国公主把天下第一楼开到东厥去。
  
  信安郡王哈哈大笑,“放心,烤鸭和美酒都有,今儿不醉不归。”
  
  说完,忍不住臭气的信安郡王和齐宵他们就直接去醉仙楼了,本来他们也没准备进宫。
  
  他们走后,谢柏庭就领谢天养往皇宫方向走去,一路上说着话,很快就到了。
  
  守宫侍卫老远就闻到飘过来的臭味,那是嘴角眼角齐抽,他们守宫门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靖南王世子也不怕熏的皇上吃不下饭。
  
  御书房
  
  皇上坐在龙椅上,在吃秦贤妃亲自给他熬的燕窝羹,才吃了两口,外面快步进来一小公公,上前禀告道,“皇上,靖南王世子和东厥平都王押着宁王进宫了。”
  
  皇上一听就要把燕窝羹放下,秦贤妃见了就道,“皇上,燕窝羹冷了就不好吃了,您吃完了再见他们不迟。”
  
  “无妨,”皇上把燕窝羹放下。
  
  小公公大着胆子道,“皇上,您还是先吃完再见宁王吧……”
  
  元公公一记冷眸扫过来,小公公自知失言,但他是为皇上好啊,他“噗通”跪下道,“奴才是担心宁王身上的臭味熏的皇上吃不下。”
  
  元公公就道,“能有多臭?”
  
  小公公默默道,“宁王进宫一路被人丢了不少的臭鸡蛋臭鸭蛋,奴才离他十几丈远都差点被熏吐……”
  
  元公公,“……”
  
  皇上,“……”
  
  曾经权倾朝野的宁王,被迫逃亡到东厥,以为能在宁朝和东雍两败俱伤后,借东厥之手谋朝篡位,却没想到失去利用价值之后,被顺义王弃若敝履,拿来和安都王做交换,又被送回宁朝。
  
  皇上没有看到宋国公的落魄,是一大憾事,是以让谢柏庭把宁王押送进宫,他这个皇帝总不能纡尊降贵去刑部死牢见宁王。
  
  皇上起身出御书房,他没觉得自己的鼻子受不了一点臭味,秦贤妃也跟在身后,别说十几丈了,离的老远,秦贤妃就闻到了臭味,她赶紧道,“臣妾宫里还有事,就先回去处置了。”
  
  忍受这样的臭味只为看一眼宁王的凄惨,秦贤妃觉得不值得。
  
  皇上也没想到能臭到这地步,别说午膳了,晚膳和明儿的早膳估计都不用吃了,他的臣民已经富庶到鸡蛋鸭蛋都不拿来吃,专门放臭了拿来砸人吗。
  
  谢柏庭和谢天养上前给皇上行礼,皇上之前见过谢天养一面,笑道,“当日朕着实没想到你竟是东厥遗落在外的皇子。”
  
  东厥皇子不知自己身份,东厥皇室找不到龙嗣,竟然是他女儿帮着他们一家团聚的,对于自己女儿找人的本事,皇上不能不服。
  
  谢天养向皇上道谢,不过皇上眼下注意力都在宁王身上,他皱眉道,“这么臭也直接带进宫。”
  
  谢柏庭道,“臣怕皇上等着急,也没有犯人面圣还沐浴的先例。”
  
  这倒也是……
  
  皇上没有怪罪。
  
  谢柏庭道,“臣让人把宁王带下去洗一下……”
  
  皇上摆手道,“不必了,让人送去刑部死牢。”
  
  实在忍受不了这臭味,皇上说完就转身朝御书房走去,谢柏庭让人把宁王押去刑部死牢,吩咐完,就和谢天养一起进御书房。
  
  谢天养和拓跋擎兄弟俩帮皇上抓住宁王,又不辞辛苦不远千里把人送来,皇上肯定要表达一下谢意,问问东厥皇帝的近况,寒暄上几句。
  
  这边两人迈步进御书房,那边秦贤妃回了长春宫,嬷嬷不知秦贤妃是被臭回来的,转身就吩咐宫女把燕窝羹盛上来,秦贤妃就道,“本宫不吃。”
  
  嬷嬷就道,“娘娘每日都吃一碗的,今儿怎么……”
  
  秦贤妃没说话,宫女就把秦贤妃熏着的事告诉嬷嬷。
  
  嬷嬷哭笑不得,宫里的贵人方便时都会熏香,这样娇惯出来的鼻子怎么可能受得了臭鸡蛋的味道。
  
  宫女小声道,“娘娘熬了不少的燕窝羹呢。”不吃就太浪费了。
  
  嬷嬷道,“一会儿六皇子和苏小少爷来,多给他们盛些。”
  
  此时,一驾奢华马车驶进宫,马车里坐的正是苏小北和六皇子,但今儿马车里除了他们,还有一小公公。
  
  那小公公不是别人,正是涅阳公主假扮的。
  
  此刻的她一脸的不快,等了这么多天才等到皇弟带她出宫,结果还没玩一会儿就得回来,母妃也真是的,她煮燕窝给父皇吃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捎带上她和皇弟,她知道这是母妃的一番心意,可是她能不能说,母妃煮的还没她宫里的宫女煮的好吃,就更别提和御厨比了。
  
