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一本正经地道：“囡囡姐，你不能搞歧视，圣贤书是好，可话本子也能让人学到有用的东西啊。”
“比如说？”
“比如说本公主现在一眼就能看出一个女人是表里如一，还是当面一套，背面一套。”
作为多年的好友，她这话一出我便明白了，这是要跟我说宋书娴的事儿呢。当下笑了一声，拉了她的手到外间的桌子上坐好：“不急，咱们先吃饭。”
然后让阿秀把饭菜送到这儿来。
食不言寝不语，但一般没人会贯彻得那般彻底，不过边吃饭边高谈阔论也不合适。于是我跟岁岁吃过晚饭，便让人上了壶茶，摒退左右后才开始说私房话。
岁岁道：“囡囡姐今儿在宋府可是受委屈了？听闻宋大小姐特意单独把你叫去，她说什么了？”
我诧异道：“你追来得那么快，我还以为这事儿你不知情呢。”
“若不是知道了这事儿，我追着你来作甚？就是那果酿的后劲着实有些大，前面喝着不觉得，后面就开始上头了。”岁岁有点不好意思：“话没来得及说，倒是先睡了一觉。”
“其实也没啥可说的，不过是见我与太子殿下多说了两句话，她急了而已。”
“她有病吧，我大哥跟你说两句话怎么了？你在梅城救过他的命，难不成他还能对你视而不见？再说了，她宋书娴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管我大哥的事儿？”岁岁的声音一下子就高了八度。
我忙安抚她：“不至于为这点事生气哈，反正我都给怼回去了。”
“哼，以前我是真没看出来，她居然有这么远大的志向。怪不得在宫里就一个劲儿地讨好那些宫人，原是想博个贤惠的美名。切，也不想想，我们一家五口，哪个是在意那点子虚名的。”
志向？我越发好奇：“她想当太子妃的事儿都传到你那儿了？”
“囡囡姐，你怎么知道她想当太子妃？哦对，今儿太子大哥不过找你说几句话，她都因此找你麻烦，你猜不出来就有鬼了。”
“其实想当太子妃也没什么，毕竟这位置可是个香饽饽，太子殿下品貌也相当不错。宋叔官拜大理寺卿，深受皇上器重。就她的家世来说，的确也配得上那个位置。”
“光家世匹配有什么用？关键不还得人品好么？”
我沉默。
今天之前，我没觉得宋书娴人品有问题。可今儿她的表现着实让我大跌眼镜，这女人野心勃勃，却把宫里的人设维持得那般完美，说她没心计就是我脑子出问题了。
岁岁没管我在想什么，喝口茶径自接了下去：“囡囡姐你不知道，去年你出海以后，我娘在某次宴会上开了个玩笑说要给大哥选太子妃。然后很快宫里就有了传言，说宋书娴端庄贤德，嘉敏温驯，是太子妃的不二人选。”
“然后呢？你应该不会在意这等流言吧？”
“我是不在乎，但我大哥在乎啊。说也奇怪，以前也不是没传言说他要娶哪家姑娘的。可那回他的反应格外强烈，就两字：彻查。结果你猜怎么着，这流言居然是从我的溶月宫传出去的。大哥来问的时候我都懵了，好在最后查出来是她收买了我宫里的人。”
岁岁越说越气：“她一个伴读，居然收买了我的人去坑我哥，简直是奇耻大辱。”
万万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一出。
宋书娴真是好样儿的。
我好奇地看着她：“然后呢？这事儿不小吧，就算我刚回京不久，也不该一点消息都听不到啊。”
“因为我父皇呗，他说养不教父子过，把宋叔叫进宫骂了一顿，让他好好管教闺女。还说什么宋书娴就要及笄，议亲在即，不肯让她污了名声，下令封锁了消息。”
岁岁很不满，因为她这个苦主查出了罪魁祸首却不能报仇。
不过我也理解皇上的苦心。
就他跟宋叔那交情，怎么可能因为自家人从不在意的流言就毁了宋叔嫡长女的名声。
而宋书娴大概会错了意。
以为皇上不追究她是因为也相中了她当儿媳妇，所以行事越发乖张。
我跟岁岁解释一波，岁岁有些无语：“不应当吧，我连她自由出入皇宫的令牌都收了，她还敢做这种美梦？”
“那不然怎么解释她今天跟我来的这出？”
“嫉妒呗，她对太子大哥求而不得，太子大哥却肯主动与你说话，她能不嫉妒吗？不过大哥也真是的，明明知道她肖想成为太子妃，居然还要参加她的及笄宴，这下又不知道她要平白想出什么事儿来了。没准还得以为太子大哥对她有意，才特意登门去看她。”
我没敢吭声，只借着喝茶的动作掩盖神色中的不自然。
司徒曜这厮，大概是因为我才去的。
至于宋书娴，便是太子登门伊始会做下美梦，但在亲眼见到太子与我的纠缠后，应该也会看明白了。