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辩的人生在这个晚上,终于实现了小圆满。
  
  那种久违的感觉,让他迷恋。
  
  当他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感觉整个天地都好像焕然一新了。
  
  也就是这一天,刘辩的后宫多了一位美人,无爵秩。
  
  此美人并非是称呼,而是封号。
  
  琼姑本姓王,也是这一天开始,琼姑不再是琼姑,她的名将只有皇帝会提及。
  
  对外,她就是王美人,也可以是王夫人。
  
  汉承秦制。
  
  光武之后,虽取缔了对后宫三千妃嫔的爵秩,但称呼却保留了下来。
  
  除皇后外,其余妃嫔皆为夫人。
  
  晌午的时候,精神焕发的刘辩亲自带着唐姬与琼姑拜见了何太后。
  
  这是一个在刘辩看来可走可不走的流程,反正他也不指望何太后会对唐姬和琼姑有什么好脸色。
  
  他此行真正的目的,是让何太后交出后宫大权。
  
  如今虽然皇后尚未册封,但也差不多了。
  
  再让何太后捏着后宫的大权,倒也不是不合适。
  
  其实她拿捏是应该的,毕竟这是刘辩的生母,是太后。
  
  可刘辩为了避免后院起火,往后鸡飞狗跳,还是决定将后宫大权移给唐姬。
  
  何太后是什么样的人,刘辩可太清楚了。
  
  他的这位阿母几乎一天不搞事,就浑身难受。
  
  让后宫大权再继续捏在她的手里,刘辩严重怀疑她以后的后宫都会造他的反。
  
  “辩儿,不知哪位将是皇后?”
  
  在刘辩带着唐姬与琼姑入殿之后,何太后罕见的主动开口了。
  
  “皇后之位,自然是唐姬。”刘辩说道。
  
  何太后一脸慈祥的笑了,“虽然看着身子骨孱弱了些,可已有母仪天下的威仪,不错。”
  
  “唐姬拜见太后。”唐姬很乖巧的行了个礼。
  
  何太后面带笑意,上下打量着唐姬,招手道:“来,上孤这儿来。”
  
  刘辩目光微眯,心中有些狐疑。
  
  何太后今日这反应,实在是有些反常。
  
  唐姬悄悄瞥了一眼刘辩,怯生生的上前,跪坐在了何太后身边。
  
  何太后以手轻抚唐姬那一头柔顺的黑发,面带笑意,凑近看着唐姬,说道:“你入宫也有一段时日了,可孤却很少见你,此事怪我。”
  
  “太后赎罪,此事怎能怪太后,是我未能及时前来向太后问安。”唐姬低头说道。
  
  “这可不关你的事。”何太后笑着,从自己的手腕上摘下了一只玉镯子,“来,拿着。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却是我带了大半辈子的物件。”
  
  “唐姬谢……”
  
  唐姬刚要谢恩,何太后就抓住她的手腕,亲自将手镯戴了上去,“很合适。”
  
  刘辩面色古怪的看着这一幕。
  
  按道理来说,这应该是非常美好的一幕。
  
  可当此事的主人公是何太后之后,就变得别扭了。
  
  她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呢?
  
  “孤听闻王美人乃商贾之女?”何太后拉着唐姬的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笑吟吟的冲琼姑问道。
  
  “回太后,妾身的确出身商贾。”琼姑回道。
  
  何太后点了点头,“皇帝啊,你不该犯此糊涂的,商贾之女怎能入宫呢?”
  
  “你是孤的儿子,我这个当阿母的也没有教给你什么有用的东西,你比我做的好。可今日,孤还是要多说两句,商贾之女,不应入宫。”
  
  一听这话,刘辩顿时就明白了何太后的算盘。
  
  这就已经开始撺掇阴谋了,真行啊。
  
  她明着示好唐姬,却又对琼姑大加嫌弃,当着她的面想让她出宫。
  
  哪怕刘辩在之后什么也不做,但琼姑和唐姬之间的嫌隙也已经有了。
  
  刘辩就想不想明白了,本是亲生母子为什么非要闹到这个地步呢?
  
  这难以相信呐这。
  
  尤其是何太后,难道相比于权利,儿子就是个可有可无的零件吗?
  
