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
旧南朝都城，历经风吹雨打数千年而屹立江南不倒。
成为江南的核心。
其繁华程度，甚至超过了一度成为王朝核心的关中。
尤其是这里的人口和富庶程度，堪称天下之最。
南来北往的客商，粮商，以及漕运生意都把这里当做中转站，导致金陵城成为长江下游一处集散重地。
“金陵啊！”
“自古以来，这座坚城成全了多少人，又毁掉了多少人。”
姬时站在城外的山上叹息道。
看着已经发动冲锋的曲翱，姬时皱皱眉头，“你让他们去送死？”
“我可舍不得。”
谢烬颇为无奈的叹口气，“我需要知道金陵城的防守强度。”
“你在玩火。”
“哪一战争的胜利比火中取栗简单？”
谢烬很矛盾，他不是不爱惜自己的士兵，但是有些时候，只能拿士兵的命去填。
“我听说当初你攻破辽西用的是一种叫做王水的东西？”
“在金陵用如何？”
谢烬摇摇头，“金陵城门和辽西的不一样。”
“通体铁木和熟铜打造的城门用王水一点点腐蚀，恐怕我们就要在这城外过年了。”
谢烬闭上嘴，转头看向城池方向。
第一个万人队已经扛着云梯冲了上去。
然后，箭雨落下，人像割麦子一样的倒下。
待冲到城下，架起云梯的时候，一个万人队已经折损了三千余人，但是剩下的人依旧悍勇。
一手举盾，一手扶梯，嘴里叼着战刀，冒着敌人的箭矢朝城墙上爬去。
嘭！
巨石落下，带头的几个人直接被砸翻，连带着后面的人也掉了下去。
这还仅仅是开始，不多时，一桶桶热油被倾泻了下来。
“鸣金！”
仅仅一个试探的冲锋，万人队回来的不足两千。
足足有八千余人死在了城池之下。
“怎么，看不下去了？”
谢烬摇摇头，“金陵可破。”
“只是……”
“只是什么，快说？”
“只是要死好多好多人。”
“回营吧，陛下，外面风大。”
营帐内，谢烬一直闷闷不乐，刚才的一次冲锋，他已经看出来，金陵守将是个废物。
或者说，这个人没上过战场，根本不知道怎么守城。
仅仅第一天，第一轮冲锋，他就把礌石滚木和热油都用上了。
而且，最外行的是，他竟然在敌人还在五百步之外的时候就下令士兵放箭。
这种行径，在谢烬看来，他要么是做给姬天看，要么就是真的不懂如何守城。
“你倒是说啊，到底有什么办法？”
“拿人命堆。”
“你在说废话？”
姬时眼中闪过一抹不悦。
“只能拿人命堆。”
谢烬再次说道，“金陵守将和士兵虽然占据城池之坚固但是他们的战斗意志却不强。”
“让他们麻木，必然会出破绽。”
“不可，你知道不知道这样会有多少关中儿郎死于非命？”
“知道，但是……”
人心终究是肉长的，谢烬也说不下去。
“传令曲翱，两日之内必须拿下石头城。”
“还有荆襄高氏，我要在两日之内，看到他们的战船对金陵发动攻击。”
“传令大军，在金陵城下安营扎寨，展我军容。”
石头城，地处金陵以南，乃是南陈武帝开国时所建。
其存在的目的就是帮金陵阻挡一切南来的敌人，而且其城池建在一座山上，所以叫做石头城
石头城地处高山和金陵隔江而望，正好守卫在长江水道最狭窄的地方。
如今，曲翱已经连续攻击了二十日，可却还是未曾能破掉石头城。
“将军，这石头城自建成以来就没被攻破过，哪怕金陵城破，石头城依旧屹立，咱们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攻不破？”
“那是没碰到我曲翱，没碰到我幽州猛士。”
“曲翔！”
曲翱大吼一声，叫来自己的亲弟弟。
“末将在！”
“立刻挑选一千善战的幽州儿郎，今夜随我夜袭石头城。”
“是！”
曲翱，曲翔都是谢烬三千亲卫之一。
如今二人一个是千人长，一个是队副。
连续多日在石头城下吃到败仗，曲翱兄弟二人也憋着一股火。
而谢烬传来的军令就是导火索，让二人彻底的放开。
“将军，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不如，先通知陛下和大将军再做定夺？”
“闭嘴，王参将。”
“你身为禁军可以不遵幽州军令，但我们不可。”
“在幽州军的眼中，要么胜利，要么战死，没有退后这一说。”
“疯子，疯子，你们都是疯子。”
看着营帐外已经准备赴死的一千猛士，这个王参将破口大骂。
“你这是送死，带着他们去送死，别去啊，听话，赶紧回营。”
这个王参将今年已经四十三岁，少时学文，后因为草原祸乱，弃笔从戎，一路靠着军功升到参将。
平日里最是爱护自己的部下。
如今，明知道石头城不可破，可曲翱，曲翔二人还要带着人去送死，这王参将他不能不着急。
“王参将，冷静！”
曲翱一把拉住他的手，让其余人退至帐篷外。
“今夜夜袭，还需将军帮忙。”
“哼！”
曲翱的笑脸换来的是王参将的一声冷哼。
“王参将可是还在生气？”
曲翱也不生气，微笑着开口，“其实刚才之言不过是为了激励士气。”
“这么多天虽然没有打下石头城，但是对这里我已经有了足够的了解。”
“何意？”
王参将眼睛一亮，看曲翱的表情，他不像是在说假话。
“将军我们攻打了这么多日，你可见山上断水，断粮？”
“自然没有，不然他们拿什么和我们打？”
“那王将军，你说他们的水从何来？”
“废话，自然是山上有井或者泉眼……”
话音落下，王参将突然一愣，随后跑到营帐门口朝远处瞭望半天又跑了回来。
“你想用……”
“没错！”
曲翱点点头，“我幽州士卒，无论行军还是训练，腰间都带烈酒，一是因为北国寒冷，烈酒可以驱寒，再者，受伤时，以烈酒清洗伤口也可消毒，不至于感染。”
“如今，我带来的两万幽州儿郎的酒囊可全装的满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