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失钵看着跪在地上满身是血的夷男，眼中闪过一抹感动。
“吾儿可是受伤了？”
“都是一些小伤，不妨事！”
夷男顺势站起来，走到已失钵身边，像一个做错事情的孩子一样。
“夷男，辛苦了。”
沉默良久，已失钵轻轻拍拍夷男的头，“上马，回部落。”
众人继续前行，夷男带着麾下的几千人也加入大部队中。
在走了十余里后，众人来到一片血迹还未干涸的战场。
“父汗，儿子就是在这遭遇了贺鲁卓的截杀。”
看着地上还未来得及收敛的尸体和满身是血的夷男，已失钵颇有一股英雄迟暮的感觉。
若是放在前几年，谁敢打他薛延陀的主意？
“看来有些人已经忘记薛延陀的战士是多么的勇猛了。”
“是时候让他们回想起曾经薛延陀带给他们的恐惧了。”
“夷男，这次你做的很不错，下一步，我打算去大周给你求一门亲事。”
已失钵得意的说道。
草原民族自古以来都以求到中原公主的和亲为荣耀。
若是夷男能娶公主，就可以变相的证明，他们薛延陀才是草原正统。
夷男闻言，眼中闪过一抹阴暗。
“父皇，这次周天子大败，难道他还能像以前一样威震草原？”
“为什么不能？”
已失钵目光看向远方，带着血腥味的微风似乎勾起了曾经的回忆。
“儿啊！你记住，中原和草原最大的区别就是，他们永远不会认命，困难永远打不倒他们。”
转头看了一眼有些异议的夷男，已失钵再度开口。
“你是不是认为，这次只要我们把中原皇帝留在草原，我草原儿郎就有机会入主中原那膏腴之地了？”
见夷男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已失钵话中略有失望。
“错，大错特错。
“中原历经数千年风雨，朝廷更是换了不知道多少，但为什么我草原从来没有占领过中原？”
“因为中原人骨子里就有一股劲。”
“就拿这一次周天子打败仗来说。”
“哪怕他死在这里了，中原朝廷肯定会以最快的速度选出合适人选继承大统，而休养生息，明着向我草原进贡珠宝求和，暗中养精蓄锐。”
“到时候，不出五年，中原朝廷就会有一支大军举着报仇讨逆的旗号，荡平我草原。”
夷男见已失钵如此推崇中原眼中闪过一抹不悦，“父汗，此言差矣，若是我们趁势南下呢？”
“儿啊，你以为这点为父没想过吗？”
“可你想想，我草原王帐是由一个个部落组成的，到时候面对遍地黄金的中原，王帐的统治力还存在吗？”
“而且，草原人只知抢掠，不识生产，到时候我们将要面对的是全民皆兵的大周。”
说完，轻轻拍拍夷男的肩膀，“儿啊，有些事情可以想，但是有些事情不能想，未来你将肩负整个薛延陀，你的每一个决定都能影响部落的存亡，遇事一定要冷静。”
“等不及了！”
“你说什么？”
已失钵大声问道。
“父汗，我说等不及了，儿子现在就想接掌薛延陀。”
夷男冷笑一声，突然一挥手。
已失钵身后，刚刚杀死贺鲁卓的那人，抽出弯刀，突然向已失钵砍了过去。
锵！
弯刀即将要砍到已失钵的脖子时，一柄长槊突然斜刺着杀出来，接住了这必杀一击。
谢烬回身一槊把那人打飞，冷冷的看着夷男。
“好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你小子狼子野心，连自己老爹都要杀?”
“为了我薛延陀称霸草原，别说是爹，谁也不能挡在我面前。”
谢烬摇摇头，麾下的人瞬间把已失钵围了起来。
“你教的好儿子。”
“父汗，你安心的去吧，儿子日后称霸天下，定会尊您为太上皇。”
说着，那些原来跟随贺鲁卓造反的人，竟然有一大部分把兵器对准了已失钵。
已失钵拿出金箭，但眼前的大军却对他置若罔闻。
“父汗，草原上的规矩已经不适合当今了，是该破掉了。”
“逆子你敢！这是草原三十六部落会盟的结果，你想成为草原公敌吗？”
夷男轻蔑的摇摇头，“父汗，你还不懂吗？草原上没有仇敌，只有利益。”
“杀！”
夷男大吼一声，身边的人瞬间挥动兵器朝谢烬等人杀了过来。
“护着他快跑，我殿后。”
谢烬长槊一抡，抡出一个空挡，赶紧让开身子让谢文等人冲过去。
一边杀戮着身边的突厥骑兵，谢烬的眼睛一边在战场上搜寻夷男的身影。
可是夷男很聪明，在决定动手的那一刻就毫不犹豫的后退。
此时他已经在重兵的保护之中。
“该死！”
谢烬怒骂一声，只能在无边的突厥大军之中尽力冲杀。
“大哥人太多了，杀不出去！”
谢文的喊声让谢烬心中涌出一抹绝望。
上万人的大军拥堵在一起，哪怕谢烬是神也不可能一路碾压过去。
毕竟，他的体力也是有限的。
“杀不出去也要杀！”
“不然，都得死。”
谢文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决绝。
“弟兄们，随我杀，护着大哥冲出去。”
随着一声大吼，谢文径直冲到谢烬的面前。
“大哥，小弟先走一步了。”
话音落下，谢文等人的身影就被敌人潮水一般的进攻包围，谢烬看着这些慷慨赴死的人，眼睛流出两行血泪。
“二弟……”
大吼一声，谢烬犹如疯魔临凡，手里的破天槊更是被他当成了棍子，一路上只攻不守，待到在看到谢文的时候，他身边的百余骑，仅仅剩下了不到三十人，而且人人带伤。
“将军，快走！”
一个靺鞨战士眼看自己身负重伤，竟然不管不顾在战马上朝着敌人扑了过去，引的敌人一阵混乱。
“兄弟！”
谢烬大吼一声，朝这边杀了过来，“要死一起死。”
谢文看了一眼谢烬，没有再说话，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身边的敌人身上。
已失钵则紧紧的跟着二人，身上虽然有一些皮肉伤，但是却不致命。
眼看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谢烬身上也开始出现伤痕，就在众人都要绝望之时，突然远处传来万马奔腾的声音。
“父汗，何人敢伤我父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