  听话就是傀儡,不听话,就可以随意丢弃?
  
  刘辩忽然后知后觉的发现,何太后好像反倒是成为了他到现在为止最难缠的敌人。
  
  十常侍死的很利索,董卓也就趾高气昂的进了个雒阳,然后也死的很干脆。
  
  反倒是何太后这儿,隔三差五就要给他整点儿幺蛾子。
  
  偏偏这还是刘辩的生母,搞得他一点脾气都没有。
  
  “阿母是想要再度被幽禁长乐宫吗?”刘辩冷冷说道。
  
  何太后轻笑了一声,“就算你再度幽禁了我,有些话我还是要与皇帝说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呐,孤虽然尚未死,但如今跟死也差不多了。”
  
  “我实在不忍前朝后宫的悲剧,再度发生在皇帝你的身上。”
  
  “看看董太后,她的出身还比商贾高贵一些呢,却也做出来那等丧尽天良之事,指使先皇卖官鬻爵,公卿大夫哪个不痛恨?她间接的导致天下大乱呐。”
  
  刘辩的脸色渐渐阴沉,“阿母,想要获得他人的尊敬,可不是您这样的做法。”
  
  “在这座宫中,如今无人敢忤逆我的旨意,阿母就不要再有什么妄想了。”
  
  “朕背不起不孝的骂名,可朕的忍耐也是有限的,希望这是朕最后一次听到如此之事。在阿母死后,朕再尽孝,在天下人眼里,可也是一样的。”
  
  何太后面色猛地一变。
  
  就连唐姬与琼姑,也被皇帝突然间表现的凶狠,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刘辩虽然没有真的起杀心,但也不妨碍他这么说。
  
  若不是念在这是刘辩生母的份上,他对何太后的忍耐早已达到了极致。
  
  何太后在刘辩看来就是典型的又菜又爱玩,还作。
  
  这要是换做旁人,他早已经送她归西千百次了。
  
  “后宫之事,阿母以后就不要再插手了,安心在这长乐宫中静养吧。若让朕再听到类似的事情,亦或者您插手了什么事,朕先斩何进,再夷何氏三族,争取让阿母的族人整整齐齐的。”刘辩面色阴沉,几乎一字一顿的说道。
  
  “看在阿母的面子上,朕一直留着他们的性命。可朕忽然间发现,朕视阿母为阿母,视母舅为母舅,但你们似乎并未将朕当做儿子,当做外甥。这实令朕很痛心呐!”
  
  “走!”
  
  刘辩狠狠一甩袖,带着唐姬与琼姑径直离开。
  
  出殿之时,更下诏严加守卫长乐宫。
  
  让本就守卫严密的长乐宫,顷刻间更加森严,几乎三步一哨,飞鸟难近。
  
  跪坐的何太后在刘辩离开之后,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我忽然间能够理解当我多次准备杀董太后时,先皇为何会是那般表情了,这本是一件艰难的事情啊。”何太后一边大笑着,一边喃喃自语道。
  
  直到离开了长乐宫,刘辩的脸依旧还是阴沉的。
  
  大汉朝这最后的两位太后,真的是一个比一个难缠。
  
  她们若是用稍微正经一点的手段也还好说。
  
  可个个走的都是歪门邪道,简直令人抓狂。
  
  幸好董太后被何太后给弄死了,要不然这俩人加在一起,刘辩可真的得头大。
  
  唐姬与琼姑见皇帝那般脸色,更是什么话也不敢说,只是闷着头一道上了步辇,转道回了崇德殿。
  
  如此凶狠的皇帝,是唐姬头一次见到。
  
  也是她第一次感受到皇帝无与伦比的霸道与冷酷。
  
  搞得她一路上心慌意乱的。
  
  ……
  
  刘焉派人加急送来的奏表,打断了刘辩对后宫之事的安排。
  
  草草嘱咐由唐姬暂掌后宫,学着处置后宫事宜后,刘辩就下令召集朱儁等公卿议事。
  
  依旧还是德阳殿,刘辩在众卿到来后,开门见山说道:“益州牧刘焉上表称背疮复发,性命危在旦夕,请求朝廷放他的小儿子刘璋病榻前照应,诸卿以为当如何处置?”
  
