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鸿山正为苏寂揍了东雍澹伯侯世子和二皇子七皇子一事发愁呢,事情的经过他已经知道了,是澹伯侯世子错在先,还拒不赔礼道歉,但他们毕竟是使臣,千里送澹泊侯笔迹前来,镇国公府该心怀感激,苏寂却在这时候把人揍了,说不过去。
  
  赔礼吧,是在纵容澹伯侯世子在京都横行霸道,这里是宁朝,不是东雍,即便是使臣,也不能如此放肆。
  
  不赔礼吧,显得镇国公府过河拆桥,忘恩负义。
  
  苏鸿山正在想有没有什么两全之美之法,许氏突然说要给苏寂成亲,苏鸿山一下子没转过弯来,“寂儿确实该成家了,但之前你一直不着急,怎么今儿这么突然?”
  
  许氏不知道该怎么和苏鸿山说,她道,“寂儿性子太过冲动,成了亲,有了妻儿,做事会更慎重的。”
  
  苏鸿山道,“我可以请老王爷去康王府提亲,但你确定寂儿会一直和我们生活在一起吗,康王府只怕舍不得清阳郡主远嫁。”
  
  苏鸿山的话犹如一盆冷水,将许氏浇了个透心凉。
  
  她希望苏寂娶了清阳郡主,以后能安心待在宁朝,不要想着报仇,不要去送死,可苏寂未必会照着她安排的路去走,还有清阳郡主……
  
  苏寂武功高强,容貌才情之绝,没几个世家子弟能比的过,不知道多少姑娘芳心暗许,苏寂都不为所动,当初救清阳郡主,为了避嫌,他救人都只用给人坐肉垫的法子。
  
  许氏一直觉得苏寂太过谨慎了,现在瞧来,他分明是怕有了羁绊,将来舍不得离开,对清阳郡主从开始的避嫌到有事没事就去翻康王府的院墙,转变就是从传出清阳郡主会远嫁开始的……
  
  都是要远嫁,不如嫁给他,寂儿十有八九是这样想的。
  
  可他想归想,康王府要舍得清阳郡主远嫁,当初就不会那么急的给清阳郡主定亲了。
  
  信老王爷出面给苏寂提亲,康王府不会不答应,可要不如实将苏寂的身世告诉康王爷康王妃,那这桩亲事就存在欺骗……
  
  许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苏鸿山没见过她这样踌躇不定的样子,道,“这事也不急于这一两天,等接风宴过后再决定也不迟。”
  
  许氏轻点了下头,见苏鸿山眉间愁色难消,她道,“还在为寂儿打架一事发愁?”
  
  苏鸿山道,“这事不好处理……”
  
  许氏就道,“你把事情想的太严重了,这事不过是澹伯侯世子知道寂儿武功高,有意切磋,怕寂儿不答应,便故意寻衅逼寂儿出手,既然是切磋,受些皮外伤在所难免,只要你不把这事当回事,它就不是事,醉仙楼地方小,施展不开,要澹伯侯世子还没打过瘾,回头让皇上设下擂台,让他们好好比划下。”
  
  许氏三两句话就把一场殴斗变成了切磋,虽然牵强了些,毕竟没有切磋是打群架的,但只要东雍认了,谁还敢说不是?
  
  毕竟切磋怎么也比有错拒不赔礼强,身为使臣,出使他国,还做横行霸道之事,丢的不止是自己的脸,还有他代表的东雍。
  
  这哑巴亏,他澹伯侯世子和二皇子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
  
  翌日,是朝廷给东雍使臣接风洗尘的日子。
  
  平常举办宫宴,苏棠都会提前到,逛逛御花园,现在她怀了身孕,谢柏庭担心她在宫里会被人磕着碰着,掐着点进的宫。
  
  时间拿捏之精准,苏棠不得不服,准到什么程度?
  
  在百官和夫人到举办接风宴的麟德殿之后,皇上和皇后来麟德殿之前,几乎刚坐到位置上,公鸭嗓音就传了来——
  
  “皇上驾到!”
  
  苏棠在起身跪迎皇上前,悄悄给谢柏庭竖了个大拇指。
  
  谢柏庭摇头失笑。
  
  皇上走过来,坐到龙椅上道,“平身。”
  
  夏贵妃和秦贤妃坐在皇上左手边,宋皇后也在,虽然她禁足还没有被解,但这回东雍使臣送澹泊侯笔迹来,替镇国公府翻了案,人是宋国公请来的,皇上怎么也要给宋国公一个面子。
  
  禁足的日子不好过,尤其凤印落到了秦贤妃手里,宋皇后比上回见又消瘦了许多,气色很差,哪怕扑了不少的胭脂也遮掩不住。
  
  百官起身,坐下。
  
  皇上瞥向给使臣安排的位置,见是空的,眉头微蹙,“东雍使臣没来?”
  
  左相连忙起身道,“回禀皇上,使臣还未进宫。”
  
  宋国公就道,“这接风宴是为迎接他们远道而来特意举办的,他们怎么会迟到,莫不是昨儿被打伤了来不了?”
  
