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高声谢恩,谢的咬牙切齿,谢的那只被人射瞎的眼睛都隐隐作疼。
  
  百官们都望着宁王,尤其是宁王一党,第一次觉得宁王缺心眼,怀疑自己站错队了。
  
  没见过封地上有银矿和铁矿的亲王主动上禀要换封地的,瞒都来不及,何况主动上告,那可是银矿和铁矿啊,就算要取得皇上信任,也没有把铁矿往外送的啊,立功的机会多的是。
  
  后面的早朝,宁王和他的党羽压根就没听清楚皇上在说什么,下朝后,几个心腹问宁王,“王爷,您怎么会请奏皇上换封地?”
  
  宁王心底苦的跟塞了一麻袋的黄连似的。
  
  那是他上的折子吗?
  
  不是!
  
  早朝上他没和皇上否认折子是有人冒用他的名义上的,这会儿就不会告诉别人,哪怕是他的心腹。
  
  看着几个心腹看他的眼神就跟看傻子似的,宁王的脸拉的很长,长的几个心腹不敢再问,这时候,太后派人来请,宁王就去见太后了。
  
  宫人一退下,太后就问宁王道,“皇上上回要给你换封地,我就没同意,怎么你反倒主动上折子了,这么大的事,你也不与哀家商量一下。”
  
  太后是宁王的亲娘,宁王就不瞒着太后了,“我倒是想和母后商量,可我今儿早朝才知道有那么份折子。”
  
  太后眉头一拧,“这话什么意思?那不是你上的折子吗,怎么你早朝才知道?”
  
  宁王阴沉了脸,话从牙缝中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挤,“是有人冒用我的名义给我上了道请换封地的折子!”
  
  太后脸一冷,“是谁这么胆大妄为,敢做这样的事?!”
  
  宁王摇头。
  
  他要知道就好了。
  
  宁王道,“上回皇上要给我换封地,就已经惹皇上起疑了,去封地的暗探没准儿就是皇上派去的,这回不管是谁上的折子,肯定事先和皇上通过气,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只能顺皇上的意换封地。”
  
  朝堂上的事,哪怕是信老王爷刁难他,他都游刃有余,今天是他第一次感到无力,就像是忘了带嘴上朝一般,他想知道是谁想出这么阴损的招?!
  
  要叫他知道是谁,必十倍百倍的还回去!
  
  望着宁王那张阴挚的脸,那被玉石蒙着的眼,太后心如刀绞,一口银牙没差点咬碎掉。
  
  本来宁朝万里江山都该是她儿子的,如今连个想要的封地都保不住?!
  
  就因为被人射瞎了一只眼,和皇位失之交臂,如今还要被皇上猜疑忌惮,太后气的喉咙里都有血腥味,只恨镇国公府二老爷战死沙场,尸体被战马碾成泥,哪怕有座坟墓,她都会叫人将他的尸骸挖出来鞭尸!
  
  太后攒紧拳头,猜测道,“是不是信老王爷和靖南王?”
  
  宁王道,“他们俩一个比一个正直,不会用这样阴损的招算计我。”
  
  至于皇上——
  
  这样的招就不可能是皇上能想的出来的。
  
  说实话,要不是这阴招是用在他身上,他还真佩服想出这法子的人,他会极力拉拢,招为幕僚,许以高官厚禄。
  
  可现在,他只想把这个人找到,将他抽筋剥皮卸骨!
  
  再说苏棠吃过早饭后,带着茯苓去天香院给王妃请安,刚出静墨轩呢,鼻子一痒,打了个大喷嚏,要不是茯苓及时扶着她,她都要崴着脚不可。
  
  茯苓刚想说世子妃小心些,瞥头就看到自家世子妃笑容灿烂的样子,不用问,肯定又被骂了。
  
  茯苓,“……”
  
  没见过被骂还这么开心的,她家世子妃也是独一份了。
  
  苏棠揉了揉鼻子,心情美好的朝天香院走去,一路上但凡是个丫鬟婆子见到苏棠都福身行礼,有些离的远的,还故意凑上来,也不多说话,就单纯请个安,想混个脸熟。
  
  苏棠不止是他们靖南王府世子妃,还是他们靖南王府世子的救命恩人,还救过皇上的命,救过康王妃,救过彧国公府世子夫人……现在更是被皇上破格封为超一品公主,论品级,都在王爷之上了。
  
  以后靖南王府,世子妃说一没人敢说二了啊。
  
  进了天香院,二太太四太太都在了,见到苏棠,四太太眼睛都放光,“以前只知道庭儿媳妇聪慧胆大,却不曾想竟还会一手高超医术,是名震京都的贾大夫,以前觉得府上的姑娘都不错了,和世子妃一比,简直快一无是处了。”
  
  今儿不止四太太在,四姑娘谢绮也在,听到自家娘亲的话,窘迫了张脸道,“娘,您别把我们和大嫂一块儿比,大嫂这样的,满京都也找不出来一个,比凤毛麟角还稀罕,谁和大嫂比都得相形见绌。”
  