  背疮这个病,刘辩也弄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毛病。
  
  但在他的印象中,三国枭雄猛将好像有好几位因这个病而死。
  
  至于刘焉嘛,现在好像还没到死的时候。
  
  这厮肯定是察觉到了什么,称病想让刘璋回去继承益州牧。
  
  “陛下,刘焉乃宗室重臣,早年间确实好像患了背疮之症,刘范、刘诞二子皆亡,于情于理,朝廷应当遣刘璋回去,榻前尽孝。”张温说道。
  
  “臣附议!”朱儁紧随其后,“刘范、刘诞虽谋逆,但刘焉镇守益州并未有太多过错,又兼宗室重臣的身份。臣的意思是,朝廷应当在明面上顾忌一下天下人的眼光,放刘璋回去。”
  
  刘辩看着案上的奏表,面带思索。
  
  朱儁这个老小子,倒是奸猾的很。
  
  还明面上,给谁挖坑呢这。
  
  在朱儁、张温说完之后,殿上朝廷的后起之秀曹操等人却个个沉默。
  
  “你们几人,闷头耷脑的做什么?说说!”刘辩扫了一眼这几人,说道。
  
  陈琳面带纠结之色,在被刘辩点名后,说道:“陛下,臣觉得应该是益州湿气太重,致使益州牧背疮复发,为显朝廷仁慈,以及陛下对宗室老臣的照顾,臣以为应派遣重臣护佑益州牧北上入京诊疗。”
  
  “臣听闻沛国谯县有名医讳华佗,医术了得,更擅长诊治背疮等外伤。臣请陛下征召此人,为益州牧诊治。”
  
  这个答复,让刘辩无比的满意。
  
  也不愧是他看重的人,这话说的,几乎说到他心坎里去了。
  
  “若刘焉推脱为国守土,以死效社稷,不愿入雒,当如何?”刘辩再问道。
  
  “这个……”陈琳愣了愣。
  
  在他犹豫之时,曹操起身说道:“回陛下,若益州牧以此推脱,朝廷理应派人前往。再以重臣暂领益州牧,督益州军政。”
  
  “另遣益州牧,恐蜀地之人不服呐!”卢植叹道,“益州牧刘焉麾下收拢了大批关中士人及百姓,臣听闻这两路人马一直互相看不顺眼,时有战乱发生。”
  
  “益州赋税已有两年未曾押解至京了,其实也该妥善处置才是。”朱儁忽然提及了赋税之事,“益州牧多次以道路阻隔,车马难行推脱,若派人入蜀,此事理应顺带解决。”
  
  “以宗室重臣领州牧,镇守四方,本就不是长久之计,要不然……顺带改一改?”张温闷着头忽然说道。
  
  众人齐刷刷看向了张温,个个脸上都是震惊之色。
  
  仿佛在看一个无敌的勇士,目中尽是敬仰。
  
  张温摊了摊手,“我说的乃是实际,诸公何以如此看我?”
  
  刘辩轻咳一声,没好气的看着这些臣子。
  
  你们跑题的速度是真他娘的快啊!
  
  三言两语竟然就从刘焉发展到了废州牧之事上。
  
  “扯远了,说刘焉的背疮!”刘辩沉声道,“州牧之事朕也以为并非长久之计,但不是现在能办的,如果现在提裁撤州牧之事,你们信不信明天刘焉就能举起大旗,活蹦乱跳的自立为帝?”
  
  “诸位乃是朝廷重臣,朕不信你们心里连这点数都没有!”
  
  “就都别揣着明白,非要打哑谜了,直接说吧。”
  
  众卿面面相觑,皇帝这话跟刀子似的,又扎他们的心了。
  
  “陛下,不如先依陈公之策,令益州牧入京都疗伤,若刘焉不从,再择良策!”荀攸上言道,“派遣重臣亲自入蜀,以及废州牧之事,臣以为暂时可以准备,但不宜大张旗鼓。”
  
  刘辩若有所思,他猜测刘焉应该是在装病。
  
  这本来就是一个互相扯皮试探的事,那就先试试吧。
  
  “就依诸位卿家之言,派人传旨吧!”刘辩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