  她宁愿少吃一顿,也想在宫外多玩会儿啊啊啊。
  
  知道涅阳公主没玩过瘾,六皇子心疼自己被关在宫里哪都去不了的皇姐,他安抚道,“今儿先回宫,以后我再找机会带你出来玩。”
  
  只要皇姐跟着他和小北出宫,没有性命危险,他不介意多带皇姐出来玩几次。
  
  有了弟弟的承诺,涅阳公主又开心起来,“下次皇姐多带些钱,多买些好吃的好玩的。”
  
  听到这话,苏小北和六皇子两个是既高兴找到了新的钱袋子,又心塞的紧。
  
  涅阳公主居于深宫,连皇宫大门都出不去,有钱都没地方花,他们倒是哪哪都能去了,可是没钱啊。
  
  都说涝的涝死,旱的旱死,他们算是体会到了。
  
  进宫后,苏小北、六皇子就和涅阳公主分道扬镳了,没办法,平常六皇子一个人走路还稳重端庄,和苏小北一起那是你追我赶,他们要正儿八经的走,都得引人多看两眼,涅阳公主怕被发现,还是分开走稳妥点儿。
  
  六皇子就随涅阳公主去了,没有母妃的令牌,皇姐出不了宫门,在自家皇宫里,出不了事,他放心的很。
  
  再说谢天养在御书房待了一刻钟,谢柏庭见他有些坐不住,就和皇上告退,送谢天养出宫。
  
  谢天养不是见到皇上拘谨坐不住,而是他自在十里亭见到谢柏庭起就没方便过,有些内急了,刚刚又喝了盏茶,现在的他急需找个地方释放一下。
  
  他以为能忍到出宫,但实在忍不住了,半道上的他准备开口让谢柏庭带他去找茅房,结果刚要开口,身后跑过来个公公,道,“世子爷,皇上让您回御书房一趟,他有几句话要交待您。”
  
  谢柏庭不知道皇上要交待他什么事,他对谢天养道,“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
  
  谢天养还没开口,谢柏庭就走了,传话公公比他走的还快。
  
  谢天养,“……”
  
  就不能先给他指一下茅房的方向再走吗?
  
  他感觉自己膀胱都快要憋炸裂了。
  
  谢天养东张西望,指望过来个人给他带路。
  
  但要命的是宫人远远的看到他都绕道走。
  
  好半晌才过来个小公公,谢天养就跟看到救星似的,道,“你,过来。”
  
  这个没有绕道走的就是在自家皇宫迷路了的涅阳公主。
  
  见谢天养指着自己,涅阳公主有点茫然,她看了看自己周围,除了她没有别人了。
  
  涅阳公主想跑的,但她不敢跑,小心翼翼上前道,“你叫我何事?”
  
  “带我去茅房,”谢天养道。
  
  “……”
  
  让她堂堂涅阳公主带他去茅房?
  
  涅阳公主以为自己幻听了。
  
  她心下愠怒,耳根微红道,“你,你是什么人,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身上穿的是云锦,金丝银线绣的暗纹,身份必然尊贵,可宫里大小宴会,她见过的世家少爷不知凡几,这个人,她一点印象也没有啊。
  
  谢天养眉头陇紧,这宁朝皇宫的小公公也太没规矩了些,带个路还要问身份,难不成他身份低了,就不给他带路了?
  
  “我是东厥平都王。”
  
  涅阳公主恍然,原来是送宁王进宫的东厥皇子,怎么一个给他带路的都没有,由着贵客在宫里乱走,未免太失礼了些。
  
  她想说她也不知道茅房在哪里,但一个小公公说不知道好像说不过去,便道,“你跟我来吧。”
  
  她不知道哪里有,但可以带人家找一下。
  
  然后涅阳公主就带着谢天养在皇宫里找茅房,还不敢往人多的地方走,得避着那些宫女太监。
  
  绕了半天,谢天养都快憋炸了,忍的额头都突突,他强忍道,“茅房到底在哪里?”
  
  涅阳公主东张西望,她感觉自己好像又迷路了,嘴上敷衍道,“快了,快了。”
  
  “我怎么感觉你在忽悠我?”谢天养扭眉道。
  
  涅阳公主道,“我没忽悠你,我这不是带你找茅房嘛。”
  
  找?
  
  “你可别告诉我,你也不知道茅房在哪儿?!”谢天养快崩溃了。
  
  涅阳公主不好意思道,“这一带我不熟。”
  
  皇宫实在太太太大了,这边离御书房不远,她极少来,内宫她倒是熟,可借她几颗胆子,她也不敢把男子往内宫带啊。
  
  谢天养,“……”
  
  他这倒的是什么霉。
  
  难道他今天要把自己憋死在宁朝皇宫里了吗?
  
  就这么死了,父皇会把他踢出皇家族谱上的。
  
  活人不能让尿给憋死,谢天养忍无可忍了,他四下看了看,对“小公公”道,“给我放风。”
  
  放风?
  
  正在猜茅房会建在什么地方的涅阳公主听到这一句,她下意识的“啊”了一声,回头问谢天养要做什么,结果一回头,就听到一阵“哗啦啦”水声
  看到不该看的,涅阳公主脸爆红。
  
  “卑鄙!”
  
  “无耻!!”
  
  “下流!!!”
  
  涅阳公主捂着脸跑了。
  
  谢天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