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大念及当初接连遭受郑择的折辱，确实是恨透了这小子。
如今见程执的表现，他之前一些疑虑也消减了，随即点头说。
“行！咱们就这么说定了。我先给你们安排住处……”
他没特意去问，程执因何跟大龅牙决裂的，若是总经由一人之口去了解事情，会显得很片面，那也是信不过人的表现。
崔大坚信，事情只要发生了，肯定会有许多渠道可以去了解，从而令自己获悉全貌。
果然，午饭时分，他就知道了自己所想要知道的一切，并骂了声“大龅牙是冤大头”。
在此之前，蜀帮的百川堂内。
郑择随着杨乐刚往这里头一站，便感受到渐渐凝重的氛围来。
不多时，大龅牙从后院转将出来，面色显得有些灰败。
迎上杨乐的目光，他喃喃道：“还好！不致于被搜刮了个干净……”
“那？”杨乐给人让了让道，平素乐观的他脸上难得没有了笑容。
大龅牙一屁股坐到郑择身旁的主座上，模样看着好像瞬间老了十岁。
“多谢了！兄弟。其他事我也叫人着手去查了！我倒要看看他们，到底背着我都干了些什么？”
就好像要印证大龅牙这话一样，他方才说完，便有个喽啰从后院跑了过来。
“不不、不好了！聂爷。下、下面有……”
这个喽啰好像瞧见什么可怕的事物般，非但跑来时，几步一跌，甚至到了大龅牙面前，当场就趴在了地上。
他倒在地上，双腿还止不住哆嗦着，脸色苍白的边抬起头望着大龅牙，一个手更向后头胡乱指了又指。
大龅牙已经心乱如麻，见面前喽啰这副架势，恨恨瞪眼过去，语带冷硬地问道：“又怎么了？镇定点说！”
喽啰还是吓破了胆也似的，支支吾吾老半天，才让郑择几人拼凑出一句完整的话。
“禀告聂爷！下面地牢不知怎么，竟锁着几个怪物？”
一听这话，大龅牙腾地跳了起来，只感目眦欲裂：“当真？”
他瞬间又冷静下来，虽见喽啰没有应答，但也知事情不假。
再看身旁的杨乐、郑择，两人脸上明显都布满了惊异。
事不宜迟，他断喝声“走”，迈开步拉上杨乐手臂，复往后院行去。
杨乐苦笑不迭：“诶诶诶！聂大牙，你这非要拉着我趟浑水是不是？”
郑择表面也很无奈的跟上，心里头却乐开花，把程家兄弟俩猛夸了一顿。
要是那些怪物还活着的话……
那可是白花花刷星星的工具呀！
他几乎已可以确定，程家兄弟是瞒着大龅牙，在地牢里搞那种非人的变异试验。
穿过游廊亭台，大龅牙一路带着杨乐、郑择往一片假山走去。
还未到地方，他们便远远望见，不断有人从假山的阴影处奔了出来，跪倒下去，大口大口呕吐着。
空气中弥漫着腥臭、浑浊的气味。
大龅牙脸色愈发铁青，却一声不吭，脚步没停的朝前走。
被拖拽着的杨乐，唯有回头给郑择个“你自求多福吧”的眼色。
“聂爷……”
“见过聂爷！”
“聂爷您？哎！下面真是……”
面对手下人的招呼，大龅牙只是点头，径直进了假山阴影内，迈着石阶往下走。
郑择承受能力强，但紧随两人之后走下地牢去，只觉空气中的怪味越来越熏得自己眩晕欲呕。
他所过之处，无论凹凸不平的岩石墙壁，抑或脚下的阶级，皆沾染上斑驳的褐色污渍，有些看上去明显就是人体组织碎片。
如此情势，即便杨乐这样的好心态，也不禁倒抽几口凉气：“这俩兄弟，究竟造得什么孽呀？”
很快，几人就清楚地牢里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越往下面走，底下传来的各种怪异兽吼，便越清晰，还伴随着“咣咣”的锁链声。
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一个宽大的空间，于黯淡火光照耀下，可见有数道高矮胖瘦不一的身影，被束缚在三面墙壁上。
仔细看，这些身影都是只有头脸、手脚或半身变异马牛羊等形态的人物，他们个个双眼充血，面露凶相，狠狠的与身上锁链拉扯、较劲。
一见这些异类，大龅牙更是震惊当场，眼睛逐个逐个扫过去，不敢相信的问：“你们是，阿彰？健仔？小豆子……”
听到他颤声呼唤，呲牙咧嘴欲扑咬过来的这些异类，纷纷怔愣住了，面上浮现出纠结之色，随之转变为急剧痛苦的扭曲表情。
大龅牙哪还忍得了，怒吼声，“嗖”地窜了过去，捧着一个人的脑袋就问：“怎么搞的？你们为什么会变成这副德行？”
他和杨乐都没亲眼目睹程实化身虎人的模样，因此两人皆是一副无法理解的表现。
“是、是程实，他把我们锁起，喂我们吃一些奇奇怪怪的药……”
“我们就开始发热、发冷，骨头像是结冰了一样，血都要被烧干了似的！”
“大伙变成这副鬼样子之后，他还逼我们自相残杀。小六、小六就是在一个月前，被我的爪子给撕碎的！”
这些异类好像是在宣泄心中恐惧一般，纷纷争先恐后，七嘴八舌的说着。
只不过，他们明显是越说越恐惧，突然便浑身颤抖，手脚还不住的踢打起来。
同时，他们喉咙里再次挤出狰狞的兽吼声。
“聂爷！聂爷！求求你，杀了我吧……”
“我受不了了！给我、给我咬一口！”
大龅牙还沉浸在遭受接连打击的痛苦中，看几人这样的惨状，一时间又如何下得去手。
但他同时也捕捉到一个关键：“难怪我这几个月以来，每晚总能一觉睡到大天亮？我还以为是解决掉了猪婆龙这个心腹之患……”
“自己心情大好，睡得也香呢！现在看着，是程执这两个蠢货在我身上动了手脚。所以，我连眼皮底下发生这样的事都一无所知！”
大龅牙无法痛下杀手，有人却是想来个反客为主。
郑择悄然来到大龅牙身侧，探出手，就扭断了那个叫得最欢的异类的脖颈。
听得“咔嚓”一声，眼前人便没生气，大龅牙和杨乐登时都傻眼了，异口同声惊呼。
“阿择！你……”
“长痛不如短痛啊！聂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