  王爷看向宋国公,“行宫都没叫太医,想来伤的不重,宋国公如此说,未免太小瞧他们了。”
  
  宋国公要火上浇油,被王爷一盆水直接给灭了,便没在说话,要再坚持东雍使臣被打伤了,那就真是小瞧他们了。
  
  皇上道,“许是有事耽搁了,派人去看看。”
  
  左相忙道,“已经派人去请了。”
  
  左相办事,皇上放心,还不知道东雍使臣什么时候来,不好让这么多人干等他,大家就看歌舞等东雍使臣来。
  
  歌舞上了一支又一支,足足半个时辰,公鸭嗓音才传来:
  
  “东雍二皇子、七皇子到!”
  
  众人闻声望去,就见东雍二皇子元铖,七皇子元宣,还有澹伯侯世子独孤邑走进来,看到他们,满大殿的人都倒吸了口凉气。
  
  因为三人脸上一个比一个伤的严重,鼻青脸肿的,惨不忍睹。
  
  就这伤,一看就知道下了死手。
  
  在三人身后,还有一位姑娘,着一袭火红长裙,头上戴着红宝石头饰,似骄阳般耀眼夺目,更衬托的她皮肤白皙,举手投足灵动无比。
  
  这姑娘貌美动人,本该把大家的眼球死死抓住,奈何东雍二皇子等人鼻青脸肿的样子更引人注目,是以大家的眸光并未在她身上逗留多久,都看着澹伯侯世子他们呢。
  
  东雍二皇子一行四人,三男一女,上前给皇上行礼。
  
  皇上坐在龙椅上,看到他们鼻青脸肿的模样,眼角狠狠抽了下,眸光扫向苏鸿山和安王爷他们,苏鸿山没反应,安王爷几乎坐不住,闯下这样大祸,还躲着不回家,要信安郡王在,安王爷估计一脚就踹他跪下认错了。
  
  皇上眼睛疼,道,“伤的这么严重,怎么没请太医?”
  
  东雍二皇子元铖摸了眼角道,“以为只是一点皮外伤,就不劳烦宁朝太医了,只是没想到我们不远千里而来,不止人水土不服,连药也没了效果,带伤赴宴,失礼了。”
  
  那一身火红裙裳的姑娘就道,“宁朝皇上,我们千里迢迢送叔公的笔迹来,帮镇国公府翻了案,镇国公府大少爷却把我哥和二皇子七皇子揍成这样,也太没良心了!”
  
  这姑娘是澹伯侯府嫡女,澹伯侯世子的胞妹,独孤雪。
  
  苏棠轻笑,“几位送信来宁朝确实辛苦了,这不皇上设宴给你们接风洗尘,但要说我大哥没良心,这话我就不认同了,几位并未把身份刻在脸上,我大哥眼拙,怎么认得出来你们是东雍使臣?”
  
  论口舌,苏棠就没输过,独孤雪怎么可能是苏棠的对手,当下就不知该如何反驳了,气的头顶冒红烟。
  
  元铖朝苏棠看了一眼,他眼神犀利,像是丛林里盯上猎物的狼。
  
  宁王看着皇上道,“即便不知东雍使臣的身份,但把人揍成这样,也该当面赔个不是,东雍给我们宁朝面子,我宁朝岂能不以礼待之?”
  
  皇上就问安王府道,“信安郡王他们怎么没来赴宴?”
  
  安王爷站起身来,正要说他也不知道自己儿子在哪里,这时候,公鸭嗓音传了来:
  
  “信安郡王、齐国公府大少爷、宁阳侯世子到!”
  
  这一嗓子把满殿的人都喊懵了。
  
  虽然这几个身份够尊贵,但还不够让宫人扯着嗓子喊,又不是进来什么大人物。
  
  不过很快大家就知道公公为啥报信了,要不报信,只怕没人知道进来的是谁。
  
  三人走进来,那脸上的伤……
  
  看的苏棠都嘴角抽搐。
  
  这三个人对自己下手也忒狠了。
  
  安王爷都没认出哪个是他儿子,看着像是,又好像不是。
  
  安王妃倒是认出来了,看锦袍认的儿子,看的她小心肝都颤抖。
  
  得亏早早成亲了,不然就这模样,只怕是娶不上媳妇了。
  
  三人上前给皇上行礼,说话都囫囵不清,皇上不忍直视,“怎么伤的这么严重?”
  
  信安郡王朝一旁坐着的元铖和独孤邑看了一眼,幸亏柏庭兄机警,没让他们上药,不然看上去比东雍使臣轻多了,皇上一定会严惩他们给东雍交待的。
  
  心下庆幸,信安郡王回皇上道,“东雍使臣都没请太医,我们也不好意思请,结果一觉睡醒就这样了。”
  
  这时候,苏寂走进来,他脸上只剩淡淡淤青,和信安郡王他们对比鲜明。
  
  看到苏寂,信安郡王眼睛睁圆,“你伤呢?”
  
  “我上药了,”苏寂道。
  
  “……”
  
  皇上扶额道,“还不去上药。”
  
  信安郡王几个一致看向谢柏庭,谢柏庭掏出一瓷盘,扔给了信安郡王。
  
  信安郡王几个就退下去上药了。
  
  谢柏庭又拿出一瓶药膏呈给皇上道,“昨儿就该把药膏送去行宫的,只是几位使臣专程送的信都被人掉了包,臣担心他们身边有卧底,揍人的又是内子的兄长,臣怕会被人在药膏里动手脚,到时候解释不清,便没敢送。”
  
  皇上道,“顾虑的不无道理,把药膏给东雍二皇子他们。”
  
  谢柏庭看向元铖,眸光对上,他将药丢过去,元铖稳稳接住,“多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