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坐到他身边？！”
同乡们异口同声复述这句话，然后你看我我看你的，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诞的事儿。
他们也算大胆的人了，但自问，换作自己来，有再大的本事，也没敢一下子就去触这种凶名已久的人物的霉头。
可转念一想，众人也就释然了，恰恰是郑择这小子，才会也才敢做出这么惊人的举动，大伙纷纷夸奖起来。
“真不愧是你啊！阿择……”
“难怪叻哥说，你是咱们夏帮的福将！”
“看来不服老是不行了。”
“周哥哪里的话，你才二十有五，我们的好日子也才刚刚开始！”
郑择并没有故作谦虚，而是挠挠头，笑着将话题引导到大局上。
于是，同乡们又你一言我一语的表示赞同，说什么“大伙熬了这么多年，总算要熬出头啦”。
周哥乐呵呵的给了郑择后背一掌：“对啊！我们也要赶紧行动起来，可不能光让阿择一人占尽风光了。”
郑择便也了解到了，哥几个也要抓紧回老家召集更多青壮，他顺势致以最真诚的祝福。
“阿择！你此番也要小心为上呐……”
哥几个也叮嘱了几句，就快步离去。
目送他们远去的背影好半会，郑择方看向廖宝等人。
只是甫一转身，他就差点让这人吓得个心头直突突。
廖宝已经把所有喽啰都迷晕了，正耷拉着双臂，行尸走肉般站在郑择几步内。
他双臂成这模样，并非是有什么古怪的原因，而是由于连续去捂两百多号人的口鼻，此时已严重脱力了。
郑择见状，翻了翻白眼：“你丫的别一声不吭，站在我后头行不行？真怕一下没忍住，把你直接弄死了。都搞定了是吧……”
“搞定了叫他们全起来，一起去城北玩玩。不过，咱们可得有言在先！这过去，是你廖大管事廖爷带头的。待会别说你认识我！”
这是必须交代清楚的细节，旨在把郑择完全摘除出去：“想来，你们洛帮与城北湖帮，这么多年过来，不可能毫无仇隙吧？”
廖宝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双手举过头顶，开始招呼众多手下爬起来，排好队列。
郑择也迅速藏身于当中，随着大部队，浩浩荡荡朝城北开拨。
馄饨摊的店家已经累得大汗淋漓，躺在地上一点也不想动弹。
城隍庙大门拉开一道口子，老庙祝和几个徒弟探出脑袋来……
看着从面前“轰隆隆”翻滚向远方的人潮，他们是大气都不敢喘。
去跟猪婆龙告密什么的更没可能，傻子或嫌命长的才会这么干。
城北，居中的一座名为“五湖堂”的宅邸内。
已是掌灯时分，宅中每五十步便有一人站岗，明火执杖的。
正堂里更是灯火通明。
猪婆龙将自己的五短身材塞进宽大鹿皮大椅内。
由于顶上一个硕大的鹿头，将他笼罩在阴影里的缘故。
每当他坐在椅上，总能给人一种高深莫测之感。
猪婆龙很享受这种感觉，但凡有要事商讨，他总喜欢把手下头目都喊到这正堂来。
因为他这种没什么脑子的人，说出的话，传到别人耳朵里，起码要转好几个弯。
甚至，猪婆龙可以装腔作势一番，来否决自己之前说出的错误，主打的就是一个让人去猜。
他便是凭借这一手，折服如今已成了自己大头目的崔秀才，令其搞出个连环计，坑害结义兄弟，占尽了城北六条大街的地盘。
秀才崔大最主要是管着他湖帮的账目。
此刻，听完这崔管事的建议，猪婆龙眼
光在座下另外三个头目脸上逐一扫过，他“嗤”地笑了笑：“赎人？我们凭什么要主动送钱给姓晁的用……”
“你们真以为，爷我是犯蠢了才搞出昨晚那一场乱斗的？以致于连阿永都被姓晁的关进去了。难道我就不能是故意的？想想阿永练的是什么功法吧。”
随着他这话音落下，正堂内的气氛登时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崔管事和三个头目尽皆眼观鼻、鼻观心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们当然清楚，阿永和那几个被晁捕头拉进监牢里的手下，都是修习一种名为“柳蝉功”的功法。
这功法的主要效果就是反震、耐揍，也既是别人打你一下，至少会有五成的气力返还回去。
可关键问题是……
如若换作别人，或者刚认识猪婆龙的时候，听到说什么故意而为之的话，大伙肯定会无任相信，并表示佩服的。
但现如今……
“大哥昨晚搞出那么大动静，不是纯奔着泄愤去的嘛？”
“阿永他们被抓进去，也是因为机缘巧合的呀！”
听闻这么两句小声嘟囔，猪婆龙不由眉头蹙起，质问道：“阿镇、阿阳！你们在嘀嘀咕咕些什么呢？”
“没有没有！大哥。我们是在说您，‘真是神机妙算’啊！”
“就是！就大哥这能耐，德阳县很快便会尽在您掌握了。”
猪婆龙虽然脸面有点挂不住，却仍故作轻松的说：“那当然！要不，你们以为爷故意纳了李进他阿姊，还把正妻休了，扶她做大，是为了什么？”
“高！大哥这算计一套一套的，实在是高。那，我们就等着晁捕头上门来谈合作？再与李进里应外合，吃下城西？”崔管事也竖起大拇哥吹捧道。
其实他心里颇不以为意，更知道猪婆龙在纳妾扶正之前，都不知道这女人是李进的阿姊，而是纯粹贪她好看，还有三寸金莲。
“对！至于城南那伙满嘴酸辣薰人的玩意儿，你应该知道如何安排了吧。还有城西要不要派人盯着，你自己决定好了……”
猪婆龙接着又随意指点了几句，谁知话还没说完，堂外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呐喊声。
“报！报……报告龙爷！大事不好了！”
火急火燎跑进来的是，一个在临近城西的打铁街帮忙的小年青。
小年青奔到崔管事身侧，“叭”一下便朝猪婆龙五体投地跪下了。
他浑身直颤抖的说：“龙爷！姓廖的那厮，突然带着两百来号人，过到打铁街上来，见啥就掀、就砸……”
“什么？廖宝！丫的好大胆子，竟敢学蜀帮大龅牙踩过界！”猪婆龙腾地跳起来，双脚踩在椅子的鹿皮上，目射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