  想到以前南康郡主说大嫂是清州小地方来的上不得台面,谢绮脸就火烧火燎,太打脸了。
  
  四太太笑道,“要说会看人,还得是南康郡主,当初要不是她坚持娶世子妃冲喜,咱们靖南王府哪能有这么好一位世子妃啊。”
  
  论阴阳怪气落井下石,四太太绝对是一把好手,得亏南康郡主人不在,不然又得吐血了。
  
  王妃嗔了四太太一眼,朝苏棠招手,苏棠就坐到王妃身边去了,王妃握着苏棠的手道,“你救了庭儿,就是救了母妃,叫母妃怎么感谢你才好。”
  
  苏棠笑道,“虽然之前没暴露我会医术,但大家都知道是我冲喜,相公才醒的,父王母妃不是早就谢过我了么?”
  
  “这怎么能一样?”王妃失笑。
  
  对苏棠冲喜让谢柏庭病愈这事,之前南康郡主和老夫人她们都不认可,甚至觉得谁冲喜都一样。
  
  苏棠用医术救醒了谢柏庭,这就是无可争议的事。
  
  昨儿苏棠回府,王妃就准备去静墨轩谢苏棠,知道苏棠在宫里忙了一晚上,强忍着没去,王爷从军营回来,王妃就质问王爷为何不告诉她苏棠会医术的事,王爷道,“亲家老爷夫人也只比你早半个时辰知道,瞒的这般严实,我哪敢随便告诉你?”
  
  王爷的话着实把王妃怔的不轻,她都不敢想庭儿娶了个多聪慧的媳妇,背着爹娘就能学得一手高超医术,还有什么是世子妃学不会的?
  
  苏棠在王妃那儿待了小两刻钟才离开,出了天香院,苏棠去了松鹤堂。
  
  不管怎么说,老夫人都是王爷名义上的母亲,谢柏庭的祖母,于情于理都该去给老夫人请个安搭个脉,尽尽孝心。
  
  看到苏棠进来,松鹤堂的丫鬟婆子连给苏棠行礼都忐忑。
  
  屋内,老夫人靠着大迎枕,脸色苍白,气色很不好。
  
  虽然晕倒是假,但她身体不适是真,又去长生寺来回折腾,这两日是什么都吃不下,食难下咽。
  
  丫鬟端了药来,孙妈妈要喂老夫人吃药,老夫人摆手道,“我不吃。”
  
  孙妈妈正要劝老夫人,这时候,一丫鬟进来道,“老夫人,世子妃来了。”
  
  唰。
  
  老夫人的脸一下子就拉成马脸了。
  
  “不见!”
  
  可惜,苏棠现在的身份不是她老夫人想不见就能不见的,哪个不怕死的敢拉公主啊。
  
  苏棠直接就进屋了,老夫人气的差点喘不上气来,“你来做什么?!”
  
  孙妈妈恨不得捂老夫人的嘴,我的老夫人啊,世子妃是皇上亲封的公主,还是超一品公主,哪还能如此和世子妃说话。
  
  老夫人横眉相对,苏棠一点也不生气,她笑道,“听说老夫人病了,我来给老夫人瞧瞧。”
  
  老夫人气笑了,“不敢奢望世子妃给我老婆子治病,少给我下点毒,我就谢天谢地了!”
  
  苏棠眉头一挑,这是猜到那些太医解不了的毒是出自她手了,不过猜到了又能怎么样,苏棠以前就没把老夫人的怒火当回事,何况现在了,都不用她开口,茯苓就道,“老夫人慎言,皇上和王爷都知道我家世子妃用毒的本事超过医术,我家世子妃要想对老夫人做些什么,老夫人哪还能活到现在?”
  
  老夫人气的胸口起伏不定,“那可真要多谢世子妃不杀之恩了!”
  
  茯苓生气,却不知道再说什么,只得望着苏棠。
  
  苏棠淡淡一笑,“我学医术是为救人,轻易不会让自己手上沾满血,因为我相信多行不义必自毙,人贱自有天收,犯不着弄脏自己的手。”
  
  “既然老夫人不用我把脉,那我改日再来探望。”
  
  稍微一福身,苏棠就转身走了。
  
  出门时,苏棠还能感受到老夫人落在她后背上的眸光有多咬牙切齿,不止苏棠让她吃了不少苦头,还因为自己堂堂老夫人被人当跳梁小丑玩弄于股掌之间了。
  
  苏棠走后,孙妈妈劝老夫人道,“胳膊拧不过大腿,老夫人您何必和世子妃……”
  
  老夫人气的呼吸不畅,孙妈妈后面的话没敢再说,老夫人作为长辈,还是王府最大的长辈,被世子妃拿捏到这种程度,叫老夫人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这般想,只听老夫人疼叫起来,捂着肚子,疼的额头直打颤。
  
  这样子孙妈妈再熟悉不过了,这是要腹泻啊。
  
  孙妈妈心底发毛,怕世子妃给老夫人下毒,她就没敢让世子妃上前,她一直在防备,天知道世子妃是怎么给老夫人下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