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三天就过去了。
  
  这一日,天气晴好,碧空万里无云。
  
  早早的,苏棠就起了,坐在鎏金仙鹤铜镜前,任由半夏帮她梳妆,三千青丝绾成双刀髻,又选了一套金镶紫玉的头面,身上穿的是皇上赐的公主服,贵气逼人,叫人不敢直视。
  
  苏棠对着铜镜细细打量自己的妆容,白鹭在摆早饭,远远的瞥一眼铜镜,就惊为天人了。
  她过来请苏棠用早饭,然而还未开口,远处就传来将士们整齐划一的高呼声,响彻云霄。
  
  听到声音,苏棠站起身来,往营帐外走,白鹭忙道,“世子妃,您还没吃早饭呢……”
  
  她话还没说完,苏棠已经打了帐帘出去。
  
  训练场,将士们整装待发,远远看去,乌央乌央的都是人,光是这阵仗,就叫人心潮澎湃,感动不已了。
  
  苏棠走过来,将士们眸光齐刷刷落在她身上,她就像是雪上之巅迎着朝阳绽放的雪莲,多看一眼都自惭形秽,想到这么身份尊贵的公主,被东雍逼迫去治瘟疫,将士们就恨不得立刻马上把罪魁祸首澹伯侯活捉了,让他跪在公主面前忏悔。
  
  苏棠走过去,迈步上台阶,谢柏庭走过来,压低声音道,“你也要去?”
  
  苏棠轻摇头,“我不去,我只是来说两句话。”
  
  不是要跟去战场就好,谢柏庭轻点了下头,扶风王他们过来给苏棠行礼,苏棠道,“诸位将军多礼了。”
  
  苏棠看向那些将士,将士们群情激奋,不知道是谁带了个头,将士们高呼,“活捉澹伯侯!扬我军威!”
  
  一连喊了十数声,一声比一声高。
  
  听的苏棠热泪盈眶,心里像是塞了一只暖炉似的,滚烫。
  
  扶风王抬手,让激动的将士们安静下来,而后对苏棠道,“请公主示下。”
  
  苏棠面对三军,先是福身行礼,然后才道,“大军攻打东雍前,容我说几句肺腑之言,我进军营也有几个月了,深知战争的残酷,两国百姓的无辜,我希望能尽快结束战争,你们能回家和父母妻儿团聚。”
  
  “今日我宁朝大军兵临东雍城下,东雍肯交出澹伯侯项上人头,熄我宁朝之怒,此事便罢。”
  
  “如若不肯,这一仗就打到东雍求和为止!”
  
  “我会备好美酒佳肴,等候你们凯旋而归。”
  
  半夏端来酒,苏棠举起酒杯,对着将士们说完最后一句,一饮而尽。
  
  将士们再次高呼起来。
  
  在气势磅礴的高呼声中,扶风王他们翻身上马,朝军营方向走去。
  
  苏棠就站在那里目送他们带着大军出发。
  
  苏棠看着大军,元公公则看着苏棠,他本来是要赶回京的,但苏棠把攻打东雍的事往后推了三天,元公公想知道苏棠为什么要这么做,左右苏棠平安回来的消息已经八百里加急送回京了,他就索性再逗留几天,免得回去的路上总想这事。
  
  看着苏棠的背影,元公公心下感慨万分,不怪皇上总遗憾公主错生了女儿身,就刚刚公主那一番话,他听了都恨不得提刀上战场,都半天了,心还扑通扑通的乱跳。
  
  大军走后,苏棠就回了营帐,她想上战场,但她连谢柏庭那一关都过不去,更别提还有苏鸿山许氏、王爷还有元公公这么多关了。
  
  这边苏棠回营帐吃早饭,那边大军兵临东雍城下。
  
  没有直接攻城,大军在城门百丈外停下,苏棠要给东雍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交出澹伯侯的项上人头,之前恩怨,一笔勾销。
  
  这话都当着三军的面撂出去了,这机会肯定要给的。
  
  谢柏庭让人把信射到城墙之上。
  
  很快,信就到澹伯侯手里了,澹伯侯嗤之以鼻,东雍其他将军也没放在眼里,甚至嘲笑,“我看宁朝护国公主也就会撂狠话,有本事动真格……”
  
  话还没有说完,猛然想起苏棠和谢柏庭两人一马闯东雍大营救苏寂,传独孤邑琵琶骨的事。
  
  虽然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但独孤邑的伤还没有恢复好,昨儿还因为夹不起来最爱吃的花生米,把桌子掀翻了。
  
  人家宁朝护国公主可不只是会撂狠话,狠起来也是真狠。
  
  但要澹伯侯的项上人头,想也知道不可能啊。
  
  东雍上下都在笑苏棠痴人说梦,嗯,不止是东雍,还有东厥前来观战的那些将军,“延战三日,已经犯了兵家大忌,兵临阵前,还大放厥词,宁朝护国公主一介女流不懂兵法也就算了,靖南王和扶风王竟也由着她胡来。”
  
  东厥将军们不仅嘲笑,而且嘲笑的很大声,丝毫没有把城门楼上把守的宁朝将士放在眼里。
  
  宁朝将士气的够呛,但他们再气愤也没忘了这些人是他们护国公主特意下帖子请来的客人。
  
  谢天养只觉得那些嘲讽刺耳的很,笑声更透着无知,听不过耳的他,冷笑出声,“东雍不知道自己踢到的是怎样一块铁板,把握不住这最后的悔过机会,必将付出惨痛代价。”
  
  赵将军看着谢天养道,“平都王和宁朝靖南王世子等人私交不错,私心里向着宁朝可以理解,但说这话未免太长宁朝志气,灭东雍威风了。”
  
  这已经不是私心里向着宁朝了,分明向的明目张胆。
  
  东厥几位将军意见很大。
  
  谢天养也不和他们多费唇舌,东雍大营澹伯侯只手遮天,他不自刎,没人敢割下他的首级交给宁朝。
  
  这一仗,东雍躲不过去。
  
  一旦开战,东雍会追悔莫及,他们这些嘲笑护国公主的人,终会……不,是很快会知道自己有多愚昧无知。
  
  这般想,突然轰隆一声震天响传来。
  
  有东厥将军下意识抬头看天,奇怪道,“这大晴天的怎么会打雷?”
  
  而且声音还这么近,仿佛就在耳边。
  
  谢天养面无表情道,“这不是雷声,这是宁朝向东雍开战的声音。”
  
  “……这怎么可能?!”东厥几位将军异口同声,根本不信。
  
  然而他们的声音很快被轰隆炸响声盖过去。
  
  接二连三。
  
  震耳欲聋。
  
  震的他们心肝脾肺肾都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