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皇上不满的是他作为帝王,先是被百官逼着在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之前就下旨抄了忠勇侯府,后又在明确不追究谢柏庭和苏棠假传圣旨之罪后,太后力压他直接下旨把苏棠和谢柏庭下了刑部死牢。
  
  前面下旨查抄忠勇侯府的事皇上什么都没说,但后面的部分,皇上觉得左相把他写的昏庸了,因为他推波助澜了。
  
  就是这个推波助澜把左相给难住了。
  
  不写吧,皇上昏庸。
  
  写出来吧,皇上就成阴险了。
  
  昏庸不是好词,阴险就更不是了啊。
  
  左相觉得把修改后的呈给皇上,那就是往皇上手里递一把刀子,让皇上拿来砍他脑袋的。
  
  左相纠结了一夜,修修改改,早上小厮推开书房的门,被一地的废纸给吓傻了。
  
  作为儿子,秦大少爷自然想帮左相排忧解难,只是他也想不出好办法来,就准备找信安郡王他们看看,信安郡王哪帮得了他啊,出馊主意他们一个比一个强,正儿八经的主意,左相那样的老狐狸都摆不平,他们就不费那脑子了,然后把秦大少爷拖着来靖南王府帮着试菜。
  
  秦大少爷想着谢柏庭或许能帮他,就没挣扎跟着来了。
  
  秦大少爷愁眉不展,沐止拍他肩膀道,“这是真不好写,润色太过,太后必不会答应。”
  
  柏庭兄和大嫂把太后气的一病再病,颜面尽失,左相还帮他们著书立说,太后气的估计都想把左相一起砍了脑袋,左相要么只能照实写,不偏不倚,要是润色了皇上,太后肯定轻饶不了他。
  
  可要不润色,皇上又不答应。
  
  可怜左相这是在受夹板气啊。
  
  齐宵道,“皇上出于孝道才没阻拦太后下旨也不行吗?”
  
  秦大少爷摇头,“家父原就是这么写的。”
  
  帝王九五之尊,金口玉言,他既饶了苏棠和谢柏庭的罪,太后就不能再把他们下狱,这是帝王威严。
  
  身为帝王,震慑不了太后,让太后后宫干政,就是昏庸。
  
  孝顺是好事,可身为帝王,只顾着孝道而伤忠臣良将的心,更是昏庸。
  
  真正的明君,会把穷苦百姓放第一,忠臣良将放第二,太后第三,而后才是他自己。
  
  信安郡王感慨道,“难怪著书立说多等人死了之后才动笔,那时就没这么多瞻前顾后了。”
  
  秦大少爷深以为然,他看着谢柏庭,谢柏庭也爱莫能助。
  
  他看着苏棠,“你可有什么好办法?
  苏棠摇头,“我也没有。”
  
  顿了下,苏棠道,“不过我觉得既然这一段怎么都润色不过去,就不必强求了,照实写就是,重要的是后面,要是能歌颂皇上,让后世人由衷的觉得皇上是个明君,我想皇上也不会计较这一小段。”
  
  苏棠一口气说完,见没人应她,还一个个扶额,苏棠道,“我的办法不行吗?”
  
  谢柏庭看着苏棠,无力道,“你可以随意拍皇上的马屁,但史官的笔不行。”
  
  这句话成功勾起苏棠在太后寿宴上对皇上狂拍马屁的事。
  
  黑历史啊。
  
  信安郡王轻咳一声道,“皇上没做什么值得歌颂的事啊……”
  
  苏棠笑道,“让皇上做一件不就行了。”
  
  信安郡王,“……”
  
  其他人,“……”
  
  大嫂这话说的未免也太太太轻松了点儿吧?
  
  轻松到他们都觉得恍惚了。
  
  谢柏庭了解苏棠,她说这话应该有几分把握,便问道,“你要皇上做什么?”
  
  苏棠道,“朝廷现在已经在有条不紊的把粗盐提炼成雪盐了,但市面上雪盐的价格依旧坚挺,回头朝廷开卖雪盐,雪盐必将重新定价,只要能说服皇上定一个让万民高呼‘皇上万岁’的价格,这难题自然就迎刃而解了。”
  
  这回苏棠说完,一个个看她的眼神都震惊了。
  
  因为这样真的行得通。
  
  不得不说大嫂的脑子就是好使,他们只在皇上做过的事上打转,像是钻进了死胡同出不来,大嫂直接把这事绕过去,另辟蹊径,牵着皇上的鼻子走。
  
  信安郡王拍秦大少爷的肩膀,“这回放心了吧?”
  
  秦大少爷能说他只放了一半的心吗,因为还有一个问题待解决,那就是,“谁去说服皇上?”
  
  信安郡王,“……”
  
  其他人,“……”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齐齐望着秦大少爷。
  
  “你爹。”
  
  “左相。”
  
  秦大少爷,“……”
  
  陈青将烤架准备好,半夏和茯苓把菜端来,苏棠就开始教他们几个做烧烤了。
  
  苏棠教的很认真,信安郡王他们学的也很认真。
  
  就冲他们的认真劲,苏棠觉得一个下午足以把他们都教会。
  
  然而才教了半个时辰,苏棠就觉得她太天真了。
  
  因为信安郡王他们没那么多时间学,一个个都在忙着抢茅房呢。
  
  嗯,他们尝试自己做的烧烤,成功把自己尝的拉肚子了。
  
  一趟接一趟的往茅厕跑。
  
  七八趟之后,信安郡王他们已经拉虚脱了,后悔凑热闹后悔的肠子都青了,直接去守一个月的城门都不会有这么惨。
  
  他们有气无力,站都站不稳了,哪还能学做烧烤,服了止泻药后,谢柏庭直接让人把他们送回府了。
  
  可怜各府守门小厮,早上还活蹦乱跳的世子郡王爷们,回来的时候就奄奄一息了,把他们都吓呆了。
  
  不是去靖南王府学做烧烤吗,怎么像是遭受了惨无人道的凌虐一般……
  
  最惨的还不是拉肚子,而是拉完肚子,还得带着心理阴影接着学。
  
  不过第二天情况好多了,虽然偶尔还会烤焦,但至少吃了没再拉肚子。
  
  第三天,味道就能赶上苏棠做的了。
  
  几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成功学会了做烧烤,满满的成就感让他们彻底忘了抢茅房的失败,一个比一个迫不及待的要进宫做给皇上吃。
  
  翌日,天气晴好。
  
  吃过早饭后,谢柏庭就出了府,苏棠则和往常一样去松鹤堂给老夫人请安。
  
  才走到双面绣花鸟山水屏风处就听到二太太和三太太的说笑声,听得苏棠有那么一瞬的恍惚。
  
  三太太的心情似乎挺好?
  
  自打明德侯府出事,三太太就愁容不展,一门心思捞明德侯府,偶尔勉强挤出来的笑比哭还要难看三分,可和二太太的说笑声怎么听都发自肺腑。
  
  绕过屏风,苏棠就看到三太太满面堆笑的样子,和明德侯府出事之前没差别。
  
  苏棠眉头一挑,“三婶心情这么好,莫非三房有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