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九絮盯着他看一挥又移开眼，但又忍住不抬眼看他，本来就心虚，加上他现在这样的眼神，更是让鱼九絮把自己进来做过的，有可能惹他生气的事情都想了一遍，确定的的确确是没有的，心里才有了那么一丝丝的底气。
将小溪边的火堆灭掉，几人往林子里走，来的人不多，除了苏洛尘以外，就是徐长留和叶青瑶，另外还有几个随行的仙宗弟子。
鱼九絮跟在苏洛尘身边，很认真的吃着手里没有吃完的烤鱼，丝毫察觉不到四周诡异的气氛，还是徐长留实在受不了了，伸手拽了拽鱼九絮的衣袖。
鱼九絮一脸疑惑，转头看他，不等徐长留说什么，鱼九絮眉头一皱：“干嘛？想吃自己烤去。”
“……”
此言一出，徐长留瞬间无语，自己想说什么都差点忘了，他瞄了一眼走在前面明显脸色不对劲的苏洛尘，压低声音，问道：“你是不是又惹他生气了？”
听着徐长留无奈中又带着一丝疑惑的发问，鱼九絮又一次自我审视了一番，有些为难的道：“应该大概也许可能，没有……吧。”
这仙宗规矩这么多，她哪儿能每一条都记得，什么时辰出门什么时辰回来，什么时辰要干什么都有明确标注，保不准是出门的时候该先迈左脚，结果她先迈了右脚呢。
以仙门中人这股子尿性，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见她这般搪塞的回答，徐长留无语到了极点，真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以前怎么不知道她是这种人呢？
看她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那估计就是有了。
思索间，徐长留轻轻叹了口气，可没曾想，一口气还未舒完，就听苏洛尘道：“云书那边，应该需要帮忙，你先带人去一趟。”
这话显然是同徐长留说的，可他们来的时候，已经让谢玉寒带着仙宗弟子帮忙去了，断然是不可能人手不够的。
可他敢说吗，他不敢，只能一副“我懂”的样子点了点头，抬眼看向鱼九絮，压低声音道：“你惨了。”
随即招呼了一声身后的叶青瑶和剩余的一众弟子，让叶青瑶带几人返回木屋，另外剩下的几人和他一同在四周搜查，确保并无遗落。
身后的人一走，就只剩下鱼九絮和苏洛尘了，两人一路无言，鱼九絮将最后一点烤鱼吃完，顺手扔掉手里的棍子，瞄了一眼走在前面的苏洛尘。
从鱼九絮这个角度来讲，只能看见他的侧脸，但似乎并不能瞧出什么情绪来。
默了片刻，苏洛尘才道：“东南方向的木屋下，埋了很多被抽干鲜血的死尸。”
抽血？
鱼九絮没有接话，只是心头疑惑，琢磨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应该就是她杀掉白青青的那间屋子了。
说起来，当时挺着急的，确实没太注意屋子周围或者别的什么地方有无蹊跷。
不过，要是说道抽干鲜血的话，应该就是白青青干的了，可如果真的是她，为什么当时她还那么虚弱？
“只是抽干了血吗？”鱼九絮疑惑，本来想着，如若是肉也被啃食过，那应该就不完全是白青青一个人作的孽了。
可没曾想，苏洛尘却点了点头，确定只是抽干了血，那就奇怪了，如果她并没有被断掉血源，刚才还那么虚弱，这瘾得有多大啊。
鱼九絮没再搭腔，正思索间，苏洛尘平淡的语气便接着说：“尸体已经让人连夜运回仙宗，等待各个宗门掌事来认领。”
鱼九絮点点头，也是打心眼儿里赞成的，将消息一放出去，各个世家清点自己领域下失踪的人口自行前往认领。
“现在该你说了。”
苏洛尘话音一落，鱼九絮微微一怔，才从惊愕中回过神，抬眼间一脸迷茫的看向苏洛尘，满眼的疑惑仿佛在问：“说什么？”
苏洛尘冷着脸，并不转眼看她，只是说话的声音中比先前多带了几分凉意：“你自己做了什么，心里不清楚？还需要本座亲自告诉你？”
“啊……”什么事啊？
鱼九絮心头微慌，他每次说话都这样，又不说明白，天知道是什么事情啊，她又不会读心术。
可听着他的语气，感觉是真的挺生气的，稍稍琢磨了片刻，他不说话，鱼九絮心里就越发没底。
似乎见鱼九絮沉默了，苏洛尘脸色又沉了几分，眉宇之间净是怒气，他忽的脚步一顿，鱼九絮来不及反应，猝不及防的撞在他身上，被弹出去好几步的距离。
一抬眼，就对上他审问般威严、圣神又不可侵犯的眸光，隐约可见是有些掩饰不住的怒气。
不知怎么的，鱼九絮心里就莫名有些发憷，连腿脚都有点发软，她强颜欢笑，伸手扶住一旁的树。
开玩笑，她鱼九絮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当初仙门几大世家联手杀她，她愣是一句软话没讲过，现在竟然有点腿软，真是没出息。
思索间，她勉强扯了扯嘴角，苏洛尘一副不招供不罢休的样子，没饭吧，鱼九絮只得琢磨了片刻，做好了挨骂的准备。
她默了默，扶着树，才道：“好吧，我承认，江有道的眉毛，是我剃的。但是，是他先无事生非挑我刺儿我才这么干的，再说了，又不是长不出来，不用这么大动干戈吧？”
说罢，苏洛尘的神色显然有片刻僵滞，两人四目相对，鱼九絮恍然大悟，“不是这件事？”
苏洛尘看着她，眼神复杂，逐渐多了一丝无奈，鱼九絮又想了想，“那什么，道观的经文，是我藏起来的。”
谁让他每天都叫她抄，想起来简直是噩梦，她又不认识，每天还得抄一整本，手都快抄断还剩一大半。
苏洛尘眸光一寒，眼底闪过一丝明了，难怪啊，他找了那么多天，愣是没看见一丁点踪影，感情是被她藏起来。
看他的表情，好像也不是这件事……
“藏书阁的门是我弄坏的。”她真的没有恶意，只是想进去看看而已，据说里面收录了很多古老神秘的秘术，说不一定有能够帮自己恢复灵脉的。
哪儿知道它这么不经用啊，就轻轻的，轻轻的碰了一下就坏了。
可苏洛尘依旧不说话，只静静地看着她，显然也不是这件事情。
见此，鱼九絮一咬牙：“虞槿舟养的那些花啊草啊，是我弄死的。”而且是故意的。
最后一句没敢说，听说那些东西珍贵的很，谁让她老是针对她，上辈子为了杀她，哪怕是重伤也要追鱼九絮三天三夜，搞得好像他们真的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
但其实，他们素不相识，八竿子打不着一起，甚至都没打过几次照面，但她们每每相遇，她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杀了你，为民除害，匡扶正道！”
苏洛尘看着她，依旧不说话，鱼九絮心里更慌了，他奶奶的，老底都快扒光了，还不是？
最后，她一咬牙，“那什么，徐长留酒里的巴豆粉，是我放的。”
此时，躲在暗处看好戏的徐长留面色一僵。
好家伙，难怪害他拉了一个礼拜的肚子，感情是这倒霉玩